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片白云在湛蓝的天空飘荡,堆积着,堆积成一座座高高的雪白云山。灿烂的阳光普照,赣南最冷的季节,似乎就不那么寒冷。沐浴阳光,笔者寻着歌声探访白云深处的江西省赣州市章贡区东外街道白云村。
东外街道白云村开展村歌传唱活动现场。
那一片白云,相牵守候;
这一片白云,擦去了烦忧。
阳光中的张万镔,驾驶着电动轮椅在他的小卖店内外转来转去。取货付货,收费找钱,口里哼着刚学的村歌:“那一片白云,相牵守候;这一片白云,擦去了烦忧……”乐不可支地忙碌着,成为这日丽风清中的一个缩影。
村民都知道,60岁的张万镔以前苦过。不知何故,壮壮实实的张万镔突然患了动脉血管硬化,久治无效,截肢保命。左一截,右一截,两条好端端的腿脚,截到大腿根部。
因病致贫,张万镔一下跌到火坑里了。那时,他住的简易棚子,夏日像个火炉,蚊叮虫咬;雨天像个水帘洞,没有一处不漏水。日子实在过不下去,妻子屁股一拍离婚走人。没人可靠只有靠村委会,张万镔说,村干部像一棵“救命稻草”——送钱、送米、送油,让他死了的心感受到活着的勇气和温暖。村里见他的棚子实在挡不了雨水,便帮他报批,办理一块100多平方米地皮的建房手续。亲朋们帮工、帮钱又帮力,帮他建起了两层楼房。村干部还多次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劝张万镔离去的妻子回家团圆。
张万镔妻子回来后,村里给她安排了一个保洁工作的公益岗,还搭起临时店面,供老张开间杂货铺。张万镔家的小楼地处贸易广场,出租后租金不菲,村组困难补贴也有好几百。如今,一家三口月收入5000元左右,孩子也快小学毕业,生活过得有滋有味。张万镔喜欢这村歌,认为是自己心情的表达。
那一片白云,润开枝头;
这一片白云,织出了锦绣。
为大家办事,要冒多大风险呀?那年,红旗大道延伸段扩建,长红村小组得到200多万元征地款,把大家乐坏了。村民正盘算能分到多少钱,传来消息说钱不能分,要由村委汇集办事业,壮大集体经济。
这可把村民都惹恼了,怒火熊熊。大家认为被夺了财路,吵吵闹闹、骂骂咧咧,凑钱将村委会告到了法院。判决后不服,又先后把案子上诉到市中级人民法院、省高级人民法院。折腾几年,劳民伤财,终遭败诉。村民一肚子气憋在心里,没地方撒。
白云悠悠,蓝天依旧。歌声悠悠,大地锦绣。承上启下,谋篇大业。村党支部书记曾维荣带领全村跳出白云村谋发展,斥资800余万元,在沙河工业园购置50亩地,建厂房当起了“大房东”;江西红日实业集团股份有限公司等一批企业,发挥得天独厚优势,发展得生龙活虎。不管你生气怄气,村企业生机勃勃,一年年在经济大潮中不断发展、壮大,集体福利“水涨船高”。长红村小组作价入股的那笔钱见涨,每年年底都可分红,且越分越多,近年竟然登上100多万元红利的台阶。
输了却是赢了?输了官司赢了钱。那几个怨气最大的老者在歌声中醒过神来,他们去村委会:“曾书记,多亏你挨了那么多骂、受了那么多气也不记仇。多亏你赢了官司,要不然,我们那点钱早都用光光了,哪能年年抱钱孙子、钱外孙,高兴呀!”
村里在搞村歌演唱赛,对于村歌,老者们有他们的释怀,他们的理解。
每年村里都会给年满80至100岁的老人发放长寿奖。
白云村的白云,让城市更灵秀,让人心更醇厚。
年年抱回钱孙子的,不止一个村小组,而是白云村15个村小组的所有老人。白云村每年拿出30%至40%的村集体纯收入,用于建立健全村民养老、医疗、救助、就学等18项福利保障制度。年满55周岁村民每月可领取200至500元生活费补贴,全村近900人获得这项补贴;年满80至100岁的老人当年可分别得3000至10000元的长寿奖,全村约70人享受了这项奖励;适龄儿童入园实行半免费,村民村内合作医疗看病就医费用全免,等等。村党支部书记曾维荣常说:“我们这些人,就要做全村老人的亲儿子,年年月月都按时把钱打到他们卡上去。”
做全村老人的亲儿子可真不容易。80多岁的烈属张万洪找来了,他家的住宅地势低,每逢下雨就遭殃,四面八方的水往这边灌,家就变成了池塘,十天半月干不了。可牵涉到四五个邻居、单位,相互扯皮,老人受不了,找上门来。曾维荣带着人一家家跑,全面防渗堵漏,疏通下水道。不知修理了多少处,不知什么时候修好的,再下雨,老人的家就不再被灌水了。张万洪与李桂英老伴无以为谢,那天扯了一面锦旗送到村委会,红艳艳的锦旗上铺满了许多不加修饰的文字,看来是二老不加掩饰的真诚心声。
人穷志不短,家富须仁义,否则也会出纰漏。某村小组黄、朱两邻居都想建房,因10厘米路界争吵不休。矛盾上升,发展到闹事。曾维荣赶去调解,几颗铁砂嵌入右腿、右颈。伤了人,这事情闹大了,弄不好,房屋建不成,建房双方胆战心惊,不断求情说软话,愿意赔偿手术费、医药费、营养费……
“我不负伤,你们就要负伤,总会有人负伤。”曾维荣是部队退役军人,他摸了摸镶嵌在肌肤内的铁砂,宽厚地笑笑说,“也不用手术,留下做个记忆吧。岁月静好,不忘闻闻硝烟味。”这个记忆镶嵌在曾维荣身上,也镶嵌在黄、朱村民及众人心里,两家的大楼升起多年,再也没有发生不和谐之声,倒是常常飘荡村歌的哼唧与合唱。
白云仍是原来那朵白云,白云村却不再是原来的白云村,它的外延和内蕴都发生了巨大变化,并仍在发生巨大变化。伫立在白云村的高屋楼宇间,我望望天上的白云,望望匆匆的村民,心中不禁感慨:大家都忙,奔忙着去挣更多的钱财,去挣更多的快乐。白云间,此起彼伏响起悠扬歌声:白云村的白云,让城市更灵秀,让人心更醇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