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宿帐篷
文/张爱华
12月4日晚,轮到我在小区卡口值班,体验了一把风雨交加宿帐篷的别样感觉。
从前天下午开始,雨就哗啦哗啦下个不停,钤东街道办院子里的沥青地面开出层层叠叠的水花,进出院落的斜坡上,有许多大小不一的水流追着车轮的脚迹奔跑。这寒风也不甘寂寞,一直呼呼呼吹着,路过一片小树林的时候,又是癫,又是狂,弄出很大的响动,像是发泄积压在心里的苦,又像是抱住了一棵大树,就壮了腰胆,说话的嗓门也高了。
天很快就黑了。我打着雨伞来到值守卡口,钻进帐篷,回头看见风和雨也跟在身后来到了帐篷外。我发现在这寒冷的冬日,雨也怕淋雨,风也怕吹风,它们和所有疫情中的人们一样,都在寻找一间能避风雨的小屋。
人站在帐篷里,但闻密集的雨滴击打篷布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雨水如大地的泪泉,从钢管与地面的空隙中不断地涌进来,多得盛不下的雨水,恍如怕见人的蛇鼠,从地势低的另一边偷偷溜出去。装防疫物资的箱子搁在凳子上安然无恙;两个放杂物的纸箱就惨了,从箱底到半腰都让渗上来的雨水湿透了。
凄厉的寒风,不讲规则,打着旋儿攻击帐篷,灌得篷布像打铁的风箱咕噜裤噜响,又像缺氧水塘里浮在水面的鱼嘴,一张一合喘着粗气。若不是钢架结实,四个角的绳子拉得紧,这帐篷早就掀个底朝天了。
每当看到远处有车灯朝小区门口照过来,便赶紧打开雨伞,走过去等待,在卡口前问明情况,查验手续齐全,才放行准入小区。先后接到一对驱车专程从杭州赶回来陪护未成年孩子的夫妇和三拨解除隔离回家人员。这时,已是深夜凌晨一点了。除了雨还在下,风还在刮,再无别的动静,便和衣躺下休息。不脱衣睡觉,不是我人懒,就怕有事穿不赢衣服。
人躺下后,各种怪怪的声响都来了。一会儿风一阵,一会儿雨一阵,一会儿风雨大作。有时觉得有人走近帐篷,睁开眼睛仔细听,左看一下,右瞄一眼,什么也没有。有时又觉得有动物靠近,抬起半个头来听,还是风雨声作的怪。有时尖利的哨声贴着篷布疾走,像鬼怪故事里的场景,吓得咳嗽几声给自己壮胆。
这样三番五次折腾,人实在倦了,迷迷糊糊合一会儿眼。梦见一个白白的怪物,立在帐篷卷起的门帘下。我在梦中催促自己醒来,坐起一看,一只从头到脚一身白的流浪宠物狗站在帐篷前。我们对视了一会儿,它不肯进来,我也请它不动。它继续朝风雨深处走去,我唯愿它下辈子改做人,丰衣足食,有一间避风雨的小屋;再有余力,就收养一只流浪狗或流浪猫。
这样胡乱想着,天就微微亮了,接班的人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