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3月21日,中央第四生态环境保护督察组(以下简称督察组)向宁夏反馈督察情况,指出宁夏“违规取水现象普遍”。
2021年12月,南方周末记者随同督察组,报道了宁夏平罗化工产业园工业企业长期违规取用黄河水的典型案例(详见《违规取黄河水,大量污水去向不明,宁夏一工业园被中央环保督察通报》)。
2021年12月,平罗化工产业园。 (南方周末记者 林方舟/图)
在水资源紧张的黄河流域,各地分到的用水指标有严格限制。宁夏地处黄河上游,一旦超标取水,可能会影响下游地区的水资源使用量。
督察组要求,宁夏要切实担负起黄河流域生态保护和高质量发展先行区建设重大责任,落实“四水四定”(以水定城、以水定地、以水定人、以水定产)要求,遏制从黄河违规取水势头。
129家取水企业,112家未获取水许可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水法》,直接从江河等取用水资源的单位和个人,应申领取水许可证,并交纳水资源费,获得取水权。
督察组指出,宁夏违规取水现象普遍。2020年石嘴山市从黄河取水11.16亿立方米,超取水指标19.2%。宁东能源化工基地(简称宁东基地)是国务院批准的国家重点开发区,2019年曾获评中国化工园区30强第6名,还荣获“全国石化行业绿色园区”等荣誉称号,但宁东基地129家取水企业中,112家未获得取水许可,2021年取水1782万立方米。
2014年,宁夏在全国率先开展黄河水权转换试点,把黄河水“分水到户”,未用尽的水量可以在水权市场进行交易,而用水存在缺口的用户则可以在市场上“找水”。
但督察组表示,一些地方水权交易有名无实。平罗县承诺新建企业实行水权转换,但2017年以来开工的59家企业无一取得水权指标。2018年,宁夏宝丰能源集团与吴忠市利通区签订年取用1484.8万立方米黄河水的水权转换协议,至督察时项目已建成并取水,但承诺的1.8万亩高效节水灌溉工程始终未建成。
2021年12月,宁夏水投平罗水务有限公司三棵柳取水口。 (南方周末记者 林方舟/图)
一些主管部门的水资源管理考核也流于形式,例如,固原市2019年、2020年分别超取水指标30%和93%,考核却为优秀。
水回用工作推进不力,农业用水粗放除了普遍的违规取水现象,督察组还指出其他水资源管理的问题。
督察组认为,宁夏中水回用工作推进不力。在区级层面上,再生水利用考核降低标准,2017年宁夏提出到2020年全区再生水回用率达到35%,但实际考核时却将各地市目标下调为20%。
在企业层面上,石嘴山市第二污水处理厂未落实中水全部回用于工业生产的要求,2021年工业用水回用率不足2%,1284万立方米尾水未经利用直排黄河。自治区要求宁东基地2020年矿井水回用率达到85%以上,但实际仅为26%,2021年也只有37%。
督察组还指出,宁夏农业用水粗放。2020年宁夏农业取水量占取水总量的83.5%,农业耗水量占全区总耗水量的78.4%,灌溉水有效利用系数仅为0.551——这意味着使用1立方米水仅有0.551立方米被农作物吸收利用。
2021年12月,平罗化工产业园。 (南方周末记者 林方舟/图)
平罗县陶乐扬水灌区2019年、2020年农业取水量分别超指标1270万立方米、608万立方米。银川市沿黄四县(市)及原滨河新区管委会辖区内,黄河河滩行洪区存在种植畜牧行为,要求2019年底完成整治,但至督察时尚未完成。
农业用水粗放是多地取水超标的“病根”之一。平罗县水务局负责人曾告诉南方周末记者,2020年,平罗县被分到6.46亿立方米黄河用水量,但仅农业及生态引黄水量就达7.18亿立方米,超了0.72亿立方米。他解释,用水指标划分参考的是1987年平罗县的灌溉面积,但到2020年灌溉面积较之前已增长了近一倍。
水资源管理问题之外,督察组还指出,流域环境风险隐患突出。石嘴山市经济技术开发区规划布局了化工等高污染产业,有13家企业距黄河岸线不足1公里。银川市河东垃圾填埋场距黄河干流3.5公里,积存渗滤液约23万立方米,严重威胁黄河水环境安全。银川市餐厨废弃物处理项目长期超负荷运行。固原市大部分生活垃圾填埋场未建设渗滤液处理设施,西吉县马莲乡垃圾填埋场违法设置溢流管直排渗滤液。
南方周末记者 林方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