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长白山日记
孙彦军
2010年11月19日,在东莞市塘厦镇某演艺职业学校一个不大的舞台上,一阵浑厚又响亮的歌声随着音乐声响起: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
循声望去是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仿佛面前的是曾经叱咤风云的刘皇叔和关二爷。距离阔别荧屏已经10年的孙彦军,和昔日的同行再次重聚,他感慨良多。
1994年播出的《三国演义》,虽说刘备一角成就了孙彦军,但孙彦军所饰演的刘备也无人能及。然而,谁又能想到这位成就经典,红极一时的明星,毅然决然地放弃演绎巅峰的名利与掌声,选择平淡清苦的教育工作。
离乡背井,只身一人从北京来到东莞小镇,一待就待到了如今。那么,孙彦军在大众面前息影,究竟是娱乐圈的悲哀,还是教育行业的福音呢?
为刘备量身打造的演员孙彦军1990年夏天,历史巨片《三国演义》的拍摄片场,炎炎夏日,室外温度高达40℃,热的人都快融化了。刘备的扮演者孙彦军气得破口大骂:
“将来我要是再演古装剧,我就不是人!”
孙彦军在《三国演义》剧组试镜之前,本想要饰演的角色是曹操。可是很不凑巧,导演王扶林直接拒绝,表示曹操已经有人选,论形象、气质和人气,没有人能比定下的人更适合演曹操。
第一次试戏还没开始便结束,碰了壁的孙彦军就在剧组里等,想看看导演定下的演员究竟有多适合。结果该演员是大腕有脾气,不想试戏,要演就直接演!王扶林气得不行,把曹操的角色空了出来。
孙彦军见机又一次找到王扶林,再次要求出演曹操,最后还是被拒绝。王扶林看着孙彦军,面露笑意地表示:非要演那就演刘备,曹操当真不适合你。
在王扶林看来,孙彦军演刘备,不管是外形还是气质,都完全符合。
王扶林
《三国志·先主传》中也有记载:刘备身长七尺五村,垂手过膝,顾自见其耳。意思就是刘备个高,手长。另外,刘备有个不太好听的名号叫做“大耳贼”,顾名思义就是刘备的耳朵大。
再看孙彦军,突出的大耳朵,手长脚长,高挑的身形和赵云走在一起都有得一拼。而孙彦军的面相有一种正派英雄的帅气和贵气,柔和又不失一丝狡黠。
可当孙彦军听到王扶林让他演刘备,那是一脸的嫌弃。他觉得刘备堂堂一个大男人,整天哭哭啼啼,做事还畏手畏脚,这样的角色让他来演,演不来也不愿意演。
但王扶林却认为刘备是个重情重义,充满人文主义精神的男人,而孙彦军的身上还有一种儒雅的气质,十分适合。而且演员就应该是多尝试,敢于去演,机会难得,失去了可就求不来了。
就这样,在王扶林半威胁半激励的话语中,孙彦军带着一丝不情愿答应饰演这个他本不愿饰演的刘备一角。
而事实也说明,王扶林当初的眼光没错。剧中孙彦军的哭戏十分有层次,感情处理非常细腻,有痛苦嚎哭、有热泪盈眶、有悲怆而泣,还有心碎流泪,将一个哭戏的多重感情完美诠释了出来。
孙彦军除了演技精湛之外,在《三国演义》剧组拍摄时还闹过一次笑话。
偷玉米的“刘皇叔”1990年开拍《三国演义》时,一共投资1.7亿,这在上世纪90年代时是一笔惊天巨资,但全剧组共600多位工作人员的全部片酬加起来只占整体投资的6%,可想而知,该剧在妆造道具服装上投资有多大。
一个演员的工资一集只有225元,拍摄的地方又偏僻,导致演员饿着肚子拍摄的情况时有发生,特别是孙彦军。因为整部剧拍摄的周期长达2年之久,而孙彦军家境贫寒,一家好几张嘴等着他一人喂。
所以,在开拍《三国演义》之前,孙彦军将当时身上全部家当都寄了回去,手上分文不剩。有时候剧组里没有食物吃的时候,演员们都饿得前胸贴后背,甚至萌生出了“罪恶”的想法。
孙彦军和“张飞”李靖以及“关于”陆树铭在拍完戏后饿得实在是受不了了,因为拍摄地点是偏僻的农村,三人便约定好去“偷玉米”,打算晚上烤着吃。
趁着天色渐暗,三人偷偷摸摸来到附近的一块玉米地。因为三人都是人高马大的,尽管十分小心,但穿梭于玉米地时还是弄出了不小的声响。农民伯伯闻声赶来,发现三人之后大喝了一声。
没想到,李靖和陆树铭跑得飞快,没几秒便逃离了玉米地。而孙彦军因为在最里面的位置,还没来得及跑就被农民伯伯抓了个正着,要求他赔钱。但摸遍全身上下的所有口袋,一个子都没有。
没办法了,孙彦军只好把农民带到剧组,希望剧组能帮他把钱付了。虽然导演将三人臭骂了一顿,但出于心疼,还是没有为难农民,照价赔偿。
要说萌生偷玉米的想法,除了饥饿难忍之外,和孙彦军从小就过惯了穷日子有关。
穷人的孩子当自强1952年,孙彦军出生在黑龙江哈尔滨的一个小县城中,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自己在将来的一天会成为一名演员。
孙彦军有四个兄弟姐妹,加上父亲母亲一共六口人。父亲是军人,常年在外工作,而母亲是朴实勤劳的农民,如此多的孩子要吃要上学,是一笔巨大的开销。从小,孙彦军过的就是食不果腹的日子。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在孙彦军才10岁的时候,父亲因病去世,留下孤儿寡母6人。母亲为了给孩子吃口饭,只能没日没夜地干,终于一天累倒在农田里,再也没有醒来过。那一年,孙彦军刚刚成年。
没有任何依靠和牵挂后,孙彦军决定外出赚钱养家。但一没学识二没关系,只能在工厂里打零工,好在生得高大壮实,这些苦力活并没有压倒他,反而还让领导青眼相加。
看着勤劳肯干的孙彦军既聪明身体素质又好,领导建议他去大庆油田找活干,在镇里这个小地方干着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活,着实有些屈才了。
于是,孙彦军来到大庆油田应聘,果然不出所料,他被录取了,成为了一名年轻的采油工人。工作的这么多年来,因为细致认真,没有出现过任何差错,日子过得一直很平静。
直到一次话剧演出,改变了孙彦军的命运。1972年,单位准备排练话剧《年轻的一代》,所有的角色都已有人选,唯独缺一个老领导还没定下来人。
油田里的工作人员大都是年轻人,有的没演技,有的面相不够成熟,一直没有合适的人员。这时,长相偏成熟的孙彦军被推上了舞台。
或许是从小就见证了世间冷暖和社会百态,当时孙彦军虽然只有20岁,但将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干部演得传神,与现实几乎毫无差别。
表演结束后,单位领导看中了孙彦军,决定将他当做单位的文艺骨干来进行培养,而他不负所托,在1973年成功考上中央五七艺术大学的戏剧表演系,随后分配工作的地点是大庆油田文化站。
在文化站磨炼了6年时间,孙彦军获得一次上升的机会,他被调到中国青年艺术剧院担任演员。从此开始,孙彦军正式从油田工人身份转变成了专业演员身份。
在艺术剧院,孙彦军获得了很多演出机会,起先是表演话剧。《金钥匙》、《街上流行红裙子》等,从毫无经验到惟妙惟肖,他的进步有目共睹,孙彦军在等待一个能登上电视的机会。
终于,在艺术院潜心学习了有整整10年之久,1989年,孙彦军出演了人生中的第一部电影《兵临绝境》,这也就意味着孙彦军用演员的身份正式进入影视行业。
之后陆续拍的几部戏虽然让孙彦军从默默无闻走进了大家视野,但还达不到众人皆知,声名鹊起的程度。直到《三国演义》要开拍,各个导演都在全国各地征集演员。
年近40的孙彦军因为实力不凡被人推荐前往试镜,但后来得知《三国演戏》一拍就要拍长达两年时间,他有想放弃的心了,因为一大家子的人都在眼巴巴的等着他每月往家里汇款。
其中一位叫做蔡晓晴的导演慧眼识英雄,极力劝他留下来,告知孙彦军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机会。挣扎再三,孙彦军决定把握机会,便把身上全部的钱一次性寄了回去。
《三国演义》在1994年播出后,不仅电视剧大爆,演员孙彦军的表演被全国人民看见,他所饰演的刘备一角至今无人能及,成功的让刘备从书本中走出来,栩栩如生的形象走进了大众人民的心,可谓是红极一时。
之后的五年间,找孙彦军演戏的作品越来越多,《刺杀汪精卫》、《孙武》、《反贪局长》等多部影视剧。身份也不仅仅是国家一级演员,还担任中国青年艺术剧院副院长的职位。
即使身居高位,拍戏所得的报酬也十分可观,但孙彦军并没有走上奢侈有钱人的道路,而是将钱补贴给了家中的四个兄弟姐妹,自己住的是普通住宅小区,骑的是电瓶车。
也或许也正是这次当职,让孙彦军从台前走到了幕后,从一位演员成为了教未来演员学演戏的老师。
从娱乐圈消失1999年,孙彦军前往新加坡讲学遇到亚视前总裁,对方想在广东东莞塘厦建立一个“前店后厂”的影视基地,而在孙彦军心里,一直都有一个“东方好莱坞”的梦想。
几乎没有犹豫,孙彦军辞掉中国青年艺术剧院副院长的职位,摘掉“刘皇叔”的光环,默默退出娱乐圈,南下东莞塘厦,决定在知命之年进行创业。
“他喜欢教学,在这个年龄了他想把自己学到的所有东西,一生当中在舞台上的经验传授给下一代。”
在孙彦军做下这个突然的决定之时,周围的朋友竟没有半点惊讶,他们都知道孙彦军有颗不安于在娱乐圈的心,从平时的生活中就能看到他梦想着做一名老师,为中国影视事业做出一份贡献。
然而,这样的决定却没有得到心爱之人的理解。孙彦军当时的女友是一位生意人,一心想拉着男友去美国发展,却没想到非要扎在一个孤僻的小乡村。而且无论如何劝说,都没有半点动摇之心。女友心如死灰,提出了分手。
孙彦军还没从情伤之中走出来,却碰到了更难以接受的困境。当初鼓动他办学的人,一夜之间消失不见,如何都联系不上,就剩他一人孤苦伶仃。没有办学资金,但他亲自前往全国各地招募的600多名学生又已到位。
一时间孙彦军不知道如何是好,在学校湖边的台阶上,他坐了一夜,差点一夜之间白了头。那一夜他心生后悔,难道这样的决定太草率,他该扔下学生离开吗?
深思熟虑后,孙彦军咬牙决定留下来,一待就是多年,沉寂在此期间,他和他的团队从不敢任性说放弃,甚至连感冒生病都不敢,任劳任怨,无怨无悔。
办学开头难,想要办下去更难。中途股东撤资,学校一度面临开不下去的处境。就在山穷水尽的时候,学校里那些被孙彦军游说来的老师纷纷愿意主动降工资,与他共渡难关。
在孙彦军的不懈努力和咬牙坚持下,当初一片白纸的学校变成了全国著名的特色院校。而孙彦军也从杰出演员成为了中国教育界的杰出人物。
如此卓越的人物离开了娱乐圈是娱乐圈的损失,但却在教育界发挥了不可磨灭的伟大作业。
结语:到2022年,孙彦军已经70岁高龄,也彻底从娱乐圈“消失”了。从“刘皇叔”到校长身份的转变中,他失去了光环、鲜花和掌声,却收获了桃李满天下的殊荣和战胜困难的宝贵经历。
谁说离开荧屏之后就没有荣耀了,在教育事业的舞台上,孙彦军比曾经扮演的“刘皇叔”还要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