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5日晚,安徽宿州市埇桥区蒿沟镇,一名女演员在表演空中节目时意外坠落,经抢救无效死亡,目前后续相关工作正在进行中(极目新闻此前报道)。
有民间杂技演员向极目新闻记者介绍,杂技演员一直都是非常苦累的职业,风险也非常高,但月薪不过数千元。近几年来,不少民间杂技团体解散,演员纷纷另谋出路,有人去酒吧表演,有人改行卖炸串。
另有大型杂技团体负责人称,如今的杂技演出市场正在慢慢恢复正常,期待这种高技术的演出行业能够恢复如初。
64岁女演员不想让孙子再干杂技
安徽宿州埇桥区嵩沟镇的黄阿姨今年已经64岁,因为年纪和身体问题,她与老伴现在已经不干杂技表演,回农村务农了。
黄阿姨十几岁就开始学习杂技表演,她年轻时各地赶场是风餐露宿、颠沛流离,落下了一身病根。
黄阿姨育有两子一女,自己经历过杂技的磨难,她不想孩子也吃这碗饭。然而,随着孩子年龄增大,耳濡目染,演出看多了就想跟着学。“他们10岁就在附近省份的杂技学校学习了。”黄阿姨介绍,河南、河北、山东等地都有杂技学校,在学校学个两三年,就能出来演。
黄阿姨的两个儿子和儿媳都一直在表演高空杂技项目。黄阿姨说,高空杂技都是夫妻搭档比较多,“也有临时搭台的,这种大多都对自己有自信,也心存侥幸。”
官方通报女杂技演员坠亡事件(图源:网络)
关于收入,黄阿姨告诉极目新闻记者,根据承包方的要求,一般会有时长三天、五天或者半个月的演出,三五天的演出也就能挣个两千块,还要刨去转场赶路用掉的时间,“收入正常能够养家糊口,也没能高多少。”
了解到这次嵩沟镇的表演事故后,黄阿姨说挺吓人的,“看着都很后怕。”黄阿姨还介绍,他们此前在外演出表演高空杂技时,都会在下方站一个人,如果表演失误演员掉下来了,下面的人帮着推一把,能够减轻冲击力。
黄阿姨还告诉极目新闻记者,此次表演的事发地宿州埇桥是杂技之乡,当地出了很多杂技演员,因为这一行门槛低,曾经有不少家庭会送孩子去学杂技。近年来,因为安全等因素,当地学杂技的孩子也越来越少了,“年轻人现在都选择外出打工了。”
杂技吃的是青春饭,过了50岁只能转行或者回家种地,由于国家对相关行业的管理越来越严格,这个行当也在慢慢萎缩。不少杂技演员都改行,有的出去打工,有的回家务农。黄阿姨也不打算让孙子继续吃这碗饭了,“送出去打工去。”
走钢丝二十年终转行卖炸串
林闻(化名)从事杂技表演二十余年,他表演的项目主要是走钢丝。
10岁那年,他因家庭贫困,被父母送到学校学习杂技,13岁就开始上台表演。林闻说,杂技都是从小练习,所以练杂技的人普遍学历都不是很高,家里条件较差。
“我们小时候家里吃顿肉都跟过年似的。”林闻说,到了杂技学校生活也非常艰苦,直到练了几年换了一所学校过后,才慢慢有肉吃。那个时候,他每天的事情就是练功、演出。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一天都不能停下,完全没有时间学习文化课。
出来演出多年后,林闻组建了一个三五人的小团队,在全国跑演出。二十年来,他们跑遍了全国的省会城市,还曾出国演过两场,也登上央视演出过。林闻回忆,即使在他最忙的时候,一天可能要演三场以上,但那个时候的收入最高每月也就7000元左右。杂技表演只能让他勉强过日子,靠杂技想买车、买房是奢望。
林闻告诉记者,杂技要么经常不断地演出,如果没有演出,就得天天坚持练习,一旦有一段时间不练,可能就会生疏到无法完成演出。
宿州市女演员意外坠落前的演出现场(图源:网络)
年三年来,杂技演出基本都暂停,很多杂技小团体解散。“我这三年基本是荒废的,没有演出,练习也没有坚持练下来。三年过去,就没办法再演了。”林闻说,很多小型的杂技团体解散后,杂技演员也都改行了。只有一些资金雄厚的大型团体或官方团体撑了下来。
林闻也顺势离开了杂技行业,他认为自己35岁的年纪在杂技行业有些偏大了。另一原因,是因为杂技表演太奔波,每天全国各地跑,没有办法在家陪老婆孩子,林闻只有放弃。现在林闻定居在河北保定,卖炸串谋生,“既然杂技这条路走不通,那就得想办法换条路。”他说。
有杂技演员到酒吧表演
杂技表演往往跟马戏表演一起进行。极目新闻记者从宿州埇桥区及其它地区多个马戏团的老板了解到,最年几年受外部环境影响,众多马戏团已经无法接到节目,演员和老板都已经转行,大多数马戏团处于停业状态。
埇桥区从上世纪九十年代就开始做马戏表演的徐老板称,他之前的演员也都是临时凑的,只有十来个人。这几年来,他们完全接不到演出,他就转行在家乡开了个小店,养家糊口。
另有从事马戏表演的演员告诉记者,国家对动物表演的管理要求越来越高,演员也面临很大舆论压力,众多因素让马戏行业和市场逐渐萎缩。
林闻告诉记者,作为民间的杂技演员,可能还会有一些其他出路。比如,有人到夜场酒吧表演,有的会月收入破万。不过,酒吧对演员的身材、长相等都会有高要求,而且演员的投资也会大一些,服装、道具等很多需要自己购买。
一家百余人规模的杂技演出团队成员姜超(化名)称,前几年,该团队一直在美国、俄罗斯、意大利等国家演出,演出场次和收入都比较稳定。“团队的装备、设备,安全设施都是比较全的,我们还有专门的培训基地。”姜超称,经历中间几年的低潮后,现在团队的演出一直在慢慢恢复,目前已经在一些景区、游乐场都已经有固定演出项目。
十天前,林闻的炸串小摊正式开张,他也彻底跟杂技说再见。他的社交平台里,众多练习、演出杂技的视频,记录着那段生涯。离开行业多年,依然有不舍,他也希望杂技行业能够在不久的将来重获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