文 | AI财经社 牛耕
编 | 梁夜
夫妻反目总令人唏嘘。如果他们曾共同创业，这又往往意味着一场财富的纷争。
5月17日，蓝翔技校发出一则律师声明，将创始人荣兰祥和妻子孔素英的斗争拉回人们的视线。因为被丈夫举报拍卖“被查封房产”，孔素英已被警方羁押1年之久；而在妻子的举报下，荣兰祥也失去全国人大代表资格。在351套房产的巨大财富面前，就连子女也分成两派，声援父亲或母亲反目成仇。
真功夫的蔡达标与潘敏峰、土豆的王微和杨蕾……大佬夫妇们的每一声争吵，都伴随一个巨大财富数字的破灭。在勾起人们的好奇心的同时，不免留下一地鸡毛、一声叹息。
为争351套房产，蓝翔校长被妻子举报“超生”
蓝翔是怎么创立的至今是一个谜。根据官方说法，河南虞城县农民荣兰祥曾在北京学习油漆和沙发制作技术，1984年在山东济南开设油漆技术和沙发制作培训班。借用当地中学的十几间教室，这家中国也许是最知名的职业技术培训学校逐渐发展壮大。
1989年，中国人民解放军收购成为它命运的转折点。蓝翔有了自己的培训场地，并把培训内容扩大到挖掘机操作、烹饪等退役士兵转业常见的职业。1997年，新政策下军队不再经商，蓝翔独立但仍能稳定向军队输送专业技术士官。加上2010年《纽约时报》一篇乌龙文章认为蓝翔从事黑客活动攻击了谷歌，这家学校变得全球知名。蓝翔接到全国各地的电话，询问如何入校学习电脑课程。蓝翔化为一个符号，恶搞蓝翔成为风潮。
从农民到蓝翔校长，荣兰祥到底有多少资产？2014年《时代周报》的一篇报道援引蓝翔技校人士猜测：如果算上各地房产，规模可能有数十亿元。对这些财富如何积累，荣兰祥前期孔素英有另一个版本：1984年，荣兰祥是拿着婚后岳父（孔令荣）给的500元路费和1500元创业基金来到济南，创办了蓝翔的前身。她还强调，自己在蓝翔教缝纫，撑起了学校的半壁江山。
这段夫妻分工创业本是一段佳话，但2014年的离婚风波让“蓝翔属于谁”成为焦点。孔素英当时说，荣兰祥多次要求离婚，但一分钱也不想给，想让她净身出户，“这根本不可能”。她还拿出一份2014年6月19日由荣兰祥本人签字的证明，他承诺将名下多处资产包括蓝翔的全部资金资产和债权债务归子女所有。其中也包括天伦花园小区的351套房，合计价值1.8亿元。
但2015年荣兰祥登报声明，称这些资产的处置违反了我国《民办教育促进法》、《民办教育促进法实施条例》等法律法规，故不具有法律效力。因为同样的理由，这些房产也被法院查封，不得由孔素英私自处置。2018年1月，孔素英因为处置了被查封的145套房产，被山东警方羁押至今。
围绕蓝翔的资产处置权，夫妻二人展开了一场恶斗。孔素英称卖房是孩子荣鑫、荣燕等人委托给自己父亲孔令荣出售，但这四个子女随即否认，称母亲在他们不知情的情况下，私自将委托书和卖方合同时间篡改到法院查封前，“这是一种欺诈行为”。为保卫房产，孔素英父亲孔令荣驻扎在小区内，2014年9月5日，蓝翔干脆拉一车学生到河南商丘，与孔令荣械斗并将老人打伤，为此8人被刑拘。荣兰祥回应说，自己的学生不是跨省打架，是去“跨省打扫卫生”的。
从这一时间点开始，夫妻打出的牌让外人瞠目结舌。孔素英实名举报荣兰祥超生，有6名子女、3张身份证。“我就想知道，有6个孩子，荣兰祥是怎么当上人大代表的。”荣兰祥则举报妻子捐过一个庙，信奉的是“邪教”，被法院判处败诉。在此之前，计生委就曾表态：“党员干部社会公众人物如果超生，不可以做人大代表。”2014年荣兰祥请辞全国人大代表获得批准，成了孔素英最大的一次胜利。
至今，因为非法处置145套房产，孔素英还被山东警方羁押。荣兰祥时隔4年还活跃在财经头版上，不得不在5月17日发律师函平息此事。
真功夫蔡潘二家内斗，上市失败创始人入狱
蓝翔尚在荣兰祥控制之下，而真功夫因夫妻内斗错过上市时机，可谓元气大伤。
真功夫的故事始于1994年，蔡达标与潘敏峰夫妇开五金店失败后，转投潘敏峰的哥哥潘宇海：夫妇与潘宇海各出资4万元，将潘宇海的168甜品屋改名为168蒸品餐厅，潘宇海占股50%，夫妻二人各占股25%。
如果没有内斗，真功夫可以列入MBA教科书：真功夫仿照麦当劳，建立起中央厨房和“自动化+标准化”的门店流程，解决了“中餐标准化”这一难题。凭借与电影《功夫》《霍元甲》的联动，真功夫成功将这一品牌推广到全国。2004年，真功夫已有70家门店。
但平均股权酝酿着矛盾的种子。蔡达标善长经营，潘宇海则把控着菜品质量。2003年，蔡达标与潘宇海谈话，提出自己出任公司总裁，5年换届一次。潘宇海同意后，蔡达标开始以真功夫代言人自居，有意淡化潘宇海的创始人地位。
2006年9月，潘敏峰与蔡达标离婚，为换取子女的抚养权将25%股权转让给丈夫，潘蔡二人股权平分秋色。蔡达标开始有意启用家族成员：弟弟蔡亮标负责电脑供应、大妹妹蔡春媚负责采购、大妹夫李跃义负责全国门店专修和厨具、小妹夫王志斌负责家禽采购。与此同时，潘宇海则斥责蔡达标裁撤“功臣”，二人矛盾激化。
在股权份额上，潘宇海也逐渐落于弱势：真功夫引入今日资本和中山联动后，蔡潘各直接持有41.74%股权，并通过“双种子饮食”各自持有5.26%股份。但2009年，蔡达标将中山联动第一大股东变更为东莞赢天，由蔡达标全资持有，因此蔡实际持股超过50%。引入的风投也更支持蔡，潘在董事会内已全面失势。
为了让潘宇海同意变更股权，2008年蔡达标曾提出在公司内部成立新品牌“哈大师”，主营牛肉面，交给潘宇海打理。公司投给新品牌5000万元，蔡与潘互不干涉。但哈大师创立一年，花费1600万元却效果甚微，蔡更以“确保真功夫扩张”为由拒绝支付剩余3400万元投资。潘宇海出去容易，回来很难。
潘宇海在斗争中近乎完败：被蔡取消OA权限，看不到经营数字，新年发出的贺信被蔡达标强行删除，甚至连公司大门都进不去。
他决定绝地反击：2009年，真功夫向银行申请1亿元无抵押贷款，潘宇海要求先查账被公司拒绝，随即向银行表示：公司有内斗，贷款有风险。2010年，潘宇海通过知情权诉讼开始司法审计，并发现经济犯罪线索。2011年，潘宇海向司法机关举报蔡达标，成功立案。
2013年12月，蔡达标因挪用资金、职务侵占等罪名，被判处有期徒刑14年，没收财产100万余元。蔡达标的女儿蔡慧婷出席了审判，在旁听席小声叫着“爸爸”。她发微博说：“妈妈，面对今天这个结果，您得偿所愿了吗？您现在是不是很幸福？”
因为这段内斗，真功夫也错过上市时机。2012年，今日资本因上市无望退出，真功夫估值33亿元。2016年，蔡达标持有的14%股份2.1756亿元低价在广州产权交易所拍卖，最终竟然流拍，相当于真功夫估值折半。
对于这段两败俱伤的往事，潘敏峰曾这样说：“如果让我再选择一次，当年我们的五金店倒闭的时候，我们不去投靠我弟弟，或者我们‘公一份、婆一份’打两份工，说不定能平静地过小日子。”“现在想想，我宁愿从未这么有钱过。”
土豆上市被耽误一年半，王微前期拿到数千万分手费
比起创业夫妻反目，更让人唏嘘的是半路截胡，将一个有希望的企业扼杀在资本路途上。
2005年1月，贝塔斯曼在线的中国总监王微决定辞职，带着100万元在一栋上海民居里创业。此时中国还没有在线视频网站，仅3个月后，土豆网就成功上线。
那是中国互联网的蛮荒时代，DoNews创始人刘韧大方地给了土豆网一次介绍，随后的2005年10月，《纽约时报》甚至派一位普利策奖得主来和王微对谈两个半小时，撰文《中国人找到自己的声音》。王微作为中国最早的互联网创业者之一，一时名声大噪。
正逢此时，王微认识了上海电视台主持人杨蕾，两人迅速坠入爱河。2006年，王微在《收获》杂志刊发了带有自传性质的小说《等待夏天》，并在后来出书时写道：This book is for lei，for recovering a piece of memory。2007年8月，王微和杨蕾结婚。
但仅一年后，王微就向杨蕾提出离婚，二人对原因各执一词。2010年3月，离婚判决生效。而早在2009年底，土豆网已赶在优酷网之前向美国证监会提交上市申请。结果一天后，杨蕾就向法院起诉冻结王微名下三家公司股权。二人婚姻存续期间正是土豆网的高速发展期，离婚对公司控制权和VIE架构带来巨大的不确定性，导致上市耽搁了整整一年。等着拿钱的投资机构叫苦不迭。
在二人争执期间，王微曾申请解除被法院冻结的38%土豆网股权，但杨蕾再次申请保全，被法院同意。王微同意向杨蕾支付两笔700万美元费用，土豆网终于在2011年8月成功上市。
但在被耽误了一年半后，土豆网已被优酷网反超。上市拖延的土豆必须不断融资，王微的股权被稀释到12.7%，远低于优酷网上市时古永锵的41.5%。而上市的2011年又赶上美国资本市场寒冬，土豆网上市第一天就大跌12%，市值还不到优酷上市时的一半。
2012年，土豆被优酷以换股方式合并，王微身价暴涨一倍达到1.18亿美元，拿着一大笔钱黯然离场。这家中国最早、原本也是最有希望的视频网站，因一起天价离婚案落此结局。
而这对曾经的夫妇呢？杨蕾逐渐淡出公众视野，王微则成立了追光动画，去继续追寻自己的文艺梦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