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夏天,希腊直升机飞行员巴比斯(Babis Anagnostopoulos)在残杀了19岁的妻子后,用37天“愚弄了全世界”,而他现在成为了很多女性的梦中情人。
爱情喜剧般的婚姻
现年34岁的巴比斯在希腊长大,有不错的家庭背景,父亲是土木工程师,母亲是教师。
他在英国接受了飞行员训练后,回到希腊家乡开直升机。一次爱琴海的阿洛尼索斯岛的旅行,让他认识了未来的妻子卡罗琳(Caroline Crouch )。
卡罗琳是英国和菲律宾混血,生活富裕,从小在充满爱的环境中长大,对周围人也非常友善。
卡罗琳的父亲是退休石油工程师,母亲从事旅游业。卡罗琳2岁时,他们全家搬去了阿洛尼索斯岛,从此在这个风光秀美的地方,过着她童话一般的生活。
卡罗琳是那种所有人都会羡慕的女孩。她会英、菲、希腊三国语言,从小成绩优秀不说,还擅长各种体育运动。
她是优秀的单人皮划艇玩家,有潜水资格证,还是跆拳道黑带。卡罗琳还经常参加学校里的舞蹈和戏剧表演,对她来说,未来的可能是无限的。
和巴比斯的相遇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她和巴比斯恋爱的时候只有15岁。
作为一个快30岁的成年人,巴比斯根本不应该把世界观还未成熟的卡罗琳当成恋爱对象,但他还是这样做了。
不光如此,在恋爱了不到一年半后,巴比斯就急忙向年仅17岁,还正在恋爱新鲜期的卡罗琳求婚。
卡罗琳的家人看他一表人才,家庭条件也不错,也就默认了他们的关系。2019年,在卡罗琳刚刚成年时,巴斯比就把她带到了葡萄牙领证。
卡罗琳陷入了爱情喜剧一样的幸福桥段中,准备迎接这段美好的婚姻。
他们的新居仍然定在希腊,只不过远离城市,距离卡罗琳的父母家也比较远。巴比斯说这是因为他们更喜欢郊区安静的环境。在这栋房子里,卡罗琳在生下一个女儿,她还收养了一只可怜的流浪狗,把它像宝贝一样精心照顾。
美丽年轻的妻子,帅气事业有成的丈夫,可爱的女儿和小狗,任谁看这都是完美的一家。然而,2021年5月11日,这个家庭遭到了可怕的袭击。
震惊全国的抢劫案
当天早上6点,警方接到了一通奇怪的报警电话,一个男子口齿不清地哭喊着,要警方快来救他的家人,这个男子正是巴比斯。
当警方赶到他们精致的二层别墅中,眼前的一切令人震惊。
家里被翻得乱七八糟,卡罗琳心爱的小狗(还是幼犬)被残忍杀死,勒住脖子吊死在楼梯的扶手上。巴比斯的手脚被缠满了强力胶带倒在床边,他的嘴巴和眼睛上也被胶带蒙住,他是艰难挪到电话旁,用鼻尖拨打的报警电话。
楼上卧室的场景更加让人心惊胆战。当时只有19岁的卡罗琳被杀死在床上,旁边正坐着她哇哇大哭,只有11个月大的女儿。
巴比斯和女儿被送往医院后,他告诉警方,家中遭到了一组强盗的入侵。当时是凌晨4:30,三个蒙面男子从地下室的窗户潜入他们的房子,将看门的小狗杀死后,闯入夫妻的卧室。
根据巴比斯描述,歹徒将他捆了起来,还用枪指着卡罗琳,威胁她交出家里所有的钱以及贵重物品。
巴比斯告诉警方,他根据声音推测(眼睛被蒙住了),卡罗琳不愿意说出钱的位置,学过跆拳道的她还跟歹徒进行搏斗,歹徒可能先是想办法绑住了卡罗琳,又反复折磨了她很久。这之后巴比斯被打晕,醒来确定歹徒不在了后,就立刻报警。
警方发现卡罗琳死于窒息,并且劫匪好像还把别墅的监控录像储存卡拿走了。这意味着警方要寻找的是几个极其危险和狡猾的犯罪分子。
巴比斯衣衫不整,满眼泪痕地从婚房中走出,要求尽快抓到凶手的画面在新闻中被报道。完美的家庭瞬间被恶性犯罪瓦解,19岁的女孩香消玉损,没有哪个人看到这样的惨案不会产生恻隐之心。
巴比斯家遭遇的抢劫案得到了全希腊,甚至是全欧美媒体的关注。当时希腊首都圈正被爆出犯罪率上升,地中海沿岸国家针对女性的谋杀案数目也触目惊心。
更不用说当时希腊的难民危机也很严重,外来人口造成的刑事犯罪,正在威胁本地人的生活。
这个社会影响极其恶劣的大案,自然让希腊政府不敢怠慢。公民保护部部长甚至拿出了30万欧元的悬赏金,鼓励全民帮助调查,找到有关凶手的线索后重重有赏。
于是全希腊的好心人都在帮忙找凶手,还有人给巴比斯寄去慰问信,在他的家门口给死去的卡罗琳献花祈福。
一夜之间成为鳏夫的巴比斯成了全希腊最可怜的受害者。他抱着孩子在妻子的葬礼上哀悼了4个小时,在岳母面前泪流满面,在妻子的墓碑前不舍离开。
妻子去世后,他还在ins上发布了几张他们的结婚照,伤感地写道:“我们永远在一起,别了,我的爱人。”
巴比斯一家的遭遇,深深刺痛了为自己的生存环境担忧的民众的心,每个人都担忧如果这些歹徒不快点被抓住,那他们的家庭也可能会遭此不幸。
然而,调查入室抢劫案的警方那边,却觉得事情越来越蹊跷。
不存在的嫌疑人
首先,警方在整理房子周边的其他监控录像时,发现他们找不到任何能对上犯罪时间的潜在嫌疑人,甚至连一辆可疑的车辆都没有。
其次,房间地下室的窗户是从内部打开的,而不是从外部破坏的。
第三点,卡罗琳的尸检报告显示,她的指甲缝里没有任何外人的DNA或者可疑的纤维。
这很奇怪,因为巴比斯说妻子与歹徒发生了打斗,这样她的指甲应该会刮下来凶手衣服或皮肤上的碎屑才对。
而且,警方认为如果这是犯罪团伙作案,他们杀掉卡罗琳的动作就是不符合逻辑的。为钱抢劫,最重要的就是拿到钱后赶紧跑,尽量不节外生枝。但这伙劫匪只拿了不多的现金离开(1万欧元),还为此杀了人。
就算是为了除掉目击证人而杀人,劫匪会做的一般是把全家都杀了,并且会先杀掉对他们威胁最大的男性巴比斯。再加上卡罗琳身上也没有被性侵痕迹,这证明凶手也不是见色起意杀了她。
这让警方认为犯罪者的目的就是杀掉卡罗琳,而不是抢劫。这仍然不足以锁定凶手,但足以让警方把追踪劫匪的注意力,重新聚焦在卡罗琳这位悲伤的鳏夫身上。
他们找到了一本卡罗琳的日记,并询问了两人的好友,才知道卡罗琳和巴比斯的关系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幸福。他们在结婚后就出现了各种矛盾,还参加了婚姻咨询和个人心理咨询。
早在2019年,卡罗琳就在日记里表达了自己想要离婚的念头。
日记中写道:两人经常激烈地争斗,一次巴比斯破门而入,她为了自卫打了他几下。巴比斯对她的控制欲很强,不让她出门和朋友聚会,批评她不是称职的母亲,还阻止她继续学习追求她糕点师的梦想。
但后来卡罗琳写道:我不想让女儿没有完整的家庭,于是她又忍了一段时间。
卡罗琳的朋友给警方看了一段聊天记录,记录显示,卡罗琳在遇害前预订了一间酒店房间,试图在当晚丢下老公和孩子,彻底离开这个家。她告诉朋友“我要走了,我跟他真的结束了。”
这么巧就在她想逃离的时候遇到了劫匪,这么巧劫匪就杀死了她?深入调查了巴比斯后,警方戳穿了这个持续了37天的谎言。
巴比斯说歹徒在凌晨4:30分左右闯入,离开的时候拿走了监控储存卡,然而警察调查发现,储存卡是在凌晨1点20分被取出的。
他还说自己在歹徒进来不久后就被绑住,后来还一度失去了意识。但他手机上的计步器显示,他在自己声称被绑住和昏迷的时间段中,一直在房间里走动。
而妻子手上戴着的运动手环显示,她的脉搏在4点11分的时候就停止了。
简而言之,卡罗琳被人杀死后,巴比斯还在屋里随意走动,警察来的时候他又装作被绑起来的样子,这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一个结论——根本没有什么抢劫案,巴比斯就是唯一的嫌疑人。
愚弄世界的人
警方带走巴比斯问话后不久,他就承认妻子是他杀的。他自导自演了一出大戏,他利用人们的善良和恐惧,愚弄了警方、利用了全国民众。
他甚至还挑起了民族之间的仇恨,导致格鲁吉亚裔遭到歧视。
巴比斯轻易编造了这些,只为了遮掩自己犯罪的事实:
他把监控储存卡拔掉,然后用残忍的手段,先杀死了妻子最爱的小狗,然后在女儿面前将妻子杀死,再花了一些时间编剧本,伪装现场,最后把自己用胶带缠起来后报警。
可想而知,曾经同情他的人们在听闻真相后会感到多么震惊。
然而,巴比斯却不承认这一切是蓄意杀人,他非说这是激情杀人,应该被轻判。他在庭审上仍然在演戏,他装作悔恨,不断陈述自己对卡罗琳的爱和杀人的悔恨,另一边却不断给妻子泼脏水,合理化自己的犯罪行为。
在他嘴里,他和妻子经常吵架,包括杀死妻子之前仍然在争吵的原因,是19岁的妻子是个施暴者。他说卡罗琳把孩子推下床,还家暴自己,他是 “为了孩子”跟她吵架,一冲动才杀死了她。
她把卡罗琳的情绪崩溃归结于她曾经流产过一次,还说她精神有问题——又是典型的有害者有罪论和疯女人叙事。
然而,卡罗琳身边的所有人都否定这个说法。一个对流浪狗都充满爱心的女孩,怎么可能虐待自己的孩子呢?卡洛琳的医生也表示,流产对她的精神健康没有造成严重的伤害。
婚姻咨询师也表示,争吵在婚姻生活中很正常,但为了争吵杀人完全不正常。更何况,巴比斯的行为根本不符合激情杀人的定义。
据推断,他可能是在妻子面前先将小狗杀死,然后再向她动手的。因为在他看来,杀死妻子的宠物,是在向卡罗琳宣示自己的权力。
小狗是被吊死的,过程缓慢且痛苦。卡罗琳则是被枕头闷死的,杀人过程长达5分钟,对受害者而言,也是极其折磨的死法。
而对于巴斯比,他完全可以在5分钟之内放弃杀人,立马叫救护车或者报警。他却轻易编造出了一出大戏,各种谎话张口就来。
法庭上心理专家作证称,巴比斯表现出了自恋和反社会人格障碍的迹象。
最终法庭于2022年判处巴比斯该国最严厉的惩罚——杀害妻子罪名成立,被判无期徒刑;残忍杀害宠物,被判10年监禁,以及21000欧元罚款;误导官方,被加刑判处总共11年零6个月的监禁。
然而,巴比斯虽然进了监狱,但他的表演和谎言还是成功蒙骗了一些人。
监狱的看守表示,每周巴比斯都会收到大量女粉丝寄给巴比斯的来信。很多人相信卡罗琳有精神病,相信她虐待了自己的女儿、家暴巴比斯,她们仍然坚信巴比斯才是受害者,相信他只是“一时冲动”,甚至向他表达爱慕之情。
人们可能会费解,为什么这些女性如此容易被巴比斯洗脑,但仔细想想,她们并不只被巴比斯一个人洗脑,也被长期以来受害者有罪论和厌女文化影响。
人们总是很难相信受害者,在她们身上寻找瑕疵,试图将她们的遭遇合理化。
而事实上,许多凶手就像巴比斯一样,他们不光不会对受害者有任何忏悔,还会利用人们的偏见粉饰自己的罪恶。
也许只有消除了这样的偏见,才能真正让这类凶手受到法律和道德上同等的惩罚和谴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