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店关门了,剩下两个冰柜的肉,今天要做一件有意义的事”。近日,武汉的赵女士将自家餐饮店所剩的肉打包,驱车送往江夏区法泗街道石岭村。400多只流浪狗和它们的“妈妈”潘桂页生活在那里。
潘桂页所在的流浪狗基地
在大众眼中,操持家务、照顾儿孙,闲时跳广场舞是55岁女性普遍的退休生活。潘桂页却“不合群”,她放弃充满烟火气的城市生活。清理粪便、喂食、打针,不时外出救狗,她蜗居田野间,每天与30多只狗同寝。为了做救助、收养,她不惜卖房。这样的生活已持续了20年。
爱犬失踪疑被掳走,“此后看到流浪狗我就带回来”
2002年,潘桂页在武汉白沙洲一个镇上租了几间店铺做批发生意。很喜欢狗的她那时就养了四五只,其中一只“矮脚边牧”她特别珍爱,经常同床共枕。“一叫名字就过来,每天回家都是它先来门前迎接。”潘桂页回忆,这是她养的第一只狗,因为品种独特,出门遛弯时常引来旁人围观,连专业训狗师都很羡慕。
一起生活了1年多,它失踪了。潘桂页怀疑有人早就盯上了它,找准时机下手。即便如此,此后几年里,她走遍了小狗可能的去处依然不见踪影。“我见不得流浪狗落魄,每看到一只就带回来一只。”
几十到上百只,潘桂页腾出店铺用作狗舍,对那只边牧的爱都倾注在其他狗狗身上,全身心投入,最后放弃了生意,全职做义务救助。“她有执念吧”,赵女士感叹。十几年的救助生涯,无论是收养各小区的流浪狗,还是跨省拦车,从肉贩手里救狗,她都积极参与,因此结识了全国各地志同道合的人,“大家都看不惯这些狗被粗暴对待,一直想给它们一个家。”
潘桂页在狗舍里
3年前,由一名志愿者主要出资,潘桂页和其他几人一同自费建起这座乡间流浪狗基地,日常由她和另外两名工作人员打理。秋日的下午阳光氤氲,进村没多久,记者就被远处传来的阵阵狗吠声吸引,循声而至。
记者到来时基地正在扩建狗舍,潘桂页早上五点起床,忙活了一天,佝偻着背走来,寒暄的话语间显得有气无力。一行人渐渐靠近狗舍,听到记者说想进去看,她立马来了兴致,“快跟我来,就在前面”,张开双臂,三步并作两步朝围栏里的狗狗奔去。
狗狗们簇拥在她周围,不停上下扑腾,她向记者介绍每只狗的身世。“这只叫‘小嘻嘻’,断了脚。还有这只叫‘烂脖子’,两只眼都瞎了……”她给每只狗取了名字,看到总能一眼认出。
基地里有两座仓房被用作狗舍,每座分出15个隔间,每间约35平米,大部分的狗都安置在这里。除了部分残疾,其他的与流浪狗不同,少了露宿街头时对人的警惕,很活跃,身上也很干净。“我们每天都做清洁,检查它们健康情况。”其中一只阿拉斯加犬让她最印象深刻,“送来前它咬伤人,前主人赔了三万多医药费,差点只能让它安乐死。”
差点被安乐死的阿拉斯加犬(左)
欠债六十万后卖掉儿子的房子
去年11月,狗舍里闹犬瘟,几十只狗病了需要照顾。潘桂页封闭在狗舍里20多天,给它们打针、喂药。“出来容易带病毒,感染其他的狗,我只能这么做。”
狗舍旁边一个简易房是潘桂页的住处,门前的栅栏围成一个院子,三十多只情况特殊的狗在里面。有的年老体弱,有的重度残疾,都需要单独照顾。屋外空旷的院子无法遮风避雨,她用毯子、被子铺成狗窝,索性和它们同住。而以往她在自己家也是和狗狗们住一间屋,持续了十几年。
潘桂页在基地里的住处
潘桂页告诉记者,20年来自己大部分积蓄和精力都花在了救狗、养狗上,因此还曾欠下六十余万元,陪家人的时间也少了。2018年,为了还债她卖掉了儿子的房子,带着孙子、儿媳一家借住在自己哥哥的空房子里。“儿子最开始也埋怨,后来知道说再多也没用,我毕竟是他妈,他希望我过得开心。”去年5月,她父亲去世,“我哥和我姐不理解,埋怨我很少照顾老人,这之后我们就没来往了。”
采访过程时不时被她的手机来电打断,志愿者请她协调人手外出救助流浪狗,或是想来领养的人致电咨询。她乐此不疲为别人出谋划策、解疑答惑直到天色渐暗。
“我没想过值不值得,和狗子生活我更快乐,接下来就是陪它们老去,做到做不动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