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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洁工”、“画家”,这两个看似相距甚远的身份,在一位中年妇女的身上重合了。
白天,她在北京一个写字楼的女厕所里做保洁,在厕所里隔出的4平米角落里煮饭、休息;
晚上,回到租住的平房区,越过漆黑的过道里邻居堆满的东西,在6平米的房间里,开始作画。
她是王柳云,今年57岁。年过半百时,曾带着300块积蓄,一个人坐高铁从台州到福建,只为学画画。
村里的人听说王柳云做完短工还要去学画,觉得不可思议,在背后偷偷嘲笑她,还告诫身边人:离她远一点,她精神有问题,是个女疯子!
连她的家人也不理解她。有一年过年,她二姐给她打电话,听她说还在福建学画画没回家,嘲讽地大笑:“你还学画啊!你还没饿死啊!”
只有王柳云知道,是画画让她获得了新生。
1
五十岁出走去画画
王柳云出生在湖南新化的一个农民家庭,父亲残疾,家境贫寒。即使她从小成绩优异,考上了重点高中,也没机会读完。
她打了半辈子工:去流水线,去宾馆,去饭店,去服装厂踩缝纫机……颠沛流离,用她自己的话来说,依然“穷得叮当响“。
不仅如此,她的第一段婚姻糟糕透顶,丈夫非但不能给她慰藉或支持,反而是欺骗、侮辱、殴打、折磨、背叛。
她觉得,不管走到哪里,怎么绕,自己经历的都是至暗时刻。
多年的奔波劳作累垮了她的身体,原本的心脏病也日益加重,医生告诉她情况不乐观,要她做好心理准备。
一个契机,王柳云得知福建屏南双溪镇有个画室,免费教人画画。
当她看到一位毫无绘画基础的六旬老妇,在画室呆了一周的时间,竟也临摹出一幅马灯,她大受震撼——
她决定了,她一定要去;
她决定了,为自己活一次。
到了福建,第一次画画,她也画了一盏马灯。老师看了直夸她画得好:哇,这是个天才。
王柳云知道自己画得没那么好,但是正是这盏灯,从此照亮了她的世界,温暖了她的灵魂。
王柳云感到前所未有的快乐和满足,“如偷读书那种快乐”,过去的那些不幸、苦恼,都在这一笔一画中消散了。
“我一画画以后,好像我的灵魂有一个地方放了。我之前的郁闷,忧伤,绝望,那些东西还在,但是它们现在有一个地方放了,从前的时候就是随时随地背在身上,挂在脸上。”
于是,她在福建待了一年。从室内静物开始画,后来每天骑着车子到处游走:
白日,她去到各处拍风景,晚上回到画室,对着手机里的照片,描出石头、花草、溪流。
隔年,她又去著名的大芬油画村,一边打零工,一边偷师学艺。
废寝忘食、忘记一切,有时候觉都不睡了,或者天没亮就跑到去看风景、成天看。
画画成为了王柳云的生活的一部分,也成为她生存的一种方式。
“我很享受在双溪的每一天。我不停地画啊画,一点也不觉得累。”她仿佛打开了通往自己世界的大门,仿佛找到了自我。
功夫不负好心人,在老师的帮助下,她的画卖出了令她意想不到的好价钱,各地来找她买画的也越来越多。
“我这一辈子,总是被贬损,好像不是个东西。所以,我感谢那么多人喜欢我。”
2
在北京,边扫厕所边画画
迫于生计,53岁那年,王柳云来到了北京,加入了北漂打工人的队伍。
多少人在北京感到陌生与迷惘,她却感到无比幸福与踏实:
对于我一个女人,53岁还能到北京来,要是从前像我这样的境遇,53岁早就死了。我想想我还好,我53岁到了北京还没死,还有工作。
哪怕她住的是月租几百块的城中村,只有6㎡,推门就是床;哪怕她的工作只不过——北京二环某写字楼的清洁工。
北京出租屋
扫厕所,王柳云一扫就是三年。这期间,没有停下的还有她的画笔。
正如她刚来时的满足:“黄公望53岁的时候,正好从监狱出来了,跑到寺庙里开始画画,以算卦为生,我到北京来,也可以画一点画。”
每天凌晨五点半,当大多数人还在床上翻身、准备继续下一个美梦的时候,王柳云早已起床去赶最早一班公交了。
像每一位普通清洁工一样,她按要求拖洗、整理、丢垃圾,与垃圾桶、抹布、洗手间为伴。
她一般得从早上6点半忙到晚上7点,中间有1个半小时的休息时间,而除去吃饭的半小时,剩下的时间她全用来作画。
她在那狭小得几乎只能容纳一人的工具间,悄悄地放上了画板、画板,还有一本《十九世纪风景油画》的书。
只要一有空闲,王柳云就会来这个只属于她自己的袖珍“画室”,专注地描绘心中的风景。
等到下班后,风尘仆仆的王柳云回到家中,又继续在同样拥挤的出租屋里画画。
贫穷把王柳云束缚在逼仄空间,而她却用画笔画出了广阔的天地与美妙的景色,这是属于自己的世界。
3
“从前怎样生活,现在还怎样”
在网络走红之后,王柳云和她的画得到了很多人的关注。
有人叫她“陋室画家”,也有人叫她“女厕所里的艺术家”;还有人帮她卖画,鼓励她继续,还有人寄书和画册给她。
各大媒体竞相采访她,前不久,她还还受邀到央视邀请。
对于这样的“名气”,王柳云保持着难得的清醒:“从前是怎么样生活,现在还是怎么样,火不火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不为外界的关注所动,只一心一意扑到画画上,专心搞创作;
没有以“清洁工”“草根”这样的标签博关注,认为自己就是普通人:“我没有高到哪里去,也没有低到哪里去。”
王柳云的画
其实,在画画之外,她还有一个作家梦。除了画画,她喜欢阅读、写作。
这么多年,王柳云无论身在何方,都会坚持读书,她说,害怕自己的灵魂死掉,所以拼命地读书、画画,来“喂养”它。
她尤其喜欢余秀华的诗歌,觉得这位多舛的诗人和自己有某种命运上的相通。
王柳云写的小诗
王柳云请年轻人帮忙,注册了微博(@苦苔石),为自己的表达欲找到了出口,记下自己的随想随感,写下诗意的文字。
绘画与文字充实了王柳云在北京的生活,这些是她灵魂里种下的一朵朵花,在晴雨天都美丽绽放。
王柳云的故事让我们想到了很多人,登上联合国妇女署讲台的“农妇诗人”韩仕梅,豆瓣9.3分《赶时间的人》诗集作者、外卖员诗人王计兵等等。
他们都来自社会底层,为生计奔波,画画、写诗等文艺创作好像对他们来说是“非必须”、很遥远、做梦也不敢想的事情;
但他们做到了,从中收获了乐趣、找到了人生的意义,照亮了自己,继而照亮了更多的人。
艺术不是生活的必需品,但它可以成为照亮生活的马灯,可以成为夜晚头顶的明月:
给我们灵魂一点慰藉,让我们看到更辽阔的山海,告诉我们这个世界上还有诗与远方,即使身在泥中,依然可以仰望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