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学中有一条经典的“水与钻石悖论”,由“经济学之父”亚当·斯密在《国富论》中提出:“没有什么东西比水更有用,然而水很少能交换到任何东西……相反,钻石几乎没有任何使用价值,但是通过交换可以得到大量的其他物品。”
水对生命来说是重要的,所以它具有很高的价值。而钻石对生命来说是不重要的,所以应该认为它的价值比水低。但是,即使水能够提供更多的效用,它还是比钻石便宜得多。根据亚当·斯密的经济学理论“数量决定价格”可以解释为,水随处可见,所以不具备高价格,钻石数量少,所以价格昂贵。
“水与钻石悖论”即是中国俗谚中的:物以稀为贵。然而,在气候不断变暖的今天,我们的水资源也逐渐捉襟见肘了。如果有一天水也成为了稀有物,该怎么办呢?
今天(3月22日)是“世界水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总干事奥德蕾·阿祖莱发表了题为“水危机是一场全球性危机” 的讲话,提出今年的水主题将聚焦水问题与气候变暖之间的关联。她指出,目前愈演愈烈的气候变化增加了水资源短缺的风险。
虽然我们的地球看上去是一颗蓝色的水球,但是97%的地球水是海水,只有3%是淡水。而这3%中又有约75%的淡水被困在格陵兰岛和南极洲的冰川中。
然而,“自1990年代以来,格陵兰岛和南极洲总共损失了6.4万亿吨冰。” 本月12日,来自50个组织的89名国际极地科学家组成的研究小组在《自然》(Nature)杂志网络版上发表了这一观点。该小组计算得出,在1990年代,这两个冰盖每年总共损失810亿吨,而在2010年代则是每年4750亿吨,增长了六倍。自1990年代以来,格陵兰岛和南极洲总共损失了6.4万亿吨冰。
2016年,NASA卫星在观测到的格陵兰西南部冰原中的融水池 来源:NASA Goddard Space Flight Center
到了2019年,情况更为夸张。仅格陵兰岛一地就损失了6000亿吨冰。美国加州大学欧文分校(UCI)和美国宇航局喷气推进实验室(JPL)在本月18日共同发表在《地球物理研究快报》上的研究表明,仅仅2019年7月,就有1970亿吨的融水汇入大海并流向全球。7月31日的融水量更是创下记录,当日一天之内就有125吨融水流入海洋。
2019年,格陵兰岛东南海岸线外的库鲁苏克岛附近冰山流失速度加快来源:NASA Goddard Space Flight Center
格陵兰岛是世界水资源变化的重要参考指标。作为地球上最大的岛屿,岛上约81.7%的土地被冰雪覆盖。它所含有的冰雪总量为300万立方千米,占全球淡水总量的5.4%。在海平面上升的诸多原因中,60%是由格陵兰岛的冰融化造成的,40%是由南极洲的冰融化造成的。
2002年-2018年,格陵兰岛冰川每年平均损失2680亿吨冰,而2019年其损失量竟达到过去7年总和的2.2倍。这些水足以在两个月内使全球海平面上升2.2毫米。
这意味着什么?据北京市统计局发布的《北京市2019年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2019年北京全年自来水销售量11.7亿立方米,其中,居民家庭用水6.15亿立方米。也就是说,格陵兰岛去年融化的淡水几乎是北京市居民用水的1000倍。
这些冰川融化后的淡水,没有进入到人类的生产生活,而是流入了海洋,在海洋中与盐水混合。格陵兰岛已是如此,内陆河流源头的山区和高地上的冰只会消退得更快,如果按照这种速度,地球上的淡水很快就无法供日益增长的人口使用。
人类的生产生活方式是引发水资源短缺的主要原因。根据NASA最近发布的数据报告,在美国、中国等全球34个“热点地区”的水资源变化数据中,大约三分之二区域的水资源变化、气候变化与人类活动有关。
冰川融化带来的还有自然灾害。联合国政府间气候变化专门委员会(IPCC)预测,到2100年,全球海平面将上升28英寸(71厘米)。按照IPCC的预测,到本世纪末,由此导致的海平面上升可能使4亿人面临每年沿海洪灾的风险。
卖“钻石水”的已经在路上。近日,格陵兰能源部长耶斯·斯瓦涅在接受德国《每日镜报》采访时称“准备向商业公司出售融化的雪(冰)水……我们正在用可以对世界有益的事物使我们的经济多元化。”
斯瓦涅说:“毫无疑问,气候变化正在加速冰雪融化,这会加剧世界水资源短缺。现在,我们意识到,可以把它制成市场上需要的、在其他地方都没有的产品。”
戏剧性的是,水资源在不断升值的同时,钻石行业却是另一番景象。2012年,英国《每日邮报》曝出俄罗斯发现了名为“珀匹盖”(Popigai)的陨石坑,该坑历史超过3500万年,钻石储存量估计超过万亿克拉,是全球其他地区钻石储量之和的10倍,能满足全球宝石市场3000年的需求。《每日邮报》称,俄罗斯之前一直隐瞒这个发现,目的是防止钻石价格被压垮而损害自己的钻石业利益。因为大量的宝石级钻石涌入市场,钻石现行的价格体系必然受到冲击,钻石的稀有与珍贵也将随之而去。
浮华世事,在洗尽铅华之后终会返璞归真。资本大神、桥水基金创始人瑞·达利欧最近的一次发言中说,当前全球形势复杂,面临着疫情和经济等多方挑战,但最重要的资产是你和你的家人,照顾好你最重要的资产,这才是生命中最有意义的事。
水又何尝不是我们最重要的资产呢?它与我们的家人一样,在生活中陪伴我们、呵护我们,滋润我们的生命,守护我们的文明。
“水,你无色无味,无香无嗅,无可定义,润化万物却不被认知。你不是生命之必需,你就是生命本身”。阿祖莱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官网呼吁会员国、民间社会和所有人都为水资源行动起来,铭记安托万·德·圣-埃克苏佩里在《人的大地》的“水之颂”。
1994年, 联合国前秘书长布特罗斯·布特罗斯·加利预测,“本世纪,水将比石油更重要。”一语成箴,最近的全球石油期货指数每升跌破矿泉水价。未来,当水贵过钻石的那天,所有人类都将要为自己的所做作为承担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