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网红”双警家庭的苦与乐
□ 《法治周末》记者 尹丽
少有人知的是，反诈“网红”民警苏兴博历经过一段那样阴暗的人生低谷。
人们往往津津乐道的是，有段时间，一坐上北京的网约车，耳畔就会响起反诈提示语：“您好，我是北京市公安局刑侦总队民警苏兴博……”伴随着公安部门反电信网络诈骗工作的开展和深入，作为国内最早一批从事反诈宣传的民警，苏兴博早已声名在外。
然而，作为苏兴博的妻子，派出所民警刘聪记得非常清楚：7年前的那个清晨，自己步入婚姻不过数月，就听到丈夫说出这样一句话——
“媳妇儿，离婚吧，离婚吧……”
离开打击犯罪一线
大力开展反诈宣传
那是2015年初春，第一缕阳光从窗户探进病房，照亮了苏兴博已然变样的脸庞。在海南因公负伤后，由于治疗需要连续注射激素，他在3个月里胖了50斤，“五官都凑在了一起”。更令他痛苦的是：医生告知，即便治疗进展顺利，伤害也很可能难以逆转。
“天都是灰的。”回想那时的情形，苏兴博说，因为不想拖累新婚妻子，纵有千般不舍，他还是红着眼圈提出了“离婚”。
不久前，一个盘踞在海南的电信诈骗犯罪团伙被警方端掉。在制服团伙成员的过程中，苏兴博被犯罪分子踢伤。当时，他忍着身体的剧痛，一心想着尽快开展就地审讯，将犯罪分子绳之以法。他做到了，但不觉间，竟已连续工作了一天两夜。
在气温高达30多摄氏度的潮湿天气中，苏兴博的伤口严重感染。他先是被送往海南当地医院，后又转至北京继续治疗。
得知苏兴博负伤入院，刘聪第一时间请假飞赴海南照料丈夫。之后，在北京的病床前，忙前忙后。
这个身高一米七二的东北女人，说话犹如连珠炮，走起路来大步流星，就连派出所里的一些男警察也赶不上她。刘聪说，这是部队生活给自己留下的烙印：不仅走得快，“有事儿真上”。
对于丈夫提出的“离婚”，刘聪只觉得感动。她一下就看穿了苏兴博的心思：“在最需要我的时候，还把我往外推……”但她既没气恼，也没担忧，只是暗下决心：如果医生的预言成真，自己就接受命运的安排，陪在丈夫身边。
见苏兴博士气低沉，刘聪积极地开导他：“就算以后不能冲上一线直面犯罪分子，那除了打击犯罪，还可以做些什么？你之前外出学习时，有什么收获吗？”
妻子的话启发了苏兴博。他很快想到，如果将反诈工作前置，大力开展反诈宣传，应该能够发挥显著的预防作用。
苏兴博一下有了新的工作目标。在接下来的住院时间里，他坐在轮椅上，捧着刘聪送给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开始制作一个以反诈宣传为主题的PPT。根据自己长期以来的实践和思考，他总结出一套反诈宣传的体系。
出院后，苏兴博关于反诈宣传的总结得到了北京市公安局刑侦总队各级领导的大力支持。由此，他正式走上了反诈宣传的道路，开启了事业的新方向。
不久，苏兴博发现，自己给北京某社区老人们上的反诈课，效果很快就显现了。老人们的防骗意识牢固地建立起来，他后来再也没有听说过这个社区发生过电信网络诈骗警情。
没有恋爱直接闪婚
既是夫妻也是战友
刘聪见证了苏兴博工作方向的调整，她为成功走出低谷的丈夫感到骄傲。苏兴博也愈发觉得，自己“找对了人”。用他的话说：“什么是对的人？她会让你看到一个崭新的世界，并且会让你所有的一切变得越来越好。”
然而，如果时光倒回到10年前，相识之初的苏兴博与刘聪，其实“谁也看不上谁”。
那时，刘聪眼中的苏兴博，是高冷的北京“公子哥”。而苏兴博也觉得刘聪过于活泼，自己可能更适合与性格温柔的女生相处。他还曾给自己定过择偶标准，其中之一就是“不找女民警”。
苏兴博太了解警察这个行业了——如果找女民警结婚，夫妻俩都忙于工作，谁来照顾家庭呢？
可就是这样看似“水火不容”的两个人，最终却跳过恋爱直接“闪婚”。
2013年，苏兴博多半年的时间都在反诈出差办案。也就是在这一年，他从微博走进刘聪心里。从微博上的图片和文字中，刘聪渐渐发现，苏兴博是个对工作极其认真的人。
有一回，苏兴博的微博上发了几张自己的侧面照——耳朵都被晒成了酱油色，不仅起了水泡，还脱了皮。刘聪突然读懂了这几张照片后的那个男人——他一定是在执行任务的路上奔波，有着不能言说的心酸，却依然选择坚强。
“我也会那么拼。”那一刻，刘聪觉得和苏兴博有了强烈的共鸣。
而刘聪之所以打动苏兴博，也是因为一张照片。
2014年，刘聪参加公安部文艺汇演，节目获得热烈反响，并最终摘得银奖。很难想象，这个节目是上场前48小时“磨”出来的。
由于演出临时调整，刘聪不得不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整个参赛作品的编排。为了争得荣誉，她硬是在比赛前整整两天两夜没合眼，膝盖因为积水和高强度的训练，再加上严重缺乏休息，变成了黑紫色且肿得厉害。练舞时，她更是忍着痛，一遍遍打磨“跪地”等重要动作……
凌晨两点半，创作最是困倦时，刘聪苦中作乐，将一段自己跳《小苹果》的视频传上微博。那时，苏兴博也刚好忙完工作，碰巧在微博上“刷”到了这段视频，发现了那双紫黑色的膝盖。
苏兴博暗自惊讶：刘聪竟然这么刚强，又这么乐观……他立即给刘聪发消息：“你膝盖没事儿吧？”
看到消息的那一刻，刘聪觉得很温暖。“虽然我是报喜不报忧的人，但也有特别脆弱的时候。”
在意识到对苏兴博有好感后，刘聪“不愿把时间浪费在谈恋爱上”。2014年的一个晚上，她直接给苏兴博发了条信息：“苏兴博，咱俩结婚吧。”
面对突如其来的“求婚”，苏兴博愣了。第二天一早，他打电话告诉刘聪：“我同意。”
于是，两人各自取了户口本，一起去领结婚证。不喜欢相亲的两个新时代警察，就这样走到了一起。
而那时，他们还从未见过对方父母。刘聪的母亲表面不动声色、支持女儿，实际却担心得好几天睡不着觉。看到苏兴博上电视的画面，女婿既没有穿警服，衣服上也没有警号，老人心里犯起了嘀咕：“这可别是个冒充警察的骗子吧？还是个把电视台都忽悠了的厉害骗子？”
好在“见家长”环节一路绿灯。婚礼也在两家人反复商量后定在2015年1月10日。巧合的是，这个日子，自2021年起成了“中国人民警察节”。
婚后，苏兴博、刘聪夫妇无暇度蜜月，便各自进入了工作状态。刘聪知道，对于自己这段没有谈恋爱就直接“闪婚”的关系，很多人并不看好。但她不以为然。“我们虽然性格不同，但三观契合。我们是夫妻，也是战友。我们的故事，越往后越精彩。”
在工作中寻找意义
逐渐爱上自己岗位
苏兴博的父亲也是一位警察。回忆童年时，他说：“我爸没怎么管过我，几乎是‘散养’。我从小住在警察宿舍楼，是吃单位食堂长大的。”
虽然父亲的陪伴和教导并不多，但耳濡目染，苏兴博儿时的记忆充满了各式各样的警察元素。后来，他考入中国刑警学院，立志成为一名警察。
2012年6月，苏兴博因岗位调动，从刑事科学技术部门转至侦查、反诈部门工作。
看似普通的岗位调动，其实与社会治安形势紧密相连。2000年年初，电信网络诈骗开始在国内萌芽。2009年以后，电信网络诈骗，尤其是冒充公检法的电信网络诈骗明显增多。北京市公安局成立了一个名为“反电信诈骗犯罪办公室”的临时机构。随后，为了更有力地打击电信网络诈骗，2012年年底，北京市公安局刑侦总队十支队正式成立，主要工作是负责电信网络诈骗案件的侦查打击等工作。
也是从那时起，苏兴博就融入了这支战队，并一直工作至今。现在，工作成绩突出的他，已经是十支队的中队长。
对于苏兴博而言，他亲历的诸多案例，逐渐让他感受到反诈工作意义重大。
曾经，一位对骗子深信不疑的老太太，面对民警大闹不止，质问民警为什么不让她转账汇款。苏兴博好言相劝，但老人恶语相向，甚至挥起拐杖意欲打人。见警方态度坚决，未能如愿转账的老人只好回了家。
第二天，在子女的陪伴下，老太太来到刑侦总队，一进门就跪在苏兴博面前。原来，老人一辈子的积蓄都存在银行卡里，如果不是苏兴博等人的坚持不懈，这些钱早已进了骗子的腰包。
自2012年北京刑侦总队成立专门负责打击电信网络诈骗的十支队，到2015年全国首个省级反电信网络诈骗犯罪中心成立；从2019年北京有了96110反电信网络诈骗专用号码，到北京市公安局推出“全民反诈”App，再到国家反诈中心App上线，反诈手段一次次升级，一张反诈天网随即铺开。
苏兴博是反诈App最初的策划者之一，这一创意还被评为2015年“北京市公安局十大金点子”之一。随后，北京警方的反诈经验很快被推广至全国各地。能够在反诈工作中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他颇感自豪。
与苏兴博不同，刘聪成长于充满文艺气息的家庭。写作、表演、摄影，她样样涉猎。尤其民族民间舞，她科班出身，功力深厚。
但和丈夫相似的是：从小，刘聪身上就憋着一股拼劲儿，凡事都要强。过去，“一年没拿到三个荣誉，我觉得那年自己就是失败的。”就连母亲也时常劝她：“你能不能放过你自己？”
从部队转业后，刘聪到公安局工作。卸下“橄榄绿”穿上“警察蓝”，她成了北京市公安局东城分局安外大街派出所的一位民警。
对于被分配到派出所工作，刘聪坦言，自己的心理一度失衡，认为在基层工作是耽误时间，“我需要在更高的平台学习”。
然而，日复一日的工作中，刘聪豁然明白，在自己昔日“瞧不上”的岗位上，在祖国心脏执勤的自己，正体验着很多人“这辈子都没办法体验的东西”。与此同时，这份“接地气”的工作时常能让她体会到人间烟火的温暖与珍贵。
令刘聪难以忘怀的是：一天，在前门铛铛车上，一个孩子冲着自己敬礼，自己也微笑着回了一个礼。然后，她看到整车的孩子都举起了小手，送上一整个车厢的敬礼。
天冷时，想买杯热奶茶，商户一看是熟悉的民警，马上热情地招呼，执意要“打五折”。
诸如此类的故事多了，刘聪逐渐爱上了自己的岗位。
在前门大街等地区巡逻时，刘聪和她的同事时常遇到前来问路的游客。耐心地为这些游客指路也是她们的工作之一。
对此，一些新警时常感觉不到工作价值感，从而多有抱怨。刘聪教导他们：“老人家七八十岁了，可能一辈子就来这么一趟北京。你能通过举手之劳，让他们没有走远路，旅行更加顺利、愉快，这不是价值所在吗？”
对于派出所的工作，刘聪觉得现在已经是“离不开、舍不得”。
过去，刘聪有这样一种观点：“但凡有点志向，怎么会愿意在基层待着呢？”但现在，她彻底颠覆了这个想法。
刘聪告诉记者，在东城分局安外大街派出所辖区，有一位患有心脏病的老人，他的紧急呼叫人不是自己在京生活的独子，而是一位社区民警。因为只有社区民警，才能保证在他万一突发心脏病的时候，第一时间将其送往医院救治。
夫妻救火上了热搜
广大网友纷纷点赞
2016年12月，在手术未痊愈的情况下，苏兴博作为首位支援西藏拉萨建立反诈中心的民警，赴拉萨开展工作。
对于丈夫此次出差，刘聪觉得是一次很好的交流机会，因而很是支持。这让家中长辈很不理解，质问她说：“他伤口都没长好，你怎么就让他去西藏出差呢？！”
“如果是我，手术第二天就去了！”刘聪说。
作为妻子，刘聪并非不心疼丈夫。得知这次出差后，她第一时间联系了在西藏的朋友，请他们对苏兴博多加关照。出差前，她接连几天用红景天煮水给丈夫喝，以让他更容易适应高原环境。此外，还准备了一支防晒霜。
尽管事先有准备，但苏兴博还是被高原反应折磨了两天，一度感觉“眼睛都快冒出来了”。好在到了第三天，他的身体状况开始好转，业务工作也进展得非常顺利。
他不仅为当地警方作了基础培训，还带去了反诈理念。在他到拉萨的第七天，当地警方就使用刚学来的技巧方法，帮群众挽回了3万元损失。
2017年7月，苏兴博写作的书籍《苏警官反电信网络诈骗教战手记》，一经问世就广受好评。这本书还获得了2018年的“金盾图书奖”。
苏兴博写作这本书时的辛苦，刘聪看在眼里。“白天正常工作，从晚上九点左右，写到凌晨三点。睡眠基本‘戒’了。”
但书籍的传播效果让苏兴博十分欣慰。不少派出所主动购买这本书，作为日常工作的指导，许多老年人也成了这本书的忠实读者。
自此，苏兴博的名字和反诈宣传更为紧密地绑在了一起。越来越多人认识了这位“80后”反诈民警。而一次救火的经历，更把他和妻子直接“送上热搜”。
2018年3月底的一天，苏兴博和怀孕8个月的刘聪开车行驶在北京的二环路上。突然，他们发现，一辆出租车停在路边，前机盖正冒出滚滚浓烟。
顾不得安抚孕妻，苏兴博把车停在着火车辆前方，转身就冲向火场。而刘聪录了一段视频，以“固定证据”后，也把手机往车里一扔，赶去救火。
一阵浓烟袭来，呛得刘聪直咳嗽，几下明显的胎动提醒了她——自己还是个孕妇。她这才回到了车里。
在几位挺身而出的出租车司机的帮助下，火终于灭了。一时间，苏兴博、刘聪等人救火的视频在网上流传，网友们纷纷点赞。
但回想当时的情况，爆炸随时可能发生。这让苏兴博、刘聪也感到有些后怕。后来，他们特意多准备了两个灭火器放在私家车的后备箱。而一个意外的“收获”是，当时在刘聪腹中的大儿子，现在特别喜欢消防车。“可能就是从那时开始的吧，救火成胎教了。”刘聪笑着说。
坚守各自工作岗位
共同守护万家灯火
2018年6月，苏兴博、刘聪夫妇的大儿子出生。
2020年，同样是在6月，二儿子也呱呱坠地。
成为两个孩子的妈妈后，刘聪的心态也有了些变化。过去，她有些“瞧不上”全职妈妈。但现在，她深深地理解了全职妈妈们的艰辛。
而苏兴博依然很忙。
一次，北京气温骤降，大雨如注。刘聪淋了雨，觉得自己可能发烧了。下班时，她发信息给苏兴博：“冻得半死，能接我吗？”过了一会儿，手机上显示一行回复：“接不了，值班。”最后，还是得知情况的单位同事开车把她送回了家。
有了孩子之后，家中大小事务，不管是俯下身子打扫床底，还是用螺丝刀给儿子安装滑梯，都是“万能妈妈”刘聪出马。
甚至大儿子生病期间，刘聪经历过的那些战战兢兢的不眠夜，苏兴博一夜都未曾经历。不过，只要工作能在深夜一两点前结束，苏兴博再累也会赶回家，尽可能地陪伴孩子。哪怕，他只能在酣睡的孩子的身边躺几个小时。
因为儿子喜爱动物，苏兴博在难得的假期中，成了北京各大动物园的常客。孩子充满童真的话语，也时常给夫妻俩带来久久的感动。
刘聪曾录下了一段父子间的对话。
“爸爸，你抓坏人害不害怕？”
“会呀。但是爸爸这是职责所在啊，害怕也得往前冲啊，因为爸爸是警察。”
“爸爸，坏人要是伤到你，我打他去……”
在苏兴博和刘聪看来，如今的育儿观念已经与他们的上一代有了很大不同。在孩子的童年时期，“父母的陪伴很重要”。
在先后生下两个男孩的近5年里，刘聪一度感到迷茫。她也曾有过远大的抱负和理想，但人生的天平，在这一阶段，还是不可避免地偏向了家庭。
不过，一番深思后，刘聪依然觉得，事业和家庭是可以兼顾的。尽管她需要分出一部分精力照顾孩子，但在琐碎的生活中抚育两个可爱的孩子，也是她的幸福源泉。
幼儿园老师告诉刘聪，大儿子在幼儿园时会模仿妈妈巡逻，边走边四处张望，手里还不忘拿着一个“警用装备包”。
这些细节，都是孩子自己观察到的。很多时候，因为刘聪工作忙碌，没有时间照顾年幼的孩子，孩子的姥姥、姥爷会时不时带着孩子，去前门大街远远地看着妈妈工作。“我工作时的样子，应该已经深深地印在了他们的脑海里。”刘聪说。
在苏兴博、刘聪夫妇看来，父母就是孩子最大的榜样。
从警以来，苏兴博两次荣立个人三等功，六次被嘉奖，被评为2020年度全国优秀共青团干部、2017年荣获北京市青年五四奖章。
2021年9月30日，苏兴博作为北京市公安局青年民警代表，在天安门广场参加了向人民英雄纪念碑敬献花篮仪式，胸前奖章闪亮。回想当时的情形，他仍激动万分：“从新中国成立初期到如今，我们国家一步步发展，很不容易……”
那天，和其他代表一道，苏兴博在人民英雄纪念碑前敬献了一支白菊。
身在公安队伍中，从事着“和平年代里最危险的职业”，苏兴博和刘聪见多了生离死别。因此，他们格外珍惜当下的生活。
今年元宵佳节，恰逢北京冬奥盛会，苏兴博、刘聪夫妻俩都坚守在各自的岗位上。在中国平安网举办的寄语征集活动中，他们动情地写下了一段这样的文字：“望着首都万家灯光璀璨，家家户户正团圆聚餐，我们用忠诚和勇敢筑起一道蓝色防线：家人们，你们安心过年，我们为您守护平安！”
休息时，苏兴博喜欢去西单步行街的天桥走走。阳光照耀下，行人来来往往——这再普通不过的人间画卷，是他和妻子守护的世界，也总能抚慰他的心灵。“我喜欢感受人气儿。”他说。
刘聪也对自己总是挤地铁、骑共享单车上下班的寻常日子感到踏实和满足。有朋友觉得这似乎太辛苦了，她总是笑一笑说：“这有什么不好呢？”
(《法治周末》记者郑超对此文亦有贡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