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起于何年何月,有人喜欢把孩子上学比作“神兽归笼”。我觉得此言大谬不然。
首先,孩子是人,不是禽兽。把人比作“兽”,很不恰当。即使在“兽”之前加一个“神”字,也不改其贬义。孩子像天使,是每个家庭的重要成员,是父母未来的希望,尊重孩子、爱护孩子,是每个成年人应有之德。
这个词语中的“归”字,使用不当。《说文解字》是这样解释“归”的本义的:“歸,女嫁也。从止,从婦省。”“归”的本义是女子嫁了人,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家。《诗经》里有一句名言:“之子于归,宜其室家。”就是这个意思。
“神兽归笼”,就是孩子们回到了他们的家——笼子。这里存在明显的偷梁换柱之误:孩子的家永远是父母亲人的住所,任何其他教育培训场所,都无法取代“家”的位置。家长若将学校或者其他学校场所视为孩子的家,这是推脱责任的说法。《红楼梦》里有诗云:“反认他乡是故乡,甚荒唐。”反认笼子是孩子的家,更是荒谬绝伦。读书就是读书,不是“归家”,更非归笼。古人将外出读书说成“游学”,这表达很准确。读书只是走出家庭“外游”而已。
“神兽归笼”,将学校比作一个“笼子”,这比喻很不恰当。笼子,有铁笼、木笼、竹笼;有鸟笼、虎笼、鸡笼、兔笼。每一种笼子,都以限制动物的自由行动为目的,空间狭小,空气恶浊。笼子,就是动物们的监狱,“牢笼”一词,将“牢”与“笼”联成一体,意义不言自明。
学校,本应是培养学生德智体美劳各方面素质的地方,是学生身体和精神成长的园地,是提高人、成全人、完善人的知识殿堂。虽然学校里有一些纪律,限制学生某些自由,但这些限制的目的,还是为了学生能够专注于学习,健康成长。所以,将学校比作野兽“笼子”,不止是不恰当,而是对学校的污蔑。
毋庸讳言,如今,国内某些所谓“名校”走火入魔,将学校办成了学生的“笼子”。老师将学生像犯人一样严酷管理,上课不许走神,下课不许交谈,每天上厕所的次数也有严格的限制,还必须争分夺秒。升旗和吃饭排队时间,学生每人手上必须拿着一本单词本低头背诵。这样的学校,简直是青春地狱,将它比作“牢笼”,恰如其分。“神兽归笼”一词,歪打正着。学生本来是人,一入牢笼,被当成了笼中之兽,默默忍受各种精神虐待摧残。
无论这类学校名气多么响亮,外表多么光鲜,都掩盖不了它们反人性、反教育规律和常识的本质,消除不了它们戕害学生身心健康的斑斑劣迹和罪恶。这是文明进程中的逆流,是社会扭曲带来的教育毒瘤,是知识分子堕落腐败、助纣为虐的铁证。
学校就是学校,应该是学生们向往的快乐家园,是少年儿童和青年成长的摇篮,永远不能做关人的“笼子”。
所以,“神兽归笼”一词,并不适合比喻学生开学,学生不是禽兽,学校不是牢笼。本人在此呼吁:为了正本清源,名正言顺,请家长、作家们今后不要将它用在任何学生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