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节期间,最受观众喜爱的电影莫过于《长津湖》,电影末尾出现的“冰雕连”,更是催人泪下。
这些年轻的战士,为了守住阵地,穿着单薄的衣物在零下41度的极寒天气中,整整坚持了三天三夜,最终被活活地冻成了冰雕。
在那场残酷的战役中,也有少数幸存者,时年十六岁的周全弟就是其中之一。
电影热映之际,周全弟也接受了一次采访。在采访中他回顾了自己的亲身经历,带领大家重回风雪岁月,让广大观众再次认识真实的长津湖战役。
大胆“小鬼” 代兄从军
1934年6月,周全弟出生在四川省南部县的一个小山村,他是家里五个孩子中最小的一位。作为一个被父母、兄弟细心呵护的小弟弟,如果生在和平年代,本该平安顺遂、尽情享受家人宠爱。
但战争年代有太多造化弄人。
1949年的一天晚上,周全弟与家人刚要休息,门外便响起了野蛮暴力的敲门声,敲门者是国民党。
按照当时国民党政府“三丁抽一”的规定,周家必须有一个儿子去当兵,否则就要缴纳巨额“军费”。
贫寒的周家压根不可能交得起所需费用,两个哥哥又外出打工,万般无奈之下,15岁的周全弟只能“代兄从军”。
“娘,我跟他们走!”周全弟不忍心看母亲左右为难的样子,主动请缨。
但当时,周全弟才15岁,想到战争的残酷,母亲就舍不得儿子小小年纪就离家从军,忍不住痛哭出声。
看着娘泪流不止,周全弟非常贴心地安慰母亲:“没事娘!我胆子大,去了不怕!”
回忆起当年的参军经历,周全弟表示自己“从没害怕过。”当时的情况下只有他去参军,家里才能避免麻烦,所以他没有一丝犹豫,就跟着抓壮丁的人走了。
15岁的周全弟,就这样懵懵懂懂进了部队,他的军旅生涯也拉开了帷幕。
入朝参战 饮雪卧冰
入伍不久后,周全弟所在的国民党队伍就被收编,他也正式成为了一名解放军战士。
1950年,美国发动朝鲜战争,经过多方位考虑后,我国做出了“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的决定,周全地跟随第九兵团被派至朝鲜。
由于出发仓促,当时周全弟他们身上只穿了抗寒能力极差的单薄棉衣。
1950年11月,在当地50年一遇的极度严寒天气中,周全弟跟随26军第77师第231团,来到了冰天雪地的长津湖地区。
天寒地冻,热血未凉,零下三四十度的天气,也没有让战士们有丝毫的退缩。
那场震撼人心的战役,就这样悄悄打响。
后人得到的普遍信息是,长津湖战役于1950年11月27日开打。但事实上,周全弟他们三天前就开始执行任务了,他们的任务是在长津湖南边的黄草岭上做好埋伏,随时准备伏击美军。
一天,两天,三天……
他们穿着单薄衣服,凭着心中对祖国的热爱在冰雪中坚守,但敌人却始终没有现身。
事后,周全弟回忆起一生中最漫长的那三天,说道:
“我们是直接从南方走到北方的,当时零下3、40度,实话讲是特别冷的。南方人到那样(冷)的地方确实罩不住,而且那时候还不能睡觉,要随时保持清醒。当时实在没吃的了,饿了,我们就捧一捧雪来吃。”
冰雪中埋伏不仅要克服取暖、充饥的问题,还有一个大难题就是睡觉。人都是有忍耐极限的,三天三夜不睡,任谁都做不到。
周全弟对此的是非常记忆深刻的,他有好几次忍不住眼皮打架,都是被身边的班长弄醒的:“小鬼,千万不能睡啊,一闭眼,可就再也醒不来了!”
就这样坚守了三天,他们终于迎来了敌人。
周全弟却绝望地发现,自己的四肢已经被冻得粘在了地上,根本无法动弹,身边一起坚守的战友,也都化作了“冰雕”。
遭遇重创 涅槃重生
经过一番殊死战斗,战士们打退美军后,开始忍着悲痛搜寻战场,这时有人发现了已经奄奄一息的周全弟,随后火速将他送往医院进行抢救。
经检查,医生发现周全弟四肢严重冻伤,肌肉基本全部坏死,仅有右手伤势略轻。为了保住他的性命,医生红着眼睛,为周全弟做了截肢手术。
由于连续冰冻,被送到医院时周全弟持续高烧,人也已经是昏迷不醒的状态,具体的手术情况,周全弟也是后来听护士讲的。“用雪把要截肢的位置包住,连续冻几个小时或者半天,医生再来检查,用针戳、用刀割,就这么把手术做了。”
就在这样无知无觉的情况下,16岁的周全弟失去了四肢。
周全弟在医院中整整昏迷了七天七夜,再醒来时,他几乎要被截肢的现实击溃。
最初的那段日子,他每天把自己蒙在被子里面默默地哭泣,后来他回忆起当时的心情,直言“说老实话我那时想死的,那时候真的心想还不如死了好”。
院长为了安慰他,找来了一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书中保尔·柯察金的励志故事给了周全弟鼓励,这个坚强的战士暗下决心,一定不要被现实击倒,即便只剩一副残躯,也要尽自己所能努力振作,为祖国建设贡献自己的力量。
苦尽甘来 唯一遗憾
现实总是残酷的,即便已经重新完成了心理建设,生活对于失去四肢的周全弟而言,依然无比困难。
第一个难关就是解决生活自理问题。
吃饭、穿衣、上厕所……所有简单的日常都需要别人帮忙,这让周全弟非常不适。涅槃重生的第一步,就是从学习这些日常小事开始。
他想了个办法:请人帮忙把勺子绑在自己的断肢上,一勺勺慢慢舀着吃。最初控制不好力度,饭一口喂到鼻子上、一口喂到眼睛上,每顿饭都很难吃饱。
但他从没想过放弃,一次次坚持不懈的练习后,他终于可以顺畅无阻地自己吃饭了。解决好一件事,剩下的似乎都更加顺利:穿衣、如厕、甚至开着残疾小车自己行动都没问题。
在一般人的概念中,失去四肢,能够完成生活自理已属不易。但要强的周全弟,很快给自己制定了新的奋斗目标:学习写字。
只上过五年学、拿笔费力的周全弟下定决心学写字,是因为一个姑娘,他就是周全弟后来的妻子曾凡顺。
在那个通讯并不发达的年代,他们最初只能通过信件的方式保持联系。
因为文化有限,又失去了四肢,周全地只能找人代笔,但他却觉得这种方式不够真诚。于是,他下定决定,自己练习写字。
于是,他又一次拿出练习吃饭、穿衣的刻苦劲头,在很短的时间内学会了大量常用字,足够应对与曾凡顺的日常信件沟通。
其实,最初接触时周全弟心中是十分忐忑的,他害怕曾凡顺嫌弃自己残疾,所以刚认识时,他就把自己哪里残疾、残疾到什么程度,都明明白白告诉了对方。
对此,周全弟十分坦诚:“既然要谈朋友,就不可以骗人家,要在最开始就讲清楚。”让周全弟欣慰的是,曾凡顺不仅丝毫没有嫌弃他,与他的感情还通过一封封信件迅速升温,最后,姑娘不顾家人家庭阻拦,义无反顾嫁给了他。
婚后,曾凡顺用坚定的语气对周全弟说:“下辈子,就我照顾你了。”一句话,让周全弟红感动到落泪。
这对相知相许的夫妻,一起度过了许多美好时光,只不过曾凡顺后来因病去世,这对于周全弟而言,无疑是巨大的打击和遗憾。
后来提及妻子,他的言语中都是思念和惋惜:“她走得实在太早了,现在这样的好日子,她都没有过上。我每天都很想她,咋能不想呢?”
话语朴实,感情却真挚动人,这个不善言辞的老兵,就用这样简单的言语,阐述着对妻子的无尽深情。
虽然没有妻子的陪伴,周全弟的晚年生活也很安稳、幸福,三个孩子十分孝顺,一家人其乐融融,他也积极开发业余爱好,练就了一笔不错的书法。
回顾过去,周全弟虽然曾遭受重创,但终归靠自己的顽强振作起来并收获了美满生活。只是在这位英勇老兵心中,始终有个无法弥补的遗憾。
直到晚年,他才对身边人讲出这件终生之憾:“要说这辈子有什么遗憾?那就是在朝鲜战场,我没能和战友们共同杀敌,没能给国家争光。”
即便最终未能与敌人直接对垒。但周全弟和他冰雕连战友们的坚守和顽强,亦是我们取得胜利的坚强保障,而如果没有他们的英勇无畏,就没有我们的现世安稳。
如今,周全弟老人已经87岁,虽然身体不健全,但他的精神状态却很好,更是经常现身为后辈们讲述抗美援朝的事迹,让更多人了解真实的战争和我们先辈们的经历。
虽然未曾和战友奋勇杀敌,但老兵周全弟的精神却同样伟大…….
谨以此文,向周全弟以及所有战火岁月中走过的老兵致敬!!!
作者:No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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