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形容最近朋友圈的“盛况”：“如今阳的人这么多，你的抗原要是还阴着，那一定就是天选打工人。”
我甚至已经在身边，发现不下十个一边阳着、一边工作的勇士。
前几天张兰在直播里宣布自己“芭比Q”了，然后躺在床上哑着嗓子带货。
简直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底下一片赞美“兰姐励志”“女强人”的声音。
不过再往下翻翻，反倒被另一条评论扎了心，“兰姐，你直播团队也都跟着你一起带病工作吗？“
毕竟广大打工人心知肚明，咱根本没她这个精神头，创造的财富大多也没揣进自己兜里。
而随着新一波病毒的蔓延和各地纷纷复工复产，“昨天刚去办公室工作，今天饭搭子同事就确诊”，已经成了最近职场人的常态。
在朋友圈里争先恐后的“晒阳”热潮下，你会发现更多人是没有发声的——
他们勤勤恳恳上班，小心翼翼防护。
战战兢兢，争取不阳。
01
为了有效防护，
打工人使出了十八般武艺
上周，在个别新冠确诊病例增长较快的城市里，一个普通打工人的上班装备已经变成了这样——
护目镜、N95口罩焊在脸上，退烧药和体温计揣在兜里，酒精和消毒湿巾摆满工位。
有人会在早上就给所有杯子接满水，尽量减少去饮水机的次数。
多少社畜站在大门口或者阳台上，伴着冬天的寒风吞下迅速冰冷的自制盒饭。
同事之间原本就不多的信任，如今更是荡然无存。
毕竟——“我都不知道这一刻的自己是不是阳了，怎么能相信你是真的阴？”
听到周围有谁打喷嚏、吸鼻子、咳嗽，立刻会条件反射地捏紧口罩的鼻夹。
甚至能从蛛丝马迹中推断出同事的日常行程，从而精准（并不）判断出对方最近有没有机会接触到“已经阳了的人”。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
而是你想找隔壁部门的同事谈业务，但他的办公区前一天刚刚发现一个阳。
@推石头的富兰克林
随着官方的相关科普和政策渐渐出台，如今很多人已经做好了“做自己健康第一责任人”的心理准备。
对防护不敢掉以轻心，不完全是怕自己得病，更是怕“耽误事”。
比如一些30+的职场人不怕上班会“变阳”，但怕影响到家里上学的孩子和有基础病的老人。
甚至干脆在外面临时租房或者睡宿舍，等什么时候“阳过了”再回家。
@大麦子
除了怕影响家人，也有人坚持上班是不得已而为之。
毕竟最近各行各业仿佛都在进行一场职场狼人杀——每天都会多出几个确诊居家的同事。
@康康的故事
一线城市相对开放的公司，会做出一些人性化的调整。
拿我们公司举个例，编辑部最近就已经先后中招三分之二的同事。
公司目前的政策是发放抗原、让大家自愿居家办公。因为劳动力越来越少，部门整体的工作量标准也进行了下调。
但也不难想象，网上有很多人在抱怨自己的老板“铁石心肠”。
比如项目组里的同事三分之一在发高烧，三分之一在嗓子含刀片。
可领导每天还在催着KPI，剩下的三分之一只能“一个人当三个人用”，扛起整个部门的重担。
某网友说自己的小组原本只剩下她和另外一个同事还没中招，工作还能勉强进行。
结果同事前几天早上突然觉得嗓子疼，测了个抗原眼睁睁看它变成两道杠。
“然后他在我的目瞪口呆下拿起包就跑了，早餐带的饼还在微波炉里转。”
“猜猜除了饼，还有谁留在办公室继续工作？哦，原来是我自己。”
02
“我也不想上班，
但是没有钱啊”
在这样的气氛中，职场关系渐渐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到底什么情况下需要申请休假或居家办公”，已经成了足以让办公室分分钟反目成仇的新·职场潜规则。
如今网上偶尔会有这样的吐槽：
“领导前几天刚跟阳性友聚过餐，还要坚持来公司。”
“同事说女儿的同学也阳了，我心想那你为什么还来上班”。
一般来说大家普遍都认为“阳性需要居家”。但由于新冠病毒存在潜伏期，情况稍微复杂一点，就会产生分歧。
比如突然咳嗽、嗓子疼需不需要请假？如果前几天在楼道擦肩而过的邻居阳了，需不需要居家？
而很多人在觉得身体不适（哪怕至少普通鼻咽炎或感冒）时去上班，也都会有种“道德负罪感”。
但如果不去，又可能面临被扣钱或者扣假期——“如果有的选，谁愿意冒风险去公司啊。”
目前大多数企业，都尚未确立针对“员工得了新冠”的相应规则和保障。
又或者是有规定，但其合理性值得商榷，道德困境就被推给了个人。
前几天在网上特别流行的段子：某公司把阳性员工安排在单独的办公区，分为“阳间”“阴间”。
虽然真实性无法证实，但客观上个别公司现在确实存在“阳性也得上班”的情况。
@三千
有网友透露自己部门因为确诊太多，被主管分成了AB班：一天阳性来，一天阴性来，两批人之间互不接触。
也有人发出内部聊天记录，抱怨公司只有出现了发烧症状才能准假，而且从来不对办公环境进行消杀。
除了还“阴着”的员工感到慌张，真正中招的人更苦于自己无法顺利申请居家或者休假。
毕竟新冠除了会传染，也是实打实的难受。
目前“阳了”之后的请假难，基本分为两类。
一类是难在“无法证明自己确诊了”。
比如有公司不认抗原结果，想要申请居家必须持有医院的确诊证明或者社区的通知。
但按照很多地方的现状，想开出这种证明是非常困难的。
也有些企业虽然允许用核酸或抗原结果请假，但在各地缩减免费核酸规模的大背景下，检测本身对个人来说也是一笔负担。
“行政非要医院开的核酸阳性证明，抗原也需要我们自己花钱找渠道买，谁能想到上个班还得倒花钱。”
另一类请假难，体现为允许或者要求阳性员工居家，但工资和福利却因此大大打折扣。
最常见的是要求用病假和年假抵扣。扣光后有的允许居家办公但薪资打折，有的“一律按事假处理”。
这一波很多人在感染新冠后会高烧两到三天，如果算上前期出现症状和后期的“基本康复但结果为阳性”，整个病程可能会达到7天甚至半个月。
但即使在症状较轻时能够正常居家办公，按照公司的规则，个人可能仍然要蒙受损失。
去年大家讨论新冠康复者的就业歧视时，大概没想过“阳过”如今变成了职场香饽饽。
因为这意味着你近期大概率无需再为感染新冠请假。
有人甚至讲起了地狱笑话，“现在阳性康复就相当于女性说自己已婚已育。”
“考虑存在反复感染的可能，相当于女性员工生二胎。”
而在玩笑之外，不少人经此一事，也开始以新的维度审视自己公司——
“什么都是虚的，如今愿意给员工放新冠带薪假、报销抗原检测费用的才是神仙公司。”
@不瘦到88不改名
03
措手不及的公司
在对“阳”的恐慌下，很多打工人的情绪会自然而然指向不给放假的公司、“非要来上班”的同事。
但客观来说，现阶段我们本身就处于大众认知、政策配套都在转向的时期。懵的不光是普通人，很多企业也是措手不及。
这几天有人在某职场平台上提问，目前各个公司都是如何对待“员工阳了”这件事的？
回答者中的大多数都选择了“还在决策中”。
如今很多企业里看起来非常扯的新冠请假、居家制度，其实本质都是规章滞后。
比如要求员工提供“社区证明”，是因为之前确诊、密接的信息一般都会经由社区通知。
而个别公司要求提供医院的诊断书，通常参考的是普通请病假操作。
却没有考虑新冠作为流行病的特殊性。
从宏观视角来看，其实相关配套的滞后在各个层面都存在。
前几天有个新闻被大范围转发：有公司称员工感染新冠居家薪酬按60%发放。而上海人社局回应，按照政策应支付正常出勤工资，不得打折。
但电话里工作人员给出的依据，其实来自4月份人社厅的一条答疑。当时被看作一种应对“紧急情况”的临时举措。
但如今“员工阳了怎么办”，恐怕已经成为了各个企业需要制定长期规章的事务。
目前在社交平台上被夸“神仙公司”的，主要以大厂、知名外企为主。
一是这些公司通常拥有比较成熟的管理和行政团队，能在转向期内有更快的反应速度。
另一方面是人员、资金底子相对更厚，不至于对正常业务的推进造成太大影响。
有的甚至直接宣布员工生病期间的一切成本，都由公司负责承担。
但很多较小规模的公司，往往陷入两难境地。
尤其是那些必须线下办公的行业，有人得新冠必然会对工作的开展造成一定冲击。
随之而来的是一系列问题——如果阳性员工长期休假或居家办公，业务开展不下去该怎么应对？
但如果坚持工作造成更大范围的传染，公司又该如何防止停摆？
在一片吐槽声中，也有企业在进行两全的尝试。
比如有公司会为阳性员工的休假审批创造方便。
或是开辟“绿色通道”，允许他们之后补交阳性证明；或是提供抗原和核酸检测渠道，由行政统一报销。
在休假安排方面，有企业为员工提供4天的额外带薪假期以恢复身体，后面允许居家办公；
也有公司并未明确设立居家时长上限，但要求员工在确诊后的第7天复测抗原，还是阳性那么继续居家，转阴则恢复线下上班。
在新冠流行的大背景下，如何平衡员工健康和公司效益，或许是各行各业都需要认真思考、因地制宜的事情。
身处转折期，不仅个人需要努力跟上新形势的变化。各种相关规章配套的完善，更有助于形成社会的共识。
在共识之下，无论是“阳了”还是“没阳”，我们都能尽最大努力控制住它带来的结果。
期待那一天早点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