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3月,国内上映了一部由吴君如,任达华主演的电影《岁月神偷》,电影透过怀旧的色调,隐晦的象征,以及双线叙事的方式,将导演想要表达的亲情,爱情的故事,表现的淋漓尽致。
《岁月神偷》是导演罗启锐半自传式的故事,里面的主要角色,罗家一家四口以及富家女芳菲几个。故事整体,看起来有些俗套,但却仍旧能够让人产生满满的感动,最大的原因,是因为真情实感。
这个故事,是根据罗启锐自己的故事改编的,电影里的小弟罗进二,就是导演自己,而老大罗进一的原型,正是导演早逝的哥哥。
那么,小弟罗进二在故事里,到底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
他是故事的参与者,也是故事的讲述者,更是故事的见证者。
参与者:神偷的具象化“偷”,这本身并不是一个光彩的动词,可“神偷”,却又在不光彩中,加了一道光环。
电影的开始,就是小弟偷东西的情节,随后画面一转,成了小弟头上套着一个透明的鱼缸,从鱼缸里看世界。
他的视角中,这个世界,像是一道旧风景,所有的东西,随着时光的倒影,慢慢扭曲变形,而他参与的,像是自己的过去。
《岁月神偷》这个名字里,岁月本身就是无法触碰的东西,它们总是悄悄地流逝,而神偷,却又是具象的动作,这个动作,由故事的参与者去扮演,显得实在很多。
以神偷比作岁月,那么,小弟,其实就是那个具象化的“岁月神偷”。
小弟是小偷,他自小调皮,聪明,却又有些不好的习惯。
比如说,他前面出现的画面里,总带着“偷”的动作,从偷鱼缸,到偷猴子像,再到偷夜光杯,偷旗子,这些东西,隐喻的,正是“岁月”偷走的宝贝。
小弟是“岁月神偷”的具象化,故事里,除了用“偷”这个动作作为隐喻,其实还用了很多旁证。
例如,自己一个人供了半份月饼会,在那个时代,对于底层的小老百姓而言,月饼是一种奢侈品,供月饼会,那就相当于现在的孩子,拿着巨额的钱去做了一件大人才做的事,而这些钱,是哪里来的呢?
是小弟在明星照片上,刻意模仿人家的签名,然后转卖照片而来。
关于小弟喜欢的冯宝宝,故事里,还有一个很有趣的情节,那就是小弟说过长大后要娶冯宝宝,可转眼间,妈妈去取笑他连自己的老婆也卖了。
这些说明了什么?人小鬼大?
不是,说明了小弟在事情的选择上,更倾向于成人化,也就是未来。是以未来人的眼光,参与过去的记忆,将过去的那段岁月,具象化成自己。
讲述者:第一人称的故事讲述这是电影里,最明显的一个特色,小弟作为故事的参与者,可他又是这个故事的讲述者。
电影以小弟的第一人称叙事,透过几乎像画外音的方式,站在了旁观者的角度上去看这个故事。
故事里的罗家人物,每一个是什么样的人物性格和生活状态,都透过小弟的口说出来,在前半段的讲述里,小弟口中的过去时光,是懵懂的,打打闹闹,充满了欢声笑语的。
尤其是,电影里,罗进一病了以后,参加知识竞赛活动中,因为记忆的渐渐丧失,以至于比赛落败,随后就有了小弟在讲述过程中,爸爸妈妈不断找人询问打听答案的画面。
在小孩懵懂的认识里,爸爸妈妈是打听这些问题的答案,但是我们知道,他们打听的,并不是这些选题,而是治疗的方法。
可这样的时光,却慢慢走远了,“离开”,成了他后半段故事的记忆,改变了他童年的基色。
那么,是谁的离开呢?
最早离开的,是芳菲。
小弟在介绍芳菲的时候提到过,哥哥喜欢芳菲,他也喜欢,芳菲在这个时候,就是个大姐姐的人设,在他的死缠烂打下,他也确实是经常跟在哥哥和姐姐身后。
可当芳菲的家境被进一发觉,富人和底层穷人之间的隔阂,变得格格不入,进一更是下意识地远离芳菲,就连她的电话,都不敢接。
10号风球的到来,也预示着属于他们家的风暴,即将开始,而这里面,是两个人的离开。
一是哥哥,二是奶奶。
罗进一的白血病,奶奶的渐渐老去,都让这个原本穷困,却温馨的故事,变了颜色。
电影里,对于奶奶这一块,并没有用什么笔墨,但奶奶告诉小弟的那一段话里,就暗示了她的老去,罗进一的葬礼上没有奶奶的身影,同样也是一道伏笔。
在这个过程中,奶奶要么是病了,没法出席,要么,就是已经不在了,当然,作为一个看电影的观众,也许更倾向于前者,毕竟,这里的离开,还伴随着小弟的成长,如果奶奶算一个,那么一定是在哥哥之后。而罗进一去世的几年后,他们的老爸,也去世了。
当然,除了故事里小弟亲近人物的离开,还有很隐晦的两个人物的离开,一是冯宝宝,二是医院里的无名氏。
先说冯宝宝。
冯宝宝是上个世纪早期的童星,可她却命途坎坷,在10多岁的时候,远走国外留学,圆了自己的读书梦。
小弟讲述的,是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的童年往事,而《夜光杯》,是冯宝宝在1961年上映的作品,电影里,有一幕是夜光杯在鱼缸里倒下的镜头,似乎也暗示了在小弟的故事线里,冯宝宝离开影视圈去读书,也是一种必然的结果。
再说医院里的无名氏。
小弟和哥哥跟着妈妈北上的时候,说是去探望亲戚,但最后却停留在了医院里,窗外大雪纷飞,透过窗户,他和哥哥清晰地听到窗外的呼救声和哀嚎的求救声。
随后,是医生宣布对方送来的太晚,救不回来的事实。
担架上的这个人物,甚至连脸都没看清楚,可他/她在雪地里的一滩血以及那种死亡的声音,却让小弟清楚意识到:死亡,代表的,是彻底的离开,是未知的所有恐惧。
见证者:他是哥哥的倒影为什么说小弟是他哥哥的倒影?
在整个故事里,他是调皮捣蛋的代名词,而哥哥则是榜样式的优秀邻家孩子形象。在哥哥的光环下,调皮捣蛋爱说谎,爱偷东西的小弟,反而容易被忽略掉。
电影里,罗进一曾经跟初恋女友芳菲提到过“双影彩虹”的概念,并声称一条彩虹是另一条彩虹的倒影,一明一暗,颜色顺序相反,多年难得一见。
结局中,这条双影彩虹,却在小弟跟妈妈从墓地走过之后,显现了出来,彩虹出现了,可小弟和哥哥一样,也没见到,这就意味着他自己,是身在其中的。
可这并不够证明,他成了哥哥的倒影,活成了哥哥的样子。
于是,故事中,做了无数的铺垫,去证明这个结论。
首先就是任达华所扮演的父亲对小弟学校学了什么的三次询问,问题都是同样的几个:今天教了什么?中文教什么?英文呢?
可小弟的回答,却是完全不同的。
第一次:教中文和英文,中文教中文,英文教英文;
第二次:教中文和英文,中文教英文,英文教中文;
第三次:教中文和英文,中文教“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不闻机杼声,惟闻女叹息,问女何所思,问女何所忆”,英文教“男人,锅,我是男人,这是锅……”等简单词汇,语句。
这三次的回答,站在小弟的角度上,是递进式的,一开始他还老实,懵懂,照实说,接着,是他开始意识到父亲的询问,只是顺口一说,父亲并不在意答案是什么,所以他调换来说,可最后,他却是老老实实地将学校教的东西,一一说出来,这就是他在哥哥的影响下,思想上的开始成长和变化。
此外,小弟两次对他偷来的那些东西的丢弃,也是他在向哥哥靠拢的表现。
在医院里,他向哥哥学习跨栏,后来坐在大树下生闷气,可转眼间,他却用自己最心爱的东西,一一拿出来,讨好地哄罗进一,这是他第一次丢弃这些。可此时,罗进一还在,他的丢弃,是不成功的。
罗进一不在了以后,他听从奶奶曾经说的,将东西丢到苦海,试图填满苦海,换取哥哥回来。这一回,他的丢弃,是成功的,但他没换回和哥哥的重逢,却映证了一个道理: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除了这些,故事里,小弟放弃了小偷的行径,倒背26个英文字母,考入哥哥考的学校,学哥哥学的跨栏,唱哥哥爱听的《渴望的自由》,向往哥哥所说的双影彩虹,甚至,跟哥哥长得一模一样……这所有,都在告诉我们一件事,那就是在罗进一死后,小弟渐渐地成了哥哥的倒影,活成了哥哥的样子。
他见证了哥哥从昙花一现的优秀,到逐渐暗淡去世的过程,也见证了自己渐渐地成了“别人”的经历。
幼年时期的小弟,偷了不少的东西,成了“岁月神偷”,可他悄悄偷走的,不仅仅是哥哥的岁月,也是自己的时光。
于是,“长大后,我就成了你”,成了小弟这个神偷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