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语
是你
用一双布满老茧的手
在呵护着乡村的宁静
勾描着城市的繁华
是你
用那瘦弱的双肩
创造了今天的辉煌
并把未来的太阳高高托起
你那张黝黑的脸
沟壑纵横
写满苍桑
每天迎着烈日
重复着同一件事情
钢筋
或水泥
你不敢有一丝懈怠
因为你的身后
有亲人的期盼
肩负着一个家的明天
好好保重
注意安全
因为你的生命
并不完全属于你自己
——农民工
2016年5月22日星期日
于丽水绿谷信息产业园工地
第一篇 南下广东
天刚蒙蒙亮,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雾,灰蒙蒙的,象一口大灰锅扣在头上,周围一片混沌,仅剩脚下一小块实地。家人的叮嘱止在了村口,除了巷子深处转来的几声狗叫,四周一片寂静,凉风微拂,我紧了紧衣领,背着沉重的行囊踏着晨雾跟着大伙出了村。
走了两里多山路,来到公路边等车,不一会来了辆三马。
“才一辆车怎么坐?”大伙都有些犯难。
“没事,后面不远还有一辆”,司机看出了我们的心思。
果然不多时后面真的又来了一部三马,于是我等分乘两部三马往龙港镇方向驶去。
到龙港车站后我们卸下行李,进站一问,被告知第二趟去武昌付家坡的车刚发出不久,第三趟车要等十点以后,没办法只能等了。逛街时发现一辆大巴头朝武汉方向停在路边,走近才发现是一辆事故车,车屁股凹进去一大块,大部分玻璃都碎了,车内好些座位都散了架,到处布满了灰尘。
“你们要去那里?”见我们背着包在围着车看,驾驶室的司机问道。
“去武汉,可你这车又没法坐。”显义哥随口应道。显义哥是我们的领队,大伙这次出门就是跟着他一起去南奥打工的。
“怎么不能坐,灰尘擦擦就可以坐了嘛!给你们便宜点。”看得出,这司机想捞外块。
“多少钱一个人?”听说可以便宜,我们来了兴趣。
“十块十块,每人十块,可以了吧!”司机戴上手套,做出要走的样子。
比平时便宜了好几块呢!“那要把我们送到武昌站。”我提了个条件。
“没问题。”司机很爽快。于是我们去车站拿来了行李,司机扔给我一块毛巾。
“门边的桶里有水。”司机朝搁水桶的地方挑了挑嘴。
大家将靠车门处需要坐的位置擦了一遍后坐了下来,司机发动了车子朝武汉方向驶去。
车子动起来后才发现,由于大部分车窗都没了玻璃,路面上的灰尘从车窗直往内灌,特别是车箱后半截根本没法生存。“靠前面坐,大家都靠前面来。”司机喊道。于是我们大家尽量往前挤,我径直爬到了副驾驶座位上,这才好了一些。
日正当顶,车到武昌站,我们下了车走进车站广场。广场上人山人海,地上的花生壳快餐盒什么的到处都是,跟关牛的牛栏差不多。我们选了个角落放好行李,安排两个人去售票厅挤了半天买回了武昌至广州的16张车票,每人一张,每张四十块零五角。票是买到手了,可车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只能干巴巴在广场上等。好在吃饭方便,只要一招手,就有专门在广场上兜售盒饭的小贩把盒饭送到你手上,2块钱一份,一盒基本能填个大半饱。之前去买车票的两个人回来时手里抱了不少盒饭,说是撞掉了小贩的筷子,被强制购买的。原来那些个买盒饭的小贩两只手各拿个盒饭,盒饭上横着一双筷子,故意从你身边走过时掉落筷子说是你撞的,给两块钱,这个盒饭就是你的了,否则别想走。
晚边的时候,广场上的人突然搔动了起来,好多人在往不同的方向挤。“一排排站好,不要乱。”听到一个扩音筒在叫。原来是一群戴袖章的人在拿着个电棍赶人,一边赶还一边喊:“站好站好,不要随地走动,不要乱。”那电棍一边冒火星一边还辟辟叭叭的响,一路响过来后,就形成了一道无人的巷,这些巷将广场上的人划分成了一条一条的纵队,每个纵队三排人,还有不少戴袖章的人在维护队列。还好,我们一起的16人被赶到了同一队列,有两个被赶到其他队列的也跑回来了,不然就分散了。
除了上厕所,我们哪也不敢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上车,只能漫无目的地坐在广场的地上硬等。打牌的、骂人的、找人的、乱哄哄一片。晚上有些冷,我在包里找了件厚绵袄套在身上,并找到了一包花生,一边嗑一边看别人打牌。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总算熬到了东方发白。这时人群又搔动起来,原来是戴袖章的人又回来了:“排好队,不要乱,火车已经进站,排好队准备进站上车。”听说可以上车了,我们立马来了精神,一个个排好了队形。
太阳升起时,在“袖章们”的维护和引导下,我们总算是挤上了列车。车箱里那个挤啊简直是要了老命,人都被擎了起来,直到车开动以后双脚才算落了地,座位是不敢奢望了,有个落脚的地方就很不错了。几站路之后,我忽然发现这样坐车其实也有个好处,就是你的精力仅需用来抵抗周边的侧压力就可以了。只要你的上身比下身粗,周边的侧压力自然就会将你的整个身体往上挤压,迫使你双脚离地。所以基本无需双脚蹬地以抵抗地心引力,可以使双脚得以充分的休息。
也不知道列车晃荡到了哪里,昏昏欲睡的时候,忽然发现有个人爬上了行李架。如是我也学着爬了上去,将别人的行李稍挪了挪,空出一个够我躺的位置。哇噻!这下算是“叫花子困东施桥……享天子福”了。随后又有两个人跟着爬了上来,将行李架塞得满满的。躺在行李架上看下去,黑压压一遍全是人头。感觉这些人头就象是泡在水池里的葫芦,随着车箱的晃动在水面上飘来飘去。
“来瓶水,来瓶水。”朦胧中恍惚听到有人在叫。原来我睡着了,感觉嗓子干的发苦。车停了,也不知道到了那里,外面好多灯光,应该是晚上,车窗全部是开着的,好多人在买水和甘蔗。我让下面的人帮我买了瓶水,2块一瓶,跟打劫差不多,一口气喝了大半瓶,总算是将冒烟的喉咙浇灭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的早晨,下面我一起的人在叫我,才知道到了广州。挣开眼时发现车箱里已经没几个人了,我急忙扔下包裹,准备爬下行李架时,发现行李架上有一袋东西,抻手一摸,硬梆梆的,随手带了下来。之后发现原来是一袋子芝麻糕,足有好几斤,可能是那个粗心的人忘拿了,我暗自窃喜,赶忙塞进行包,匆匆蹓出了车站。
走在广州的大街上,第一感觉是广州的楼好高,街道也比较干净,气温也比老家暖和多了,这里基本不用穿绵袄,出站时我将厚衣服又塞回了包里。我们走到一个蒸馒头的摊点前,每人要了两馒头,一边啃一边向莲花汽车站走去。半路上一个戴袖章的人拦住了我一个老乡,说他随手扔垃圾,罚款5元。其实他就是吃的时候掉了一点点馒头屑,根本谈不上“扔”,吃都吃不饱哪舍得扔呢!但人家就说你扔了,而你又确实掉了点屑,大小总是垃圾,没办法,人家屋檐下,那敢不掏,交了5块钱才让走,这是这次出门上的第二课。
快到莲花车站的时候,碰到一辆去朝阳的大巴在缆客,通过讨价还价,最后以每人50元的价格坐上了这辆车。这车在市区转悠了半天,绿绿续续又上了一些人,直到收满了一整车才驶上广汕公路,向朝阳县的方向开去……
第二篇 夜闯海门
晚上八、九点钟光景,车子在一个小镇子上停了下来。“到了到了,朝阳到了。”司机在扯着嗓子喊叫着。我从车窗望出去,街边的房子都很低矮,昏暗的路灯下,有几处小吃摊还在做着生意,行人不多,满街都是灰尘、垃圾,都看不出来路面的本色。
“这就是朝阳县城?”我一脸疑惑。
“是的是的,快下车吧!”司机还在摧促。
狐疑中我们下了车,找了个小摊点随便吃了点东西,之后沿街向东走去,想找个落脚的地方。没走几远,发现一家阳台底下比较宽敞且还算干净,管他,对付一晚再说,便各自打开自带的被子铺在阳台底下,和着衣服睡下了。
朦胧中听到有人在吵,睁眼一看,原来我们睡在一家店铺门前了,店主人一边开门一边在唠叨着什么,估计在说我们不该睡他家门口了吧!几个早醒的人一边跟店主赔不是一边在收被子,好在之后店主也没说什么了。我们扎好被子背上行李来到大街上,发现左前方街边有家邮局,便来到邮局门口,在一个靠边估计不会碍事的地方再次安顿好行李,派两个人留守,其于的分成几个组,分别出去找老乡。
那时候的朝阳建制是县,九三年底才拆县改市,现在隶属于汕头市朝阳区。当时的朝阳县基本就只有由西往东一条主街,且这条街还属广汕公路的一部分。在这条街的南侧散落着一些在建的工地,但工地上都是冷冷清清。找来找去找半天总算找到了一帮子老乡,中罗村人,跟我同属洋港镇。通过了解才知道,为了节省,他们去年都没回家过年。
“你们来早了,他们这里的年还没完全过好,工地还都没开工,要等正月20以后才开工呢!”中罗的老乡这样对我们说。
得到这些信息后我们一商量,决定先去海门看看,因为我们领队(显义哥)去年在南奥打工时,跟一个泥水工包工头混的很熟,而那个泥水工包工头就是海门井都人。且我们邻村还有个人,属我村女婿,在这里当兵,听说是个排长,他所在部队的营部也在海门,于是我们收拾好行李于当天就往海门进发了。
海门是朝阳县的一个镇,位于县城东南,距此10多公里。因为大家出门时都带钱不多,一路花销下来已所剩无几。为了节省开支,我们决定步行去海门,好在人多,一路说说笑笑,倒也没觉得太难走。
这里盛产水果,路的两边全是香蕉林和桔子林。虽已过了采摘季节,但发现公路两边的人行道上堆满了大堆大堆的桔子,一路都是,足以按十吨计。有些快腐烂了,但大部分都是上好的。我们挑了些好的放在兜里,边走边吃。就这样走了十多里,太阳已经下山,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们来到一个山坳。根据之前得到的信息,前面应该就是海门镇,因为暮色浓重,看不很清楚。山坳的西边是一片树林,林子里影影绰绰看到有一排排的平房。听说这里就是部队的营房,于是我们沿着西边的一条支路走了进去。
奇怪,这些平房都没有灯,我们继续往里走,大约走了两叁百米,终于发现前面有灯光,走近一看,一扇大铁门横在路上,旁边还有岗哨。显义哥走上前去跟那站岗的人攀谈起来。之后被告知我那在此当兵的老乡回朝阳县城了,他老婆在城里开了家餐厅,他自己白天在此上班,晚上基本都是回城里住的。聊了一会我们退了回来。折返到平房处,仔细一看,都是清一色的青砖瓦房,听刚才站岗的说是部队废弃了的旧营房。我们走进了靠近路边的一间,想找个干净一点的房间对付一晚上,但水泥地面很脏,没法打地铺,且有些门窗都没有了。但这里房子很多,于是我们分头去找。就着月光,我来到一栋房子跟前,一间一间看过去,发现其中一间前面走廊的水泥地面还算干净,便走了进去。里面很黑,借着门窗透进来的一点点亮光,模模糊糊看到房子中间有一堆黑乎乎的东西。还没等我走近,那堆东西竟动了起来,随即传来一声断喝:“谁?”
我大吃一惊,正欲转身逃走,发现那东西喝问的同时坐了起来。定眼细看,原来是个人,不,是两个人,一男一女,当时我们双方都吓了一大跳。之后通过交流,了解到他们是夫妻俩,安徽人,在此以捡破烂为生,为了省钱,他们一直住在这里。知道我们的来意后,他建议我们住到他这间来,这间比较干净,其他间地面都很脏。这时我们的人听到这边有动静后都陆陆续续的过来了,安微人拿出他捡来的塑料纸帮我们铺在地上,我们打开被子铺了个通铺,聊了一会后便都躺下了。
之前没感觉,躺下后才发现这里有蚊子。安微人告诉我,不要将肉露在外面。于是我找了件衣服盖在了脸上,呼吸须有些不畅,但比起遭蚊子咬还是强多了。
第二天醒来,太阳已经很高,我们起来收拾了行李,并向安微人道了谢,走出营房来到公路上,准备去井都找那个泥水工包工头,看看他今年有没有事做。去井都要沿着昨天来的路往回走一点,再沿左边的一条支路走个几公里就能到了。正当我们往回走的时候,碰到一个骑摩托车的人过来搭讪。原来他有一个砖瓦厂,需要招一批人,免费提供吃住,工资按产量计。一听说有事做,且免费吃住,大家情绪很高,管他工资不工资,先弄个落脚的地方再说。
“此去不远,顶多十来里路。”骑摩托的人对我们说道。
于是他在前边骑车慢慢走,我们背着行李在后面慢慢跟。往回走了一段路后就往右拐到一条新修的公路上往东走了。“还有多远?”我们问了好几次,得到的回答都是:“快了快了。”就这样,边走边歇,一直走到太阳快偏西的时候,才看到前面有个村落。
“到了到了,现在是真的到了。”那人一边支摩托车一边跟我们说着。
我一屁股坐在屋场前面的一个石礅子上再也不想动了,好半天才缓过劲来。这时那个带我们来的人让去将住的地方收拾一下,说已安排人为我们烧饭了,并将我们引到一间空房子前。于是我们搞卫生的搞卫生,一部分人去找木板钉床铺,忙了好一会才算将住的地方草草弄好。这时饭也熟了,烧饭就在隔壁间,稀饭就榨菜,大家狼吞虎咽,不一会一大锅稀饭就让我们吃了个精光,就差个铁锅咬不动留下了。
饭后,留下年轻人洗碗刷锅,我和其他几个年长的去村里转了一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村子不大,十多户人家,零散地点缀在小山洼里。地势高低起伏,呈丘陵状,放眼望去,满目都是各种果树。那人领我们去看了瓦窖和制砖场地。窖不大,是那种产量不高的吊窖。通过对产量粗略估算,觉得应该养不活我们这帮人。当时我们也没有说穿,管他,先弄个有饭吃的地方再说,慢慢再做打算。回到住处,年轻人烧好了热水,窖老板找来了盆,我将脚泡在热水里,感觉一股热流一下子充满了全身,舒服极了,第一次体验到泡脚原来是一件非常惬意的事情。走了这多路,也真是难为这双脚了,应该好好搞劳一下。但人多盆少,只得稍作享受便上床躺下了。
第三篇 井都访友
第二天早晨,根据计划,我、显义哥、还有朝阳小李三人去井都,其他人清理窖场。小李是朝阳李家湾人,他本来是在老家教书的,听说我们南下打工,便扔下书不教,跟我们一起出来了。早餐同样是稀饭就榨菜,听说稀饭榨菜是这里早餐的标配。饭后我们一行三人沿着昨天来的路往西走,垂直穿过朝阳到海门的那条公路,继续往西,来到一片水域。水不深,上面长了些水草,也不知道是河流还是沼泽。水上没桥,只有一排跳石伸向远方。踏着跳石走过这片水域后,前面出现了人家,屋场上晒满了萝卜。这里的萝卜很肥大,一个足有好几斤,他们将萝卜一切两半,直接晾晒在屋场的地面上。
“这样晒猴年马月才能晒干哪!”我心里嘀咕着。
碰到一大娘在翻晒萝卜,我走上前去:“大娘,请问井都怎么走?”
只见那大娘“呜哩呜哩”半天,我一句也没听懂。
“去前面问吧!”显义哥说,于是我们继续往前走去。
这里到处都在晒萝卜,路面和屋场几乎都被萝卜占领了,仅留了一条窄窄的人行道。房子都是些低矮的平房,房前屋后的空地上挺立着些白杨。几乎所有人家的大门边上都立着一块小石碑,上面刻着“泰山石敢当”字样,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我们就这样一边走一边打听,最后总算找到了那个工头的家,房子不大,一个连三间外带一火房,前面是个院子,那种很普通的农家小院,院子的地上全是晒的萝卜。主人将我们让到客厅,这时看到显义哥跟主人寒暄过后又在跟主人家的另一个客人在用我们家乡话打招呼,看样子还挺熟。
“这里怎么会有一个我们老家的人呢?”我有点懵。
在主人的招呼下,我们围着客厅中间的一个茶几坐了下来。几上有一套茶具,一个小陶炉里炭火正旺,上面水壶嘴在冒着热汽。茶盘是湿的,夹层里有好些残茶水,看来我们来之前他们已经喝过一会了。
听显义哥说过,他们这里的人好喝工夫茶,没事的时候或来了客人,就几个人凑一起一边喝工夫茶一边聊天。到现在我也没弄明白为何管这种喝茶的方法叫工夫茶,之后我们老乡间一聊起这个话题时便打趣道:“大概是说这种喝茶方法太费工夫,所以才叫工夫茶吧!”每每及此,总会引起一片笑声。
主人加了几个茶盏,茶盏很小,跟我们老家喝酒的三钱盏一般大。另外还有个大一些的盏,上面有个盖,主人倒掉了里面之前他们已泡过的茶叶,重又填满了新茶。这时水开了,只见主人将开水冲在大盏的茶叶里,盖上盖子,然后拿起盏将刚冲进去的水连续均匀地倒在所有的小茶盏里直至倒完。再在大茶盏里重新冲上开水,盖上盖放在一边。将刚刚倒在小茶盏里的茶水相互在小茶盏里倒来倒去,就象洗碗一样,最后将茶水全部倒进了茶盘,茶水便漏到了茶盘的夹层里。之后再次拿起大盏将茶水连续均匀地倒在所有的小茶盏里,直至倒完。再将大盏冲上开水,盖好盖放在边上。
“呷,呷。”在主人的盛情邀请下我们每人端起了一盏,尝了一口,很苦,太浓了。见他们都干了,我一皱眉也喝了下去。主人将我们喝过的小盏全部冲上开水,象洗碗一样又洗了一次,洗完的水还是漏到茶盘下面的夹层里。再将大盏的茶水连续均匀地倒在所有的小茶盏里直至倒完……。如此循环往复,聊天就是在这个过程里进行的。
大家就这样一边喝着工夫茶一边聊着。在他们的聊天中得知,显义哥进门后跟他用家乡话打招呼的那个人也是我们老家过来的,姓罗,叫罗克平。跟我们是邻村,跟这家主人也熟,同样是来找他想找点事做,我们是凑巧碰到一起了。原来这家主人有个舅舅,是南奥金叶大厦工程的一个包工头,他去年在帮他舅舅带班,显义哥和罗克平去年都在他手下讨过生活,相互熟识,所以今年过来想继续跟着他干。但不巧的是,他因与舅舅合不来,今年不想去南奥了,目前还没具体打算。
聊得差不多的时候我们想起身告辞,主人说中饭快熟了,一定要我们吃了中饭再走。说实在的,这几天就没正经吃过一顿饱饭,不是得了那包芝麻糕的帮衬,早见马克思去了。今天加上浓茶一喝,肚子一直就在咕咕叫,于是我们又顺势坐了下来。聊了不一会饭菜就上来了,我咽了咽口水,强忍着没让流出来,装着一付斯文的样子坐到了饭桌边。
饭菜须算不上很丰盛,但也有鱼有肉。当时的情况下,在我们眼里相当于满汉全席了。主人还备了酒,我们边吃边聊些工程上的事,这时我想起了外面晒的萝卜,便问了萝卜的事。主人说是晒起来当菜吃的,为了便于保存,将萝卜一剖两半后晾晒掉一定水份,等晒焉后就放在一个角落一层萝卜一层盐踩实腌制,以后什么时候想吃就刨几块出来,洗净切片装盘就可食用了,一般都是早上拿来下稀饭的。总算弄清楚了,不然晚上睡不着。说话间,不知不觉两大碗饭已经下肚,很想再去掏一碗,但碍于面子,只得作罢,装着很饱的样子恋恋不舍的放下了碗。
饭后我们告别了热情的主人,顺着原路往回走。走到朝阳到海门的那条公路时,罗克平告别了我们往县城方向去了,听说他的一帮子人还在县城等他呢!
这时太阳已经下山,老远就发现我们那帮人站在屋场前,或蹲或立,一个个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没一点精神。一问才知道他们今天就早上吃了顿稀饭,中午窖老板说没米了,要去碾米,这不才刚刚送了米来,俩年轻后生才去生火煮饭。
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就是他们听一个放牛的老人说,去年他这窖场本来是有一班人的,因窖太小,砖的质量不稳定,导致产品滞销,年底结帐时老板要扣他们的工资,最后还发生了扯皮打架的事,那班人是带着一肚子的怨愤走的。
综合这些情况,最后我们决定还是回朝阳城,生法子找点盘缠再去南奥。我们这次的目的地本来就是南奥,因为走脱了盘缠,加上要来此找井都那个工头才来到这里的。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们决定来个不辞而别。之前也听说过,有些地方你不给他做事是走不脱身的。这里我们虽然吃了他几顿稀饭,但也帮他干了一天的活,他也不亏了。主意打定,草草吃了晚饭就都上床躺下了。
第二天不见五鼓,我们匆匆起床收拾行李。也许是灯光之故,抑或是动静太大,村里的狗叫了起来。先是零星几声,后来竟跟比赛似的越叫越多,越叫越响,叫得人心惊肉跳。大家吓坏了,慌里慌张捆了被子拎了行李象贼一样逃以似的跑出了村子。
好在我们住的房子就在村口,一出村就是大路,给我们的出逃提供了便利。偏西的下弦月还不算很暗,借着月光,我们一口气跑出四五里地,直到听不见狗叫了才稍稍放慢了脚步。其间我们清点了一下人数,还好,十六个一个没丢,一个个气喘吁吁跟得铁紧。就这样紧走慢赶,一直走到朝阳到海门的那条公路上我们的心才算彻底放了下来。
这时天已放亮,大地笼罩在薄雾里,四周一片混沌,晨风裹挟着雨露拍打在脸上,凉飕飕的。远外传来几声鸡鸣,象是在提醒人们新的一天又开始了。我们一个个象败下阵来的散兵游勇,一个个无精打采,机械且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偶尔有车驶过,赏你一溜烟尘,而他自己早跑没影了。路边的烂桔子依然堆的象山,我们依旧挑了些好的放进兜里。
在近响午的时候终于回到了朝阳县城,照旧来到邮局门口,扔下行李,一个个瘫坐在地,象犁怕田的牛一样再也不想起来了。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工头模样的人走了过来,说需要会砌砖的老师和几个小工。终于有人问津了,于是我们拎着行李,怀着一颗激动的心情,连工价也没问,便跟着他来到了一个工地,在还没完工的工地二楼安顿了下来。
砌砖的老师当天便去买了工具准备第二天上班,三个做小工的下午跟他一起去了峡山。峡山是朝阳县下面的一个镇,沿广汕公路往西,即广州方向,十多公里的地方。我不会砌砖,又不甘心做小工,只能另想办法。其实会砌砖的没几个,大都是想去冒充的,管他呢!
几天以后我找到了去年在此没回家过年的姑表弟,他在这里的一个工地上做木工,于是我跟他一起也做起木工来。那几个去做砖的人没干几天,因手艺太差被老板辞退了,后来借了点路费去了南奥。朝阳小李因一直没找到事,不久就还是回老家教他的书去了。去峡山做小工的三个人在后来的日子我去看过他们两次,第一次看到他们在挖屋基土,第二次去就没找到他们了,后来听说回老家了,一路要饭回去的,因为不够车钱。
第四篇 国道惊魂
在朝阳我老表处呆了几天,之后在他的安排下进了一家工地做木工。工地就在朝阳县城,广汕公路南侧路边。临路边搭有一排工棚,工棚骨架是用那种一年四季都长笋的竹子搭的,四周围护结构也是用的这种竹的叶子,门口朝南,背靠公路。工棚进门处是一条不足一米宽的过道,木头搭的双层床架,沿公路一侧一字排开。床与床都是连在一起的,其实就是那种通铺,上床只能从过道这边上。西头下层留有一床位宽的地方浇饭,吃、住都在工棚里。
棚里住了十来个人,除了四个江西人,其余都是我邻村的老乡。江西的四个人里有一夫妻对,还带了个三岁左右的小女孩,男的在此上班做木工,女的老板安排她给我们烧饭。老板名叫大地,进工地后就收走了我们的身份证,说是登记一下再还给我们,但以后一直没还。于是,日复一日的打工生活就这样开始了。
这里的建筑结构形式基本都是框架结构,但施工安全措施很不到位,外架是用搭工棚的那种竹子搭的,架体晃动得很利害,根本就没有安全网,也不牢固。当地人好多都穿“人”字拖鞋上班,很少有人戴安全帽,施工场地混乱,标志标牌一个都没看到,好象生命很多,没那么金贵。
每天早上榨菜下粥饭,中午和晚上吃干饭,基本每餐都是油渣炒包菜,每人一碗,由烧饭的人提前一碗碗打好。油渣那个香啊!每餐一闻到那香味,老远口水就流下来了,第一个冲进去找油渣多的菜碗端。饭不限,吃多少打多少,自己打自己吃。
每天上班9个小时左右,基本每晚加班3小时,工期紧时也有加通宵的,但不多。加班时每人发两包泡面,那时的泡面不象现在的桶面那么爽口,须说有个小料包,但就是一点盐和味精,还不如干吃来得有味。
一天,睡得正香,突然被强烈的振动和刺耳的刹车声惊醒,翻身一看,原来是床塌了。但不对呀!怎么直接就能看到外面的公路和路灯了?靠公路一侧的工棚围墙呢?赶忙爬起身跑了出来。
“工棚围墙怎么跑到公路上去了?”只见那一整块工棚围墙四分五裂地散落在公路上。顺着散落的围墙往东望去,一辆巨无霸大货车头东尾西,停在工棚往东大概两百米开外的公路边上。突然我们好象都明白了什么,于是向大车跑去。巨无霸看到有人追来,立马打着了火,“嗞……”一阵车轮与路面的摩擦声响过之后,一溜烟向东开跑了。等我们赶到停车处,只看到一条变了形的前保险钢梁横在路上。
捡回钢梁,我们又仔细的查看了现场,得出的结论是:一辆大货车由西往东行进在广汕公路上,快到工棚处,由于司机严重惫劳,注意力分散,导致车辆跑偏,刚好擦着工棚的后墙皮开过,从而带倒了工棚和床架。分析到此,大家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特别是头北脚南睡的人,如果那车再往边靠那么一点点,就一点点,也许是天灵盖,或许是整个头颅,就不可能还在你的脖子上了。
第二天,老板安排人对工棚进行了修整,修复后须没以前那么好,但还免强可住。晚边,我们将那根保险钢梁卖给了一家费品收购站,然后去市场买了一套茶具和茶叶。终于也可以象模象样的泡工夫茶喝了,大家情绪不错,一边喝茶一边打趣,头朝北的庆幸没被撞死,脚朝北的庆幸没被撞残。
这样又过了些日子,一天吃中饭时,隔壁工地传来很多人的叫喊声,跑去一看,原来是一群四川人在打我的一个老乡,说是我那老乡用手臂撞了四川那个在工地上做饭的女的,四川人就说他是耍流氓,当场将他揍了一顿。我们跑过去后只看到我那老乡站在一小水沟里,鼻子在流血,我老表在喊他上来。
我老表就在隔壁这工地上班,那个被揍的人跟他是同村,其他也看不出什么,架已经打完了,遇这情况我们也不便说什么,再说这里到处都是四川人,你又能奈他何呢!打掉大牙往肚子里吞吧!
两天后,我老表和他那个同乡晚上上街玩的时候被一伙不明身份的人给揍了一顿,据他说是四川人干的,很有可能就是为了前天那个事,觉得在工地没揍够,到街上去补揍的。第二天我老表找到我,说为了躲开四川人,避免磨擦,他跟另外几个老乡准备一起去梅州,问我怎么打算。我说等发了工资就去南奥,因为我此行的目的地就是南奥。
两天后,我老表就离开了朝阳去梅州了,当时好象听他说是去梅州,但具体是不是梅州,由于时间久远,我也记不大清了。几年后,当我在老家再次见到我老表时,不知何故,发现他的大脑已经不那么灵光,现在已经是彻底不管事了。
天气越来越热,工资也一直没发,大家做的心灰意冷,完全没有了当初的干劲,离开这个工地的打算越来越强烈。一天,我找到大地表达了我们的意思,大地不太高兴,觉得我们没帮他把事情做完。第二天我们就停工了,可大地故意刁难说这几天没钱。等了两天,第三天我们买了条烟去找在这里当兵的那个老乡,可他也很为难,因为他老婆就在这条街上开了家餐馆,如他为我等出面,怕以后人家在暗处害他。我们还想过跟踪到他家里去讨要,并付诸实施,但他来去都骑自行车,我们靠两条肉腿,根本跟不上。
又过了两天,我发现工地上那个手里一直不离大哥大、上身穿件皮单衣的人在工地一层察看,这应该是个老板,最少也应该是个领导,如是我凑了上去。
“老板你好!”我上身稍作前倾,尽量显出毕恭毕敬的样子。
“你好!有什么事吗?”这人并不高傲,但无意间还是流露出些许派头。
“由于天气转热,气候不适应,想回老家,但大地一直拖着我们的工钱不给,想请您帮忙说个方便。” 先做了一翻自我介绍,接着提出了这个请求。
“大地的工程款都给他了,怎么不付你们的工资呢?没事,我跟他说,勒令他支付给你们。”这人一边说一边拨他的电话去了。
一连说了好几个“谢谢”之后,我退了回来。
当晚,大地果然支付了我等的工资,但身份证不肯还给我们,也罢,不要了。第二天一早,我辞了众老乡,独自一人拎了简单的行李,坐了近两个小时的车到了汕头市礐石码头,在礐石码头上了直达南奥的轮度……
第一次坐船,而且是在海上,免不了有些小激动,海水湛蓝湛蓝的,海平面高低起伏,动荡不安,但没有浪花,海面上有好些漂浮物,也不知道是垃圾还是水草,随着海水上下翻滚,漂浮不定,船往东出德州岛,再偏东北往南奥方向驶去……
第五篇 隆东小学
下午3点钟光景,船到南奥县前江码头,走上岸就是南奥县县城南端,找了个小吃店叫了碗水饺,一边吃一边寻思着如何找到在老家一起出门、先我来南奥的老乡。
这时又进来两食客,边进边问另一个:“洽咪哦?”
“洽面。”另一个应道。听到乡音,心头一喜,这不就是老乡嘛!赶忙跟他们打招呼。通过了解,原来他们俩是龙港人,离我家不是很远,在这里做铁工,并说带我出来的那人在金叶大厦做小工,且有不少老乡在金叶大厦上班。
出店门,按老乡指点,沿海滨路往西,没走多远就看到右前方耸立着一栋很高的在建楼房,房前的场地上有搅拌机在搅砂浆,搅拌机操作员一身泥浆和水泥灰,正在忙着出料。
“你好!请问这里有湖北人吗?”
“我就是湖北人,你找么人?”
问到老乡了,之前就听说在南奥打工的老乡不少,看来确是如此。
“潮坑余显义在这里不?”
“在八楼,从这里上去。”老乡指着一个门洞说。
谢过老乡,按老乡所指走进门洞,眼前是一个楼梯,沿梯爬到八楼,前面是一条过道。这楼采光效果特差,里面都要靠小太阳灯照明。见一个人推了一斗车砂浆过来,仔细一看,正是我那老哥,高兴死了,一阵寒暄自不必说,领我到三楼他住的地方,放下行李后对我说:“你先坐一会,很快就要下班了,我去拉完最后一车砂浆立马下来。”之后便上楼去了。
我打量了下房间,刚粉好的毛坯房,墙面都还没刷白,地面也没找平,房间不大,也就十多平米,靠墙边摆了四张床,确切的说是砖头上面铺了几张木板。靠窗边拉了根绳子,衣服毛巾袜子什么的挂了一绳子。几双破旧的、几乎都开了口的鞋子胡乱的扔在床底下,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怪味。走出房间,过道很暗,看样子这楼主体结构已经完成,目前正在进行墙面粉刷,从格局看应该属商业用房。转了一会,老哥在楼下叫我,原来已经下班了。
走下楼来,场地上不少人,有的在忙着打饭菜,有的已经开吃,或坐或蹲,吃的津津有味。显义哥已经将饭菜打好并放在了桌上,说是桌子,其实就是一个被码平了的小砖堆,同桌的还有之前在朝阳井都碰到的那个老罗,另外还有两个面生的老乡。除了工地上打来的鱼和青菜,显义哥还买了些卤猪头肉和油炸花生米,还买了酒。我们每人捡了两砖头塞在屁股下面坐了下来,显义哥替大家一一倒上酒。
“来,为了我叔老的到来,大家一起走一个。”我比显义哥辈份大,他一直尊我为叔。于是大家端起酒杯,说是酒杯,其实是吃饭用的盆,碰在了一起……
第二天一早,我们吃过早餐,便和显义哥一起去外面找木工活。南奥县也就一条主街,南北走向,街上人不少,但本地人不多,大部分都是象我一样的“外省工”。“外省工”是本地人对外来务工人员的统称。
我们沿街往北过后江码头,前面不远有个钢锭铸造厂,钢锭厂有一班我们同村的老乡,十来个人,都在钢锭厂上班。其实这家厂还没正式投产,老板怕开工后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所以养着十来个人暂时做一些杂事等待正式开工。
在钢锭厂老乡处坐了一会,聊了些家长里短的事和目前这里的打工行情。辞老乡出门往西,不出三里地就到了隆东镇。这里背山面海,海边布满盐田,山不高,山顶多石头,山腰以下植被才渐渐茂密起来。山脚到海边一带地势较平缓,到处都是高大茂密的榕树,透过榕树间隙,能看见一些低矮的房子。村子的后面靠山脚处有一工地,这就是隆东小学工地,也是我们今天的目的地。来到工地,找到老板,说明来意,老板很高兴,让下午就进场,明天上工,包吃住,工资按天算,根据手艺优劣每天10~17元不等。
谈好经价后回到县城,我老哥辞了金叶大厦的工作,加上另外几个老乡一起当天下午就搬到了隆东小学工地,新的工作就这样开始了……
早上吃粥是这里的习惯,到处都一样,所以快到10点的时候,一般都会弄点点心吃,但点心是自个负责的,老板不管。中、晚餐跟朝阳一样都是干饭,菜比在朝阳时丰盛些,基本上每顿都有鱼。这里的鱼便宜,听说才两块钱一公斤。
由于工期紧,几乎每晚都加班,加班后会每人发两包泡面,跟在朝阳的时候一样,塑料纸包的那种,里面同样是一包食盐拌味精的调料,可以干吃,很香脆,也可以泡着吃。刚开始蛮喜欢,但每晚加班都吃这个,渐渐感觉不怎么好吃了。到后来根本就不想吃了,闻到那泡面的气味就想吐,再后来泡面根本没人要了。
最大的不方便就是洗澡,这里不但没热水,连自来水都没有,生产生活用的都是井水。正值大热天,每天都得洗澡,晚上下班后各自拿一个塑料桶来到井边,自己打水自己洗。井水那个凉啊!洗时都得咬着牙,否则不敢下手。
住的是低矮破旧的小平房,五六个人一间,两层的木架床。由于正值 盛夏,空气湿度大,加上房子低矮,通风不畅,衣服被子什么的都发了霉。墙上爬满了那种肉肉的叫不上名的虫子,恶心死人了。后来在我们的强烈要求下,搬到了还在建设中、只完成了钢筋混凝土框架结构的工地二楼住。
每天上班时间大概在十五个小时左右,白天十一个小时只多不少,晚上加班三个半小时。当时正值三伏季节,酷热难当,白天的时候常常热得头发晕,时有想吐的感觉。后来确实受不了啦!我们提出要走。但工地正需用人,通过谈判,老板方答应每天上班不超过十小时,工资每十天结一次,这样便又留了下来。
继续干了一个来月,由于天气越来越热,加上整个工地的混凝土主体结构也已基本完成,主要是前些天显义哥去西山看一个老乡时听说那边有一座小房子可以包给我们做。考虑到给别人做日工不自由,自己承包自由些,太热了可以赶一早一晚,累了可以随时歇一会。于是我们再次强列要求离开,这次老板同意了,让月底来结工资。
西山位于南奥县城的西边偏北一点,离县城二三里路的样子。第二天吃过早饭,我们打包好行李回到县城。在十栋老乡处稍作休息,并上街买了些日用品,临近中午时在街边胡乱吃了点东西,然后背上行李沿隆奥路往西,不多时就到了西山村。
找到那个需要建房子的房东,是一位60多岁的阿姨,她将我们带到一处空房子前。
“这是我家的老房子,现在没人住了,放了些杂物,你们收拾一下,就住在这里吧!”阿姨操作一口流利的普通话跟我们说。这阿姨普通话说的很不错,象这大年纪能说得这么标准的不多。
于是我们搞卫生的、钉床铺的、进城买食品的,各领其事,很快就安顿了下来。不一会,进城采购食品和餐具的也回来了,接着洗菜烧饭。我们其中有个老乡带了个老婆在一起,烧饭的活基本上是他老婆在做。
我们几个男的去村里转了一圈,村子不大,跟隆东一样都是些小平房,厕所都盖在室外,既没有门扇也没有盖顶,就砌一圈墙留了个缺口进出,碰上下雨天还得带雨具,不然非淋湿不可。发现巷子里的一些空地上有好多朝天椒结了不少辣椒,后来才知道是野生的。原来这里冬天不是很冷,辣椒树过冬时只掉叶子,枝杆不会死,等第二年春暖花开的时候,她又长出叶子来并继续结出辣椒。
回到住处,饭已烧好,弄了好几样菜,还有酒。大家情绪很高,就象一个被久困的囚徒,一朝挣脱了牢笼的哪种喜悦和轻松的感觉。
大家满上酒,“来,为了这久违的自由、为了美好的将来,干!”
“叮当”所有的碗都碰在了一起……
第六篇 怒海惊涛
第二天房东的儿子回来了,带我们去看了要建的房子。原来他要在他自己的菜园里建一间堆放犁耙工具的仓库。根据他提供的手绘图纸和之前谈妥的价格,觉得很不合算。但他又不想加价,事情便卡住了。
一天去城里买日用品,在邮局门口小憩时碰到一个30来岁的老板模样的人,问我需不需找事做。原来他是一家开发公司的项目负责人,他们公司在下势山有个项目快要开工了,但前期的临时设施还没做,所以需要一班人帮他做临时设施。了解情况后,我将他带到西山我们的住处,进一步谈妥了工价和一些零星事项,临别约定三天后进场。
下势山村位于海岛南侧,离县城七八公里,在县城坐车沿海岛南侧的环岛路往东,不一会就来到了一个依山面海的小村落。村子不大,也就十多户人家,房子照样都很低矮,参差不齐地散落在公路左侧紧靠山脚的坡地上,右侧就是大海,靠海边有一溜金黄色的砂滩,或宽或窄镶嵌在大海与公路之间。村子东头、公路的左侧有一片平坦的荒地,之前可能是水田或庄稼地,由于没人耕种,长了一地的葫蒿,足有一人多高,我们的工地就在这里。
公路边有间破旧的小房子,说是给我们住的,但房子很小,根本没法住得下我们这拨人,何况其中还有个女的,管他,安顿下来再说。老板拿出图纸,对照实地给我们讲了围墙、大门、临时用房等的大体位置后就回县城了。
在安顿好行李后我们跨过公路,穿过一片低矮的柏树林,来到海边的砂滩上。砂子很细腻,捧在手里很容易就从指缝间漏掉,很纯净,除了隅尔夹有一两个海螺壳外,没有一丁点其他杂质,赤脚走在上面感到脚底板痒痒的,舒服极了。海水凉凉的,湛蓝湛蓝,清澈见底。海浪不高,远远望去,只见一条条白练往海滩涌来,然后再一条条以同一个频率有节奏地拍打在海滩上。砂滩地势平缓,一条海浪打上来要滚去好远,直到能量耗尽,才很不情愿地退回海里,在跑得慢的海水还没完全退回大海时,第二浪又带着强劲的势头恶恨恨的扑了上来,在耗尽最后一点力气后,再一次以同样的方式退了回去……。海浪就这样周而复始,永不停息。
第一次这么近距离与砂滩和大海接触,大家兴致都很高,足足玩了一上午。下午老板买来了生产用具,我们开始了正式的工作。
由于没地方住,通过商量,决定小房子作为厨房兼俩夫妻的卧室,餐厅安排在小房外的屋澹下,其他人的卧室安排在海边的柏树林里,澡堂就安排在前面的大海里,冲不冲淡水各自决定,决议一致通过。
晚饭过后,大家在海边洗了澡,便带着被子来到海边柏树林里,在砂地上摊开被子躺了下来。蒙胧中,依稀看到我奶奶站在灶台前烫蛋皮,一共是四个蛋,分盛成两碗,我和弟弟一人一碗,然后她靠在灶台边看着我俩吃蛋皮……
这样的梦做过好几次了,这是我奶奶留给我的印象最深的一个场景。
深夜,月光如银,海浪拍击砂滩的声音不绝于耳。海面上波光粼粼,周边月影不及处亮色渐暗,最后是一片混沌,也分不清那里是天那里是海了。身后,公路处偶尔转来的汽车声,与这宁静的夜色及不协调。
晚风微拂,带着一丝腥咸味,吹在脸上凉凉的,很是受用,深邃的天空呈现出墨绿色,透过树叶的缝隙,依稀能看到几颗星星悬于天际,在一闪一闪的发着幽暗的光,唐代诗人张九龄的名句“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大概就这意境吧!
第二天下班后,我们照样下海洗澡。砂滩的地势很平缓,要走进海里很远水才能没过腰际,海水底下的砂滩并不象海边的砂滩那样顺势平整,而是有一条条与海岸线平行的沟。沟与沟的间距大概在四十厘米左右,二十厘米深的样子,与犁地时的那一条条犁沟极为相似。
自己包的活做起来确实比之前跟别人做顶工舒服不少,想怎么干就怎么干,热了躲躲阴,累了歇歇脚,没人干涉,作息时间自己安排,吃什么伙食自己决定,自由透顶了。
一天下海洗澡时,为了弄清楚远处的海底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我和细龙还有显义哥三人径直跨过一条条的“犁沟”向深海走去。慢慢的海水及胸了,浪头一波接一波迎面扑来,打在嘴里苦涩苦涩的。后来我们摸索出了套路,在海浪来到面前时就侧着身子并及时向上一跳,这样,海水就不至于从头顶打过去,也就不会弄到嘴里去。就这样细龙在前,我走中间,显义哥走最后,继续向深海进发。海水越来越深,我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因为海面上的水虽然在跟着海浪向岸边流动,但差不多胸部以下的海水都是在带着砂粒向大海的方向流动的,且流速很大。这时已经走到海水快没到脖子的地方了,跟在我后面的显义哥可能也感觉到了这情况,在离我比较远的在方停了下来并在叫我,我和细龙又往前走了大概十多米。
我扭头向岸边望去,这时除了海浪,根本看不到在海边洗澡的几个人和公路边的树林了,只看到有座山头在浪的尽头若隐若现。
“细龙,别再往前走了,回去吧!”。我一边叫一边走过去拉他。
细龙听到我的叫声后立马停了下来并转过身来面对着我,这时我已走到了他的面前并拉住了他的手说:“回去吧!走太远了”。于是我俩拼力的往岸边走,但怎么也走不动,你走一步,强大的海底水流会将你冲退两步。这时我俩都感觉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特别是细龙,我明显感到他很慌张,嘴唇都乌了。
“显义哥,你快点回去,叫他们拿绳子来。”我朝显义哥喊道。
“没事,细龙,放开手,我们捞桥试试。”我强装笑脸安慰着细龙。
于是我们松开了相互牵着的手,脚离开砂滩让身体浮在水面上,以狗爬的姿势拼命向岸边的方向划。划了好一会,海上又没有参照物,也不知道划动了没有,人累得都快不行了,心“扑嗵扑嗵”狂跳不止,大有破胸而出之势。心想,这次小命可能玩完了,连尸体都得喂鱼,“好奇害死猫”,这次可能是要害死人了。
筋疲力尽时我试着将脚落地看看,一落地才发现水浅了不少,站直后也能看到公路边的树梢了,心中大喜。细龙也停了下来,我俩稍事歇了一会后便喘着粗气继续向岸边走。这时,下部的水流依然很急,只是水浅了,削弱了身体对水的狙力,人可以踩在海底的砂滩上走而不至被水冲向深海。这样走比浮游也省力不少,人也没那么累了,直到走到能看得见海岸线的地方心才彻底的放了下来。
谢天谢地!小命算是保住了。
不几天,我们都搬到了自己建好的房子里住了下来。此后,都很少再去海里洗澡了,即使去也只是在海边浅水区打个滚,再也没人敢去深水区了。
慢慢的我发现,海水没有一刻是静止的,除了涨潮退潮和风引起的海浪外,其实水也一直在流动,海面上的水在随波浪流向海岸,下部的水也在一刻不停地在流向大海。
不象江河湖泊,水温会受大气温度影响四季温差很大,海水一年四季温差都很小,大热天温度再怎么高,海水都是凉凉的,跟山泉水的温度差不多。
就因为这件事,年底回老家过年时,细龙的老妈拿了一段布和一个猪蹄到我家。我当时被弄的莫名其妙,后来才知道,细龙在他义兄家帮忙杀年猪,在吃饭的时候无意中说起了这件事,之后他义兄又将这件事告诉了细龙的老妈。在他们看来,不是我处事稳健,细龙可能就回不来了,这才拿了一段布和一个猪蹄到我家表示谢意的。之后我老婆将谢礼给送了回去。多大个事嘛!乡里乡亲的,再说我年龄比细龙大,你没怪我没带好他我就烧高香了,那还敢奢望你去记情呢!可又给他送了回来,就这样来来回回了好几次,最后通过谈判终于拿出了个折中方案,猪蹄吃了,布匹退回去,此事才算了结。
第七篇 青奥海湾
显义哥有个内侄在青奥湾做小工,一次去看他内侄时听说那边有木工做,还可以计件分包。当时下势山工地已接近尾声,天已渐渐转凉,于是我们决定去青奥包木工。
当时环岛路还没修通,去青奥要向北沿一条县道再向东翻过金山,青奥湾就在金山东侧的山脚下。那时交通不便,同时也为了省钱,岛内转移基本都靠两脚走。头一天下势山工地结清了帐目,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打好了行李,往青奥进发。
先沿环岛路往东走到云奥镇,在将要进云奥镇街口时左转开始上山。上山的路虽不很宽,但也不算很陡,水泥路面,沿途时不时还有些人家,相对于一个在老家爬惯了山路的我们来说算是小菜一碟。爬了半天,来到一处小山坳,发现右边的山梁上有一个很大的圆形建筑,听显义哥说那是部队的雷达站,细看还真有当兵的在走动。南奥县无论是县城还是乡下,抑或是山上,到处都驻扎有部队,所以这里到处都能看到当兵的。翻过山坳,往下没走多远就到了我房下一个侄子做事的砖厂。他招待我们吃了中饭,稍事休息后继续下山,不一会就到了目的地……青奥湾。
青奥,属云奥镇管辖,位于南奥岛的东端,依山面海,景色秀丽。由于两侧的山梁外凸,特别是北边山梁伸进大海足有二公里远,中部地势低凹平缓,临海边就形成了一个天然的月牙形海湾,故得名青奥湾。
青奥共有两个自然村,均位于这片凹地的内侧偏北,村子依山而建,村前是一片水田,水田外侧是一条进村的道路,路外侧是一片人工林,树林外侧就是大海。海边同样是一溜金黄色细腻细腻的砂滩,比下势山海边的砂滩还宽还长。海边的人工林可能是为了抵御台风的,是那种高大挺拨的针叶柏木,大部分都是栽在原来的砂滩上,为了维护砂滩的整洁,常常看到有人在清理树上掉下来的针叶。
原“青奥”这个地名并没有带“湾”,是政府为了打造青奥旅游区,而青奥刚好又是一个天然的海湾,故改名青奥湾。我们这次来做的就是青奥湾旅游渡假村所开发的一片别墅工程。
我们接触的其实是个小包工头,是他在大老板那里将模板安装分项工作包下来,估计是自己一时找不到人做,才分包一部分给我们的。别墅砖块都已砌好,有的已经浇了屋面混凝土,甚至有的都在屋面贴瓦了,大概还剩十来栋等着支模板。别墅工程在海湾的南端,沿海边往北一点看到有几栋大些的房子,外墙装修都已完成了。
到工地后找到那个包工头,包工头将我们引到一栋已盖了顶的别墅的一层,叫我们拿模板钉床,我们就这样安顿了下来。
别墅很小,一栋占地才六十四平米,共两层,砖混结构。一层的平屋面结构早就做好了,我们来主要是支屋面的斜模板。屋面坡度为四十五度,根本站不住人,所以活很难做。
大概干了不到半个月,一天显义哥去找那个小工头领铁钉和铁丝,竟没找到人,第二天还没找到,于是跑去项目部问,项目部也说不清楚,后来听项目部的人说那小子可能是跑路了,因为前天刚好给他付了一笔工程款。
完了,这半个月算是白忙了,听到这消息后大家一个个象霜打的茄子、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几乎连站的力气都没有了。后项目部管理人员见我们停工未做就来找我们,谈判过程中,我们要求项目部支付我们前面的工资,但项目部负责人说已经完成并浇了混凝土的工资已被前面那个人结走了,至于你们做的还没浇混凝土的楼栋可以按之前我们与小包工头谈的单价由项目部给我们结算。我们干好并浇了混凝土的有两栋,也就是说那两栋算是给鬼做了,拿钱问经手,没办法,只得认命。还有两栋没浇混凝土的项目部答应给我们结算,之后做多少算多少,于是以后的日子我们又继续了手头的工作。
来青奥后陪显义哥一起去他内侄那边玩过几次,也就是我们别墅工地往北,那两栋稍大些的房子那里。原来那是两栋酒店,内部正在装修,他内侄就在那里做小工。一次他内侄还客气请我和显义哥去他那里吃过一次饭。再后来显义哥因有更好的处去就离开了我们,其间也有好些老乡进进出出,现存的基本没几个是当初一起出门的人了。
第八篇 打工归来
日子就这样过了一天又一天,转眼到了年底,我们老早就在商讨着怎么回家了。有说坐包车的,有说坐大巴去广州转火车的。包车嫌太贵,转车嫌麻烦,商量来商量去,纠结了好长一段时间。最后为了安全起见,决定还是坐大巴去广州转乘火车回家。具体计划是:头一天坐车到南奥县城住一晚,第二天一早坐南奥到汕头的大巴,再在汕头坐客车到广州,广州转坐火车回家。
由于项目部结帐拖拖拉拉,将我们回家的日期拖后了一大截。除动身时间拖后外其他与计划没多大出入,头天到的县城,住在益荣大厦后面一栋正在装修的楼里。反正在南奥的老乡很多,正在建设的工地到处都是,只要有被子,到那个工地打开都可以睡。只是在南奥到汕头段坐的那辆中巴车不给力,在莱芜码头下轮渡时轮胎泄气了,好在莱芜码头到汕头的车很多,便换乘了一辆直到汕头客运站,再在汕头坐车一路风尘到了广州。
到广州已是深夜,广场上人山人海,抽脚不开,一个个象难民一样枕着行李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基本都是等着买票回家的人。我们一行挤到一广告牌下,放下行李坐在了地上。经商量,决定派三个人去买票,其于人看行李,我被分去买票了。
“各自的钱要放好,小心溜子手。”大家相互叮嘱着。在南奥还没出门前我就将我一年来的辛苦钱缝在了贴身的内衣口袋里,溜子怎么也不可能摸得到,自信万无一失。所以在挤着买票时,明明感觉到藏钱的口袋处有人在摸索我也没理会,因为贴肉放的东西我能感觉到他的存在与否。买完票挤出来后才发现,钱袋外面的衣服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割得稀烂。才猛然醒悟,现在溜子不光摸口袋,在摸不着的时候已经上升到割了。还好,因为穿得厚,还没割到放钱的那层我就挤出来了,谢天谢地!只是可惜了一件夹克外套。
挤回广告牌,分票时才发现票少了一张,可能是路上没注意掉了。那时的车票个头很小,还没一张普通的餐票大,做工粗糙,就象是一片纸箱上剪下来的硬纸壳。没办法,之后只得安排另一个人又去买了张回来。随后我们吃了些从工地带来的泡面,靠在行李上和着衣服睡下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时太阳已经很高了,于是大家轮流着出去找吃的。广场上也有得买,但比外面贵很多。后来他们找到一个买馒头的早餐店买了一大袋馒头回来,并带回来了矿泉水,于是大家矿泉水下馒头算是对付了一顿。
日过正午,除了俩个人看行李,其于的人都溜达出来了。冬日的广州阳光明媚,不冷不热,气候非常宜人。我们沿着一条不知名的大街闲逛着,发现不远处拉一横幅,上面写着:“现在虽然是冬季,冰啤依然想念你!”原来下面就是家快餐店。于时我们一行走了进去,每人点了份快餐,还真要了瓶冰冻啤酒吃喝起来。
吃完后给守行李的俩个人外带了两份,回到站前广场,此时日已偏西,发现有好多人在揽客:“十块十块,好房不贵,旁边不远,还有热水洗澡。”听说有热水洗澡,突然有点心动,如果能洗个热水澡,再美美的睡上一觉那该是一件多么惬意的事哦!一经提出,立马得到大家的积极响应,于是我们背上行囊跟着一个叫得最响的、说他的旅馆就在车站后面不远的一个揽客人往站外走去。
穿过两条大街,足足走出三里地,来到一片低矮的象贫民窟一样的房子跟前,爬上一段楼梯来到二楼,向一个坐在一张破桌子后面带眼镜的女人交钱。
“我们是五点半的车。”我提醒道。
“放心,来这住的人基本都是这趟车,到时会有人叫你们的。”眼镜回应道。
交了钱,有人将我们带到了房间。房子不大,罢了三张单人床,一人一床,三人一间,一共分住两间,倒也算干净。厕所和洗澡间是共用的,一小间一小间,中间用帘子隔开,多人能同时使用的那种,跟公用澡堂差不多。住店的人很多,故这两处基本就没有消停的时候。
轮换着插空洗了澡,点着了服务员送来的蚊香,躺在床上不一会就睡着了。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我惊醒,外面噪杂声一片,到点了。我赶紧起床,并跑到另一间准备去叫他们,结果他们早起来了。草草洗了把脸,背上行李下楼,径直往车站方向快步走去。
由于走得急,赶到车站时已是大汗淋漓。天还没有亮,广场上黑压压全是人,我们相互提醒着前后排成一溜纵队往进站口挤去。
“不要挤,不要挤,准备好车票,依次进站。”一个人站在高台上拿着个话筒喊叫着。
好不容易进了站,跟着前面的人群来到一列车前。
“怎么是闷罐车?”我叫了起来。
“人多车少,有这车坐不错了,上吧!”也不知道是谁应了一句。
这闷罐车本来是用来装货的,每节车箱就象个大集装箱,中间开个门。我们爬上车箱一看,里面除了地上有些稻草及先我们上来的人外什么也没有。便个找了个靠墙的地方放下行李,我脱掉外衣擦了把汗,抓了把稻草放在屁股下盘腿坐了下来。不一会工夫,上来的人就将整个车箱塞满了。
过了好一阵,从车门口经过的人慢慢少了起来,望出去,发现天已渐亮。“关门,关门。”听到外面有人在一边敲击着车箱一边叫着。只见车箱铁门慢慢往后滑。
“别关,太热了,会闷死人的。”车箱内有人在叫。
“别关了,等车子开动了再关。”好多人叫了起来。
甚至有几个人不知道在那里找了根木棍卡在了门口,门最终总算没被关严实,留有五十公分左右宽的门缝。
又过了一会,车子总算开动了,卡嗒……卡嗒……卡嗒……卡嗒,这种声音先是间隔很长,随后越来越短,之后几乎就连起来了。车顶四周有几个可能是专门用于排气的小孔,加上车门没关严,车子开动后有风从这些孔洞吹进来,感觉清爽了不少。为了打发时间,不少人摸起牌来,有好几桌,有的放在箱子上,没有箱子的直接就放在其他行李或膝盖上摸。也有天南地北闲扯的,更多的人都是无精打采的样子,抑或闭目养神。
我靠在行李上看他们摸了会牌,不觉间眯着了。醒来发现有人在推我让我上场,于是我也接着摸了一会,就这样,时间在百无聊赖中艰难的熬着。列车走走停停,车门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给关严实了,仅在停车的时候才打开,方便从挤到车门口来的小贩手中买些吃的。一阵风吹来,我打了个寒颤,突然感觉有些冷,便找出那件被割坏的夹克穿在身上。摸牌的都散场了,一个个象打败的兵,横七竖八的躺在车箱底板上,没有了一点生机。
“啊!大雪,下雪了”,朦胧中听到有人在喊。原来我又睡着了,听到喊声我坐了起来,朝门口望去。车停了,外面一片漆黑,借着远处照射过来的灯光,发现外面大雪纷飞,寒风夹带着鹅毛般的雪片直往车箱里灌,立马有人将车门又关了起来。我的脚麻木的利害,又冷又饿,除了早上顺手在路边买了个馒头,就再也没吃过东西了。我挪了挪坐姿,想尽量坐得舒服一些,一边柔搓着那双发麻的双脚,一边找出所能御寒的全部衣服一件一件套在了身上,过了好一会,才算慢慢缓过劲来。
“这是那里?车到那了?”有人在问。
“应该是岳阳,长沙过去好一会了。”回答的人也不很确定。
“那么不远了。”我站了起来,拼命的跺脚。
车又缓缓开动了,我走到门边,扒着门缝向外看。“岳阳。”这次可以肯定了,站台上“岳阳”两字我看得清清楚楚。听说确是岳阳,大家都来了精神,又拿出了扑克。“来,再摸几圈。”我也围了上去。
列车摇摇晃晃又不知道晃过了多少站。听说前面就是咸宁站,我们停下了摸牌着手整理起行李来。不一会列车停靠咸宁站,推开车门我第一个跳了下来。外面很冷,天还是黑的,也不知道几点了,走出车站一看,地上覆盖了层厚厚的雪。被踩了的有水或湿的地方全部成了坚硬的冻土,屋檐上还挂着冰凌,风括在脸上象刀子,真可谓是天寒地冻,寒风刺骨。
见路边有一长溜夜市一样的将炉子架在外面的小吃摊,炉火正旺,我们围了上去,先暖暖身子再说。烤了会火,我要了碗面条,他们几个人都围了过来要了面条或粉干。一会面条端了上来,我放上一大汤勺辣椒粉,几口下去,辣得直吸嘴,身上立马就暖和多了。“老板,再来一碗。”一碗不够吃,又叫了一碗。不一会,两大碗面条就着辣椒粉被我一扫而光。“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这话一点不假,现在是舒服多。
“你们去那里?”一个乡音从我身后响起,我扭头一看,是个瘦瘦的年轻人在问我。
“我们回龙港,怎么了?”
“你们买到回龙港的车票没有?”
“还没呢!”
“要不坐我的车回去吧!我收你们二十五块钱一个人。”
“你的车呢?”
“喏!”他朝旁边挑了挑嘴,我顺着方向望去,一辆半新不旧的金杯车就停在路边。
“二十五有点贵啊!”不知是谁来了一句。
“兄弟,今天都年三十了,天气又不好,车站有没有车去龙港还不一定呢!不贵了。”
相比平时须然贵了点,但不用跑去汽车站,最后我们同意了。后来才得知,他也是龙港人,是来咸宁接他嫂子回家过年的,他嫂子在韶关的一个什么铁路还是公路段上班,今天回来,坐的车还没到站,便也凑过来烤火,听我们说的龙港方言,估计是要回龙港的,想带上我们好挣点外块。
这时天已蒙蒙亮,他嫂子乘坐的那列车也已进站了。接上他嫂子,我们一起坐上他的金杯车向龙港驶去……
第九篇 二闯南奥
由于在家翻盖房子,今年出门比较迟。但不管什么时候走,总能集上七八十来个伴。听说江西鹰潭每天有大巴车到汕头,考虑绕广州太远,于是决定走这条线试试。大概农历三月底,我们一伙七八个人相约一起又出发了。
来到阳新火车站,又碰到几个朝阳河的人,他们是到广东朝阳县去的。听说我们准备坐火车到鹰潭后再转乘大巴到汕头,便选择与我们同行。
到鹰潭下火车的时候已是下午,一走出车站便看到好多人举着个牌子,上面写着到哪到哪,嘴上还不停的吆喝:“嗳!汕头嘞!汕头,汕头,马上就走,要去汕头的赶紧啦!”当然也有吆喝福州、厦门或者其他什么地方的。于是我们找到一辆去汕头的大巴车,谈妥了价钱后坐了上去。之前车上已经坐了好些人,我们上来后这车基本没乘下空坐位了。在我们摧了好几遍之后,这车总算发动了起来,极不情愿地向前开去。
“你们将票买了吧!每人一百。”一个五短身材的人对着坐在我身后的余显君说道。余显君跟我是一个湾子,他也是在家翻建房子才弄得这么迟出门的。
“不是说好了每人八十吗?”我们几个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那人愣了一下:“你看我们的车还没装满,再说他们都是一百。”
“不可能的,红口白牙哪能不算数呢!”我们坚持不让步。
僵持了一会,那人见收不上来,只得说道:“唉!算了算了,这趟亏定了。”
于是我们按每人八十交了车费。这时车停了下来,我抬头一看,竟发现又回到了火车站。“这是怎么一会事。”我们纷纷质问。
“不是,没拉满客我们真的会亏,现在刚好有一趟火车进站,肯定有去汕头的客,我们接上后立马就走。”那个买票的人一边解释一边拉开车门。不一会,那个举牌子的人还真又领上来几位乘客,这回连引擎盖上都坐满了。在我们的一再摧促下,大巴终于驶出市区,沿着一条不知名的大道往南驶去……
今年我老婆也跟我一起出来了,主要是为了躲计划生育。而且还带了一个桂源胡家垄的人,她老公去年没回家过年,跟我一起出来找她老公顺带躲计划生育的。车到汕头已是第二天的早晨,走出车站,广场上好多车在叫客,有到朝阳的,也有到澄海和南奥的。我们在广场边的早点摊上吃了点东西。
“金保哥,要不你跟陈世华他们几个人先走,我带胡家垄这个人找到她老公后随后赶来。”金保是余显君的小名,在家一直这样叫惯了,改不过来。陈世华是邻村桂源人,属我那个湾子的女婿,这次他也是夫妻俩一起出来的,同样是为了躲计划生育。
“你们几个去朝阳的先跟我一起去帮她找老公吧!反正朝阳很近,不耽误什么。”我又跟要去朝阳的几老乡要求道。他们都爽快地答应了。
于是去南奥的人除了我跟我老婆留了下来,其于的人都坐车走了。
“你老公的地址呢?”我冲胡家垄那女的问道。她推给我一个信封,只见上面写着“汕头市陈厝合乡”字样,再往下就没有更详细的地址了。
“这能找到吗?”我心里直打鼓。在广场边的小店里买了份汕头地图,经查发现陈厝合乡离此不远。便一路打听,终于找到了陈厝合乡。但陈厝合乡这么大,知道具体在哪一块呢!
由于我想赶当天的车到南奥,通过商量,最后决定让他们几个打算去朝阳的老乡带她继续找,因为汕头离朝阳很近,耽误不了事,我就返回汕头车站坐车去南奥了。后来也不知道那女的当时找到她老公没有,这些年由于一直奔波在外,再也没听说过这事了。
今年出来的人基本都有路子,一到南奥便各自散去了。我也是去年就跟西山的一个老板说好了的,今年来了去帮他打模板,包吃住20元一天。同去的还有老管头余显金,大伙都叫他金懒子,及大坳老柯,还有一个江西都昌人。
西山是个村,属后宅镇管。南奥县的整个县城都属后宅镇,西山村就在县城的西北角上。那个木工老板姓罗,叫罗志谋,他自己买了些模板、方木和顶撑,专门替那些建房子的人打模板,连工带料按展开面积收钱。但他一个人忙不过来,于是就请我们帮他做,给我们开工资。刚开始我们四个人都帮他打模板,但后来接的活渐渐少了,老罗就辞退了他们仨,独留下我一个人。老罗对我很好,同工同住,有时一起打模板,有时也去帮别人家打家具,平时有什么关于工作上的事都跟我商量,相对于其他老板来说算是很不错的了。
一次去县城买东西,照例去邮局转一圈。南奥县邮政局位于县城主大街的正中部,位置比较集中,加上汇款和寄信都离不开这里。感觉在南奥,邮局是个离家最近的地方,所以不论是在县城打工的老乡,抑或是在下面集镇打工来县城办事的老乡,有事没事都会来邮局门口的台阶上坐坐。
刚走到邮局门口就碰到几个老乡围着一个老板模样的人在聊着什么,走近一问才知道是一个在深奥包木工的老板在找木工老师做事。便上前与那老板聊了起来,原来老板是澄海人,在深奥承包了一个工地的木工清工,由于工期紧人手不够,故来县城找人的。问到工钱时他说好的老师25一天,还可以安排我老婆帮着烧饭。无意间还了解到在老罗那里出来的那个江西都昌人也在他那里。于是跟他约定,等我回去跟现任老板说一声,如有可能,明天就去深奥找他,当时愿意同去的还有另外几个老乡。
回到西山,跟老罗说了想去深奥的打算。没想到老罗很爽快就答应了,可能是目前活不多的缘故吧!并叮嘱我以后有时间去他家玩。第二天一早我收拾好行李,接过工钱并道了谢,就到邮局门口与其他几老乡会合,一道搭车去了深奥。
深奥是南奥县下面的一个镇,位于南奥岛东端北侧,是个比青奥湾内凹深度还大的一个北向海湾。但由于深奥的北面是拓林湾海峡,对面就是大陆,海峡的风浪没有海上大,陶洗不走泥砂的缘故,一般只有面临大海的海湾因为风浪大才能形成砂滩,所以深奥湾的海边都是盐田,没有砂滩。
县城上车,走后江码头、过钢锭厂、隆东小学,沿海岛北侧海边一直往东进发。县城到深奥其实不算远,也就跟县城到云奥差不多,但由于都是崎岖不平的土路,非常难走,故足足走了两个多小时才到。
到深奥工地后先找到老板,老板很高兴,马上派人帮我安排住处,并加菜为我接风。中午吃饭时,那个江西老表见我来了也很是高兴,一个劲夸我手艺。
新的工作就在这样友好且欢快的环境下展开了。
澄海这个老板其实仅包点清工,材料老板是深奥本地人。其间跟澄海老板(忘记他名字了,姑且这样叫吧)去过材料老板家几次,还在那里吃过饭。
这里的人住的都是低矮的小平房,土筑的那种,个子稍高点的人伸手就能摸到屋檐。材料老板家还有个小院子,院子里长着好几颗朝天椒,我时不时就来摘几把回去放点盐巴捣碎后拌面条吃,辣辣的很好吃。
大概做了两个来月,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材料老板退出不做了,连材料一起转给了别人。这样一来,澄海老板也就做不成了。后面来接手的人想让我们几个人继续帮他做,但看他言行并非善茬,见我们犹豫时还拿拳头威胁余显君,故我们结了帐后就都回了县城。
出深奥往西不远有个走马铺村,有一班老乡在这里打砖瓦窑,顺路在走马铺玩了一会,同时想看看那里有没有合适的事做。聊天时听说走马铺几乎是个寡妇村,大部分男人出海打鱼就没回来了。他们住的那家房东就是个寡妇,带个还在读初中的女儿一起生活。
“那你们算是掉温柔乡里了,难怪一个个不想走。”打了会趣,我们就动身回了县城。
回县城后一时也没找到合适的事,听一个本地人说潮州一个电筒厂招工,我们七八个人一起就跟那个本地人坐船去潮州进厂。电筒厂很大,我们一行被分到了电渡车间,一天三班倒,每班5到8个小时。时间倒是不长,但象机械一样每天重复同一件事太没新鲜感了,干了两天,我们就打道回了南奥。后来听说那个带我们去的人是拿了厂里的报酬的,等于帮厂里介绍了工人,至于又回来了那不是他的事了,是你们厂留不住人。
回南奥后通过老乡介绍租了辆人力车,每天租金十元,剩下就是你的工资。那段时间好多老乡在踩三轮车,有些俩个人共租一辆,一个踩白天,一个踩晚上。我一个人踩一辆,不管白天还是晚上,基本都在街上转悠。有时确实困的利害,就在街边商贩的摊位上睡一会,醒来后继续踩车揽客。虽然很辛苦,但一天也能赚个三四十元,心里还是蛮高兴的。
这地方有个好处,无论你走到那里,都不用担心找不到水喝,因为大街上到处都有免费的凉茶。每隔不远,或在街边房子的挑檐下,抑或是一把太阳伞下,一个架子支起一个茶桶,打开龙头,凉茶就会源源不断的流出来。这凉茶为中草药熬制,听说是南奥老年人协会安排的,常常能看到有人来续茶。这茶水有清火解毒、止渴生津之功效,所以好多人都喜欢喝这里的凉茶。
一天在街上碰到我老婆的表哥,他在云奥供销社工地包泥工,说他那个工地有木工活需要找人做,于是我当天就跟他一起去了云奥,找到那个老板并谈妥了价钱,承包木工活,按五块钱一个展开算。回到县城退了三轮车,第二天我就带着几个人去了云奥。
第十篇 深奥武斗
云奥属南奥县下面的一个镇,位于南奥岛南侧偏东一点,离县城十来公里路的样子,刚好处于南奥岛东段两座大山之间的南侧出口处。在南奥,除了县城的后宅镇外,云奥镇算得上是南奥县最大的一个镇了。沿环岛公路往东,经东奥可达风景秀丽青奥湾,往北沿X064乡道经雄镇关可达海岛北边的深奥镇。
云奥地势平缓,靠山脚处是大片大片的山坡地,缓缓往南沿伸,一直伸进海里形成一个半岛状。在半岛的端部有一小山丘,山丘边的砂滩上有一口水井,人称宋井。据记载,南宋景帝元年(1276年)五月,因元兵进迫,时礼部侍郎陆秀夫和大将张世忠等护宋少帝退守于此,并挖井取水饮用。后张世忠战死,陆秀夫背少帝投海而亡。后人为了纪念这段历史,故将此井命名为宋井。神奇的是,井与海水相隔不过咫尺之遥,但井水却是淡的,且清澈甘甜,毫无苦涩之感。小山丘下还有个防空洞,应该是毛泽东时代“深挖洞,广积粮”时候的产物,整个南奥县象这样的防空洞很多,现在都废弃了。
供销社工地处于云奥镇的正中间,两栋房子,之前已完成了一层结构,我来是从第二层往上做。另外还有一栋私人的房子,也是这家公司做的,模板工程同样包给了我。这栋私房是一个医生的,姓黄,五十多岁,慈眉善目,象个菩萨。她老公比较清瘦,还有几个漂亮的女儿,这家人都很好,待人非常和善,在我老婆生产时帮了我不少忙。
来云奥后才发现这边老乡不少,往东过一小桥有一个菜市场工地,去年在朝阳井都碰到的跟显义哥很熟的那个老罗带了一帮人在那个工地包粉刷。桂源陈世华带了几个人在云奥中学工地做木工。沿环岛路往东不远就是东奥深水码头工地,骆家渡老骆在深水码头包木工。还有下保余显喜老贤带了一帮人在布袋奥。这几个都是我比较熟悉的,还有一些不是很熟的老乡和一些零零星星的老乡,总共不下百十人。
到云奥后才知道陈世华的老婆前两天在云奥中学工地生了个大胖小子,之后我们还都去他那里喝过喜酒。
虽说在供销社工地包木工,但一栋房子只有一层模板,浇混凝土后没个十来天不能拆,这样活就接不上。为了解决空闲时间,我又在外面带材料的私人老板手上包了些活过来做。
云奥与深奥之间隔着两座大山,呈东西向排列。东边那座就是走老路去清奥湾时所需要翻越的金山。偏西那座叫马鞍山,马鞍山上有座寺庙,叫叠石岩寺。一次本地的一个带材料的陈老板送我去叠石岩寺给他弟弟帮忙,他弟弟在叠石岩包庙宇做。
沿X064乡道往北,至两山交汇处有道山梁,沿山梁被人用砖石砌了段长城,隔断了南北通道。正山梁的中间有个圆顶门洞,洞顶嵌一石匾,“雄镇关”三字苍劲有力。两侧书有对联: 雄跨南北双方脊,镇摄云深两澳关。听说此关建于明万历十三年,是当年深澳总兵府南面的屏障,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军事要塞。这里地势险要,东倚金山,西连马鞍山, 自南向北,唯有此路可通,真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传说明朝嘉靖年间,浙江总兵戚继光奉旨到南澳平定吴平时,就在此地出奇兵而获胜。这个战役曾出动闽粤两省官兵,是当年有名的战役,雄镇关也就从此名闻遐迩。
去叠石岩寺得先沿X064乡道往北过云奥水库到雄镇关,再在雄镇关往西上马鞍山,叠石岩寺就座落在马鞍山上的一个山坳里。
庙的模板不太好做,都是一些异型的飞檐,不出活,一天正干活呢!听到下面大殿有吵闹的声音,跑下去一看,发现是个当兵的人在发飙,“刚才那个拿相机的人呢?跑哪去了?”那人一边问一边到处张望。原来他是在找云奥那个开照相馆的人,那个开照相馆的人在庙里包油漆做,见那个当兵的人在抓庙里的小狗,就掏出相机随手拍了一张,谁知那个当兵的说他侵犯了他的肖像权,所以要找他麻烦,于是那个照相的人立马骑上摩托车溜了。由于老陈的弟弟是负责人,只得出来跟那当兵的递烟敬茶说好话,此事才算了结。听说这里当兵的人都特牛逼,谁也不敢招惹,一但惹恼了他,会带一大帮兵痞子去你家里,直到叫你认得他为止。
回来穿过一个小佛殿时,发现菩萨前面的功德箱口上好象露出一张钱角,走过去一抠竟抠出来四五张,都是十块的,估计是那位信徒在塞钱时,钱还没塞下去,被卡在了功德箱口就走了,四顾无人,我便迅速地塞进了口袋。
在庙里仅干了两天活,由于下面有事,于第二天下午下班后就下山了。走下来的,跟一个在庙里做小工的湖南人一起,边走边聊。原来这个湖南的小工也是出来躲计划生育的,而且前不久他老婆还真给他生了个儿子,就住在云奥镇上。
“去年没回家,今年一定得回去,带我老婆、儿子一起。”他一边走一边用手里的小树枝抽打着路边的柴秧,脸上无不洋益着满满的幸福。下山就是快,不一会就到云奥了。
回来后,我常常不由自主地在脑海里勾勒那个湖南小工的生活画面:简陋昏暗的出租屋内,他老婆抱着刚喂完奶的儿子坐在床沿上,他弓着腰,盯着他儿子爱怜的看着,时不时用手逗着他儿子那粉嫩的小脸蛋,看他儿子那稚嫩无邪的笑脸……
每每及此,内心总会涌上一股莫名的感动!……愿他们一家幸福美满!愿世上好人一生平安!
一天晚上,听到有人叫门,出来一看,原来是陈世华、罗克平、我老表、及一班老乡,陈世华的老婆抱着小孩也过来了,于是我老婆将她让进了里屋。原来他们是来约我带人去东奥打架的,说陈世华在东奥深水码头工地给人欺负了,过来找我们去帮他出气。
“你不是在云奥中学工地的吗?什么时候跑东奥去了?”我问陈世华。
“过去没两天,老骆那边人手不够,跑来求死一样。”陈世华一脸懊恼。
“他妈的太气人了,我们正在吃饭,为了一把小坐凳的事,那个做泥水工的贵州人拿着一把铁锹在后面对着世华的脑壳说要铲死他。”老骆一脸愤慨,并大声叫着:“走,给那帮小兔崽子一点颜色看看,不然他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
“走,去㧜他个狗日的。”好多人叫嚷着!气氛高涨,看来老乡们的情绪都被调动起来了。我叫醒了跟我一起的几个老乡,工地上每人找了根应手的家伙什,一群人浩浩荡荡沿环岛公路向东奥进发。
这天刚好是满月,浩月当空,大地一片银白,云奥到东奥也就三四里路的样子,不一会就到了。深水码头工地就在公路右侧的海边上,工棚顺路而搭,背路面海。在快到工地时,为了不惊动工棚里的人,我们屏声静气,悄无声息。但在快靠近工棚时,一条死狗叫了起来。“谁呀?”可能是一个出来小便的惊声问道。在我们围上去的同时,棚内的人可能也预感到了情况不对,东北头门开处,就见几个人影急速闪出往东北方向逃串,见有人逃跑,好些老乡紧跟着追了上去。
余下的老乡将工棚围严实后破门而入,我也跟着挤了进去,发现还剩有不少人,且还有几个女的,分别倦缩在墙角瑟瑟发抖,其中有一个躺在地上,一身灰尘。
“那几个人都跑了,我们这些都是老实人,从来没有欺负过你老乡啊!”可能被先进来的老乡给揍了几下,躺在地上那男的带着哭腔干嚎着。
这时有几个老乡从里间床上拖出个人来,“这人当时也没说好话,为虎作伥。”老骆指着那个人叫道。原来是个帮凶,可能没来得及跑,躲床上给找出来了。
“来,伙计们,给他松松筋骨。”于是大家拳脚齐上,一顿好揍。但这人一直也没见作声,只是双手抱着个头倦缩在地上,任大家怎么揍就是不响,看得出,够他喝一壶的了。不管他,一伙老乡跟在陈世华后面在各间继续找,可再也没找到涉案人员了。
我转到工棚后面,只见老罗挥舞着铁锹,带着几个人将竹糊的工棚后墙砸了个稀烂。平时我感觉老罗很斯文的,可打起架来一点也不含糊。
这时,去追赶“逃犯”的几个老乡也已回来了,两手空空,没撵上。
“他妈的,比兔子还快。”回来的人不无懊恼。
“逃命的看你说快不快。”是谁打了一句趣。
“东西捡好了没有?”老罗问道。
“好了,好了。”世华和老骆还有俩老乡背着收拾好的行李边走下门口的台阶边应道。于是我们一起沿着来路迎着月光又雄纠纠的回到了云奥。
当晚陈世华、老骆、和跟他一起的几个老乡在云奥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搭车回县城了。一段时间以后听说他们去了海军码头水泥厂工地,这工地在南奥岛西段北边,之后我还去看过他们。
十月份,我老三出世了,当时多亏了我表嫂,因她跟黄医生的关系处得比我熟,之前她就跟黄医生说好了的,届时请她帮忙。那天是她去请的黄医生,大半夜的一叫就来了,分付我去烧盆热水。水还没烧热呢!就听到了小孩的哭声。
“哈,真顺利,恭喜恭喜,是个男孩!”黄医生边洗手边说,我除了一个劲的说谢谢,就不知道再干什么了。
为了表示对黄医生的感谢,以后我一有空抑或是她那边需要帮手,我就去她家新房子帮忙干活,后来她要算钱给我,但我没让。
这年年底是坐拉货的东风车回家的,是我大妹夫和我一个房侄包的车,车上拉了帆布棚,不拉开帆布看,谁也不知道里面拉的是一车人。我们几十个人坐在里面象偷渡的人一样,特别是一些紧要关卡,象码头上停车等待渡轮的时候,加油站或过收费站的时候,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弄出声响给人发现了赶我们下车。人坐在里面的硬车板上既不敢乱动又不敢出声,要多难受有多难受,还美其名曰是来接小孩,受老逼罪了。
第十一篇 辗转汕头
第三年(1995年)我又回到了南奥县云奥镇,今年来主要是为了承包云奥海鲜工地的木工。去年就跟一个叫陈爱的汕头老板谈好了,所以在家过年时就联络了一批老乡,一起来了云奥。因供销社工地还有工作没完成,为免首尾无法兼顾,还特意邀了个帮手,就是去年一起出门的余显君。他比我大两个年纪,我一直喊他“金保哥”,其实我辈份比他大,所以他尊我为叔,海鲜工地基本都是他在负责,我两边跑。
海鲜工地就在县城过来沿环岛路往东,离云奥镇街口三四百米远右侧海边的砂滩上。五栋房子沿海边一字排开,大潮时海水几乎能淹到房子下面的独立基础。陈爱承包的是靠西头三栋,东头两栋是另一个老板的,由西往东数,第一栋一层主体结构去年已完成,有几间还砌了砖,我们就住在砌了砖的那几间;第二、三栋去年仅完成了基础地梁结构,今年的任务就是继续往上盖。
来到海鲜工地给他们安顿好住处,还上街买了些厨房用具和食品,新的生活就又这样开始了。
一天我从供销社工地回来看到大伙围在海边的一棵树下,走过去一看才发现他们在杀猪,正将一条大概一百多斤重的猪用绳子吊在海边的那棵树上,一边淋水一边在刮毛。
“那来的猪?”我狐疑的问道。
“海边拾的。”大勇一边不停地刮猪毛一边说,大勇是余显君的堂弟。
“可能是只病死猪,本地人拖来埋的,就埋在西头的海滩上,见成色还好,就给我们抠出来了。”余显君一边淋水一边说道。
“会不会带有什么病毒啊!”我不无担心。
“不会,你看这皮肤很鲜亮很白净的。”大勇刮了一刀,指着猪肚子让我看。
从皮肤看确跟家中杀的年猪品相差不多。
“我们只吃精的,白的全部熬成油,猪下水扔掉不要,不会有问题,要不到时我先吃,没事的话你们再吃好了。”大勇很有把握的样子。
只要你们不怕,我还乐得省钱,因为他们在这里都是吃我的,整个南奥都这样,跟谁干活就吃谁的,所以我还特意请了个老乡烧饭,如是乎我也就没做太多理会了。
反正后来的这段时间每天吃肉,且都还是精的,吃油就象吃水一样,之前从来没敢这么放肆吃过。
在南奥的这几年,辗转了不少地方,足迹几乎踏遍了整个南奥岛。当年一起出门的几个人基本都分散了,好在在南奥打工的老乡多,走到那都能听到乡音。
打工的日子须免不了辛苦,但也有快乐,最开心的时候就是去海边捡下酒菜,退潮时,我们就拎个塑料桶去海边,轻轻的扒开海滩上的石头,基本都会碰到螃蟹。这种螃蟹个头不大、灰黑色,蒸熟后加点小葱一炒,连壳带脚,既香又脆非常好吃。有时在石头下面还会扒出一种筷子那么长、有点象泥鳅一样的鱼,这鱼适合煮汤,味道很鲜美。
沙滩上,你会发现一个个象筷子头那么粗的小孔,顺着小孔扒下去,不会超过三十厘米,一准会找到一个贝,有时一个孔会有两个,这贝不大,圆圆的,跟七十年代以前装防裂膏用的那种贝壳一个样子,只是个头小了些,记得第一次扒到这种贝时,几个人一会就扒了大半水桶,高兴坏了,赶忙拿到水沟边去洗,谁知拿回来没多长时间就都死了,死了的贝因为它肚子里的泥砂还没完全吐干净,是没法吃的,最后不得不忍痛倒掉了,很是可惜,不过也学到个见识,凡是海里的动物一定不能拿到淡水去洗,否则一准死翘翘。
海边也有一些个头很大的石头,不少贝就寄生在石头的表面,有一种没有明显外形的贝,它与石头贴的很牢,根本没法整个弄下来,只能用菜刀(本地人有一种专用的工具)将它挑开,将里面的肉弄回去,这种贝因为弄起来麻烦,我们一般很少捡,捡得最多的还是那种黑色、长条形、同样生长于石头上的、贝口有一小搓毛的贝,这种贝个头不大,两三厘米长的样子,生长于石头表面,密密麻麻,完全将整个石头包裹了,象这种贝我们都是拿菜刀当铲子用,菜刀的前端就是铲口,不一会就能铲满一大桶。
碰到大潮时,水位退得比较深,我们还可以深入到离海岸较远的石头上去捡贝。离海岸越远、石头上贝的个头就越大,因为离海岸远,胆子小的人不敢去捡。特别是远处石头的下部、与海滩交接处长出来的贝就更大了,一般有五到七厘米长。不过采这种贝可没那么容易,要钻到水底下去用手一个个扒,不识点水性的人很难弄到手。
这里的鱼很便宜,一般的鱼才两块钱一公斤,有一种不大的鱼,背上就一根刺,没有乱刺,破肚洗净后放油锅里煎到两面稍黄后放大蒜、生姜、适量盐、水,再盖上锅盖稍闷一会,开锅时,鱼鲜味四溢,满屋飘香,弄得人饭还没开始吃,口水就先吞了个半饱。还有一种鱼,形状有点象王八,这鱼没鱼鳞,也没鱼刺和骨头,本地人用这种鱼煮粥吃,我在一个本地人家吃过一次,味道还不错。
这里人死后也不实行火葬,直接装木棺里抬山上埋脱了事,所以出殡时时常有人请我们帮忙抬棺,我也去抬过两次,记得第一次去抬棺时搞得很被动,刚抬出村口就跑了起来,一直跑到临近墓地的时候才罢,人累得要死,之后一问才知道跑棺是这里的一种风俗,且跑得越快越好,不跑快主人会不高兴的,抬到墓地后我们就不管了,直接下山去主人家拿工钱,有时还管你一顿饭。
日子就这样一天又天,由于海鲜工地资金紧张,工程进度如蜗牛,直到第二年中秋前后(也就是1996年)才算基本完成。其间还在老陈那里包了些私人房子的模板打,才算免强养活这一班人。老陈就是去年让我去叠石岩寺帮他兄弟做庙的那个人,他自己带有模板材料,一直包一些私人的活干,他包的活基本都是我帮他做的。
海鲜工地模板工程完工后,陈爱让将拆下来的模板材料拨除铁钉整理整齐,分几次装车拉回了汕头。原来他在汕头自己的家乡接了不少私人的房子,并让我带几个人去汕头帮他,于是在1996年的中秋前后,我带了几个人转战到了汕头市。
陈爱家住龙湖区辛厝寮街道,东边是新津河,往西不远有一条南北走向的正在修建的大道叫泰山路,沿泰山路往南不远就是汕头火车站,他包的房子基本都是这一带的私人住宅。刚开始我们几个人住在离他家不远,原来由他老爸开店的两间房子里,在辛厝寮附近的活基本完成后就搬去了火车站,因为陈爱在火车站周边包过来待建的房子很多,住那边比较方便,也就是从这年年底开始,武汕线火车开通,这里就有回老家的火车,再也不用绕道广州了。
在汕头做的都是私人的房子,我们一共四个人,连模板安装、钢筋绑扎、外脚手架搭设及柱子的混凝土浇捣等都由我们做,因人手不够,楼板混凝土由房东自己另外请人浇捣。
火车站后面有一户姓谢的人家,听说这人是村主任,他家的房子也是我们建的,每浇一层混凝土楼板,他老婆总要买一些烤鸭和卤猪头之类的贡品到工地上来拜老爷,因为我们四个人是自己开伙食的,拿来的贡品基本就没拿回去过,扔给我们吃了,所以我们都盼着他家捣楼面混凝土,一捣混凝土楼面就等于给我们改善了一次伙食。
谢主任整天骑一辆太子摩托车,手夸大哥大,光着个脚丫子,连袜子也没有,一双皮鞋的后根永远趿拉着,我就没见他正经穿过,每次一听到太子摩托车那特有的轰鸣声就知道是他来了,感觉很拉风,让人羡慕不已,当时我想,什么时候能混到他这付模样我就死也眠目了。
离陈爱家不远有个飞机场,常常看到飞得很低的飞机呼啸着掠过头顶,长这么大还没近距离看过飞机,出于好奇,便约他们几个一起去飞机场看飞机。根据飞机降落的方向,大抵估摸了一下飞机场的位置,在经过一大片农田后,终于来到一道铁丝网跟前,透过铁丝网,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条长长的、一眼望不到头的跑道,跑道的两边都是农田,农田往左是一大片空旷的停机坪,上面停了不少飞机,停机坪与跑道之间有两条横向通道连着,应该是收发飞机的通道,停机坪再往左有一大片房子,大概是航站楼什么的吧!
正在这时,一阵“嗡嗡”声由远而近,只见一架飞机几乎是贴着地面,从我们的右侧擦着铁丝网呼啸着向跑道滑去。两边水田里的禾苗还没抽穗,在飞机强大的气流带动下,禾叶象大海里的水一样向两边翻滚着波浪。在飞机着地的一刹那,我明显感到有些许灰尘扬起,就象小时候甩纸牌时纸牌落地的情况一样。
飞机滑了一段距离后,便从前面那条横向通道象开车一样开到停机坪上去了。
接着停机坪上又有一架飞机靠我们站立这头的横向通道开到了跑道上,过了一会,只见飞机沿着跑道滑动起来,越滑越快,几乎在跑道的尽头腾空而起,不一会就消失在了天际。
一天看下来,发现这里有两种大小不同的飞机,大的应该是客机,无论是起飞还是降落声音都不大,还有一种小型飞机,起飞和降落时声音都很大,后来听陈爱说那是军用飞机,因为速度快所以声音大。还有飞机的起飞和降落都是同一个方向的,不是往南的飞机就往南起飞,往北的飞机就往北起飞,如果这个机场规定是往北起飞的,往南的飞机也只能往北起飞,等飞起来后你再在空中调转方向。
看了一天的飞机,中午连饭都没吃,直到太阳偏西时才回来。
这样在汕头呆了两年,其间受老乡之邀还转到揭阳做了一段时间,九八年初夏时节,我老妈打来电话让我回去,说因村干人选空缺,蒙家乡父老抬爱,让回村任职。打了这多年工也有些腻了,接电话后我就收拾行李回了老家。
第十二篇 温州谋生
在老家做的两年“村官”,两千年的时候由于我分管的小组出现了一例计划外而被一票否决,说真的,即使不被否决我可能也撑不了很久,之前打工赚的几块钱都被这两年花光光了,村里没几块工资不说,还处处都要伸手问老百姓要,什么公粮税、优扶款、水利工程的以资代劳、村提留、乡统筹……等等等等,基本一个人口一年都在两百块左右,最多的组达近三百。没钱就拉猪赶牛甚或拿房子抵押,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往事不堪回首”。
基层最难做的有两样工作,前面说的兑现只是其中之一,还有一个更棘手的工作就是计划生育,记得有段时间上面要求纯女户也要结扎,村里几个人分任务,一人负责一个纯女户,由镇干部协助,还好,我分到的是一个比较开明的人家,那天我是和镇土管所的一个人一起去的,到了她家后非常艰难地说明了来意,被摧扎对象什么都没说,只是无声地流着泪,默默地跟着我们一起去了镇卫生院。说真的,那一刻我恨不能找个地缝钻下去,并暗暗下定决心再也不干这狗屁工作了,为儿孙积点阴德。
相比之下,打工已变得不那么艰难了,于是在二零零一年的端午节后,跟邻组的孝龙老贤一起到了温州,之前在广东做工地太累了,想到温州进厂,找一轻松点的事做。
之前带我到广东南奥打工的显义哥,和他女婿以及他本湾子的几个人在温州的一个托运部上班,下火车后我和孝龙老贤就直奔显义哥上班的托运部。见我俩到来,他们都很高兴,说明来意后显义哥立马去找了托运部领导,但领导说最近接件不多,且有越来越少的趋势,如再收人的话大家的事就不多了。无奈之下,决定暂住托运部几天,大家都帮着打听,等找到事了再走。托运部是吃食堂的,晚饭时显义哥特意去外面端了几个菜,还买了酒回来,我们将酒菜摆在一个很大的打包好了的纸箱上,显义哥的女婿给大家满上酒。
“惭愧,没帮上忙,来,老叔、孝龙弟,一杯薄酒,略表慊意。”显义哥端起了酒杯。
我辈份比显义哥大,所以他一直尊称我老叔。
“老哥言重了,当年南下广东就得老哥帮衬不少,这次又来打搅,深感不安,蒙老哥盛情,借花献佛,愿老哥身体康健,诸事顺心!”言毕,大家的酒杯碰在了一起……
随后几天,我跟孝龙老贤一起买了张温州交通旅游图,在温州的大街上四处游荡,专门留意街边那些告示栏里、墙上或电线杆上的招聘信息。
有一座立交桥是我们常去的地方,这座立交桥下有点象南奥县的邮局门口,人员很集中,各种做生意的、玩杂技的、摆象棋残局的、猜瓜子骗人的,行行色色,应有尽有,我来立交桥下主要是看桥头堡墙上贴的招聘信息。
一天发现一则招保安的信息很适合我,于是根据信息上提供的地址找了过去,原来是家中介所,不是一家,是一排中介所,这一排有十多家都是做中介生意的,每家门口都贴着整面墙的招聘信息,还写着“好工作帮你找,每位十五元,不成功退十元”。
根据要求我们每人交了十五元钱,给了我们一个地址和一个电话,根据地址转了几次公交才找到那个地方,下车一看,这那是什么厂,不过是一个很小的做石材加工的几间门面房,不到地头心不死,既然来了总得见到人,看他是怎么个说法,于是我找到一家电话亭拨通了中介给我的电话。
“你好!我是来应聘的,已经到了,你在那里?”我客气的问道。
“你等我一会,我这边有点事。”对方答应着。
我正要问多长时间能回,“嘟!嘟!嘟!嘟!”对方挂断了。
等了一会,我又打过去,但没人接,再打,还是无人接。
不能再等了,再等天就黑了,我和孝龙老贤一起又折回到那家中介处,那人远远见我走来,老早就准备好了二十元钱递给了我,我忽然明白了,中介张贴在店门口的这些招聘信息都是假的,根本没有那回事,他根本就不想、也没法赚你十五元,为的就是你那五元钱,骗你没商量,就这社会、这地方,没办法。
这里有个很不好的现象,大街上能看到好多人随地小便,联想到我那被骗的五元钱,及立交桥下明目张胆的行骗伎俩,感觉温州这地方的人文素质确有待提高。
在温州转了好些日子一直没有结果,后来听说有好多老乡在青田做木工,且我一个表妹夫陈绪松兄弟几个也在那里,无奈之下,我只得告别了显义哥他们折返到青田,跟在青田做木工的绪松表妹夫、还有其他老乡一起在石郭制衣厂工地又做起了老本行。
青田位于浙江省东南部,瓯江中下游,东接温州,北接台州,西临丽水,是丽水市下辖的一个县。青田是中国著名的华侨之乡、石雕之乡、田鱼之乡,现有海外华侨华人达22万之众,分布在世界80多个国家和地区。青田原名芝田,后改叫青田,唐景云二年(公元711年)由括苍县析置青田县,隶属处州,明景泰三年(公元1452年)析县西南置景宁县,新国家成立后,属温州专区,63年5月改属丽水地区,2000年7月,丽水撤地设市,青田县隶属丽水市。
一段时间后石郭工地完工,后转到百山吴丙洪老板承包的山口石雕城工地,其间还去过方山做发电站。从山口到方山四、五里路的样子,沿途不少腊石矿,头顶上布满了索道,这些索道一端连着腊石矿口,一端伸到公路边的腊石厂,矿道挖出来的腊石装在矿车上沿着索道一直滑到公路边的腊石厂,碎成粉末后再拉去山外。
再往内走就到了方山,方山海拨比较高,是一个四面环山的小盆地,之间镶嵌好些小山丘,这些小山丘大小不一,错落有致,山间是一层层梯田,民居依山傍水,风格古朴,稻穗十里飘香,田鱼成群,山涧泉水清澈见底,岭上密林古木参天,这里风景秀丽,或以奇拔,或以幽胜,阡陌交错,绿意袭人,好一幅鬼斧天成的山水画卷,一路走来,总给人以“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之感。
在青田期间,先后转了好几个工地,除前面说过的石郭制衣厂、山口石雕城、方山水电站,还有飞鹤山庄工地、水南工地等,其间还去做过一段时间的家装,这样来来往往,在青田一共呆了一年多,直到2001年下半年,由于青田新开工地越来越少,好多老乡都已转移到了丽水,在快到年底的时候,听说我的一个老乡在丽水包了个工地,而且急需要人,于是我也转移到了丽水,并找到在丽水的老乡后安顿了下来。
原来丽水工地是青田一个叫周彩斌的老板承包的,总包单位是丽水同心建筑工程有限公司,项目名称是丽水同心新村工程,也就是现在的丽水同心新村小区,我那分包的老乡叫刘新福,大家都亲切地叫他老溜师父,因为周彩斌找不到工人,所以才转包给陈新福的。
这年年底我就在同心新村工地一直干到回家过年。
第十三篇 初涉同心
丽水市位于浙江省西南端,属浙闽两省结合部。1978年成立丽水地区行政公署,2000年7月撤署建市,下辖一区一市七县,东南与温州市接壤;西南与福建省宁德市、南平市毗邻;西北与衢州市相接;北部与金华市交界;东北与台州市相连。市政府位于莲都区,距温州126公里、金华122公里、杭州292公里、上海512公里,瓯江水系自西往东穿越全境,金温铁路横贯南北,在市区设有丽水站。
2002年初,在几位老乡加工友的邀约下,我又回到了丽水,先做里面去年没完成的9、10号楼,完成后又接着做丽青路与花园路交叉夹角处的两栋房子,当时正在做地下室,木工这块同样是周彩斌在承包,但他没有再分包,而是让我、老溜师父、大水坑的陈立新和燕厦的后贵四个人给他带班,自己直接请人点工做。
转眼到了九月份,一天下班后听立新师父说同心公司的陈王斌老总问他去不去遂昌,遂昌是丽水市下面的一个县,同心公司在遂昌有个项目在做,需要一个管理木工的施工员,立新师父嫌遂昌太偏僻不想去,问我去不,于是我向立新师父要了陈王斌的号码跑去找陈王斌,听说他在地下室顶板上,那天正在浇地下室顶板混凝土,先浇好混凝土的板块都硬了,他就搬了把椅子坐在上面,找到他时他正在打电话,等他打完电话后我走了上去。
“你好!我是在这里给周彩斌带班的,听陈立新说你遂昌项目需要一个木工施工员?”我开门见山。
“是的,你能去吗?”陈王斌侧抑在躺椅上斜看着我。
“倒是想去,就不知道待遇如何?”我挑重要的先说。
“你在这里多少?” 陈王斌坐直了身子,眯着他那对不大的眼睛盯着我问道。
“一天五十,外加电话费。”我如实回答。
“我们是按月计酬的,且加入我公司后就不用每年再跑来跑去了。”他好象嫌高了点。
“这是我的电话,如你能给到月薪1500,就打我电话吧!”我递给他一张纸条,上面有我的电话号码。
对了,自从去年在青田时就配了个手机,二手的摩托罗拉。就是那种翻盖的掌中宝,三百块一个,后来还给我表弟要去了,现在用的是今年买的一个三星,同样是二手的,五百一个,有个手机找人方便。
第二天中午就接到了陈王斌的电话:“你跟我一起去遂昌吧!现在就收拾一下,一会出发。”挂了电话我急忙去找周彩斌结帐。
“老余啊!你要走啊?”周彩斌老远就朝我裂着张大嘴笑着喊道。
陈王斌今天中午才确定让我去遂昌,不用说,上午肯定向周彩斌打听过我的手艺和为人,所以周彩斌也应该是上午就知道我要去遂昌这件事了。
“是的,这边呆久了,也到那边去碰碰运气,麻烦你将我的帐结一下。”我微笑着对周彩斌说道。
“算好了,走,一起去项目部拿钱。”周彩斌很爽快,这肯定也是陈王斌安排的,不然那有这么顺利。
来到项目部,通过周彩斌拿到了工钱,然后回住处收拾好行李,并去向老乡们一一道别。这时车已来了,一共两辆,陈王斌夫妇跟他女儿三人一辆,我和我老婆、弟弟一辆,两辆车一前一后向遂昌驶去……
走不多远天就黑了,我是第一次去遂昌,根本不知道遂昌在那里,好在怎么走不用我操心,只是有些路段路况不怎么好,车颠的利害,就这样摇摇晃晃也不知道到了那里,忽然前面的车停了下来,我坐的后车也跟着停了下来。
“走,下车吃饭。”司机边开车门边扭头跟我说。才知道是停车吃饭,路边就是一农家饭庄,我们走下车,司机已走了进去,我在外面活动了下手脚后也跟了进去。不一会饭菜上来,我们八个人围坐在一张大桌子上开吃起来,几个荤素搭配的炒菜外加一大盆汤,那个汤盆不是一般的大,就跟平时的洗脸盆差不多,我拿起汤勺想掏些汤喝,一勺下去,谁知下面全部是鸡爪,我吓了一跳,鸡爪不都是拿来干炒或油炸着吃的嘛!煮汤还是第一次见,本来我就不怎么敢吃鸡爪,一想到那鸡脚每天都踩在鸡屎上就作呕,这煮汤的鸡爪我就更不敢吃了,但勺已抓在手上,只得硬着头皮掏了勺汤倒在碗里,我试着喝了一口,别说,口味还是蛮不错的,又掏了一勺,竟越喝越好喝起来,于是一连掏了好几勺喝了,但下面的鸡爪我还是不敢吃,直到吃完饭,我一个鸡爪也没吃。
吃完饭我们继续出发,直到晚上9点多才到遂昌,一下车就发现陈正平也在这里,陈正平是陈王斌的表弟,他之前也是在丽水同心新村工地上班的,听说比我早来没几天,他领我将行李搬到一栋楼上的宿舍里就去忙他自己的事去了。
后来我才知道,遂昌这边花园路工地出了点质量事故,一栋房子的一层框架柱子因混凝土浇筑质量不合格被全部敲掉了。陈王斌安排他表弟过来一来是了解情况,二是想将自己表弟安插在这里便于自己对遂昌项目的实时控制。
几天后,对这边的情况大抵有了个初步了解,组织结构设分公司经理一人,项目技术负责人一人,这两人都是遂昌本地人,行政上也就是这边的一、二把手。经理叫周根全,个子不是很高,瘦瘦的,戴一付深度近视眼镜,一付书生模样;技术负责人叫涂翔法,跟我一般年纪,高个子,技术很好,待人客气热忱,大家都很尊重他;土建施工员两个,都是松阳人,一个叫阙春来,40多岁,一个叫叶贤森,50来岁;还有一个科班出身的施工员叫刘永强,20多岁,一个实习生叫张茂斌,20来岁的毛头小伙;还有一个材料员叫什么名字记不住了,一个资料员、一个机修,这就是遂昌项目的全套管理班子。
来遂昌不久,西街3号楼开工,安排刘永强负责3号楼土建工程,安排我主要负责3号楼的木工分项工程,并协助刘永强的工作,于是我和刘永强两人基本就呆在西街3号楼负责现场的施工管理工作。
由于花园路工程的质量问题,也许还有别的什么原因,发现陈王斌对现任分公司经理周根全的看法不怎么好,加上他还将他表弟陈正平安插在这里导致人家心里更是不爽,虽说自己是分公司经理,但好多方面受制于陈正平,这经理当的也没舍意思。大概快年底的时候,他就提出了辞呈,陈王斌也爽快地批复了,并马上安排了一个叫许可证的人来做了分公司经理。
我到遂昌后不久又来了几个做泥工和木工的老乡,我那做木工的表妹夫陈绪松也来了,我安排他们在西街3号楼做事。一次我表妹夫锯板时被锯片带起一块什么东西反弹回来伤了一只眼睛,我想这下完了,如果瞎了可就不得了啦!去医院一检查还好,没伤到眼珠子,弹在了眼眶的上面一点,如再下那么一点点可就得成独眼龙了,谢天谢地!
年底大家都回去了,我老婆也回去了,这年我没回去,百山陈世国也没回去,我俩人相约在遂昌过年,这是我一生中第一次、应该也是最后一次在外过年。
第二年(即2003年)3月24日,陈王斌又来遂昌项目检查工作,这次来遂昌是否有什么别的事情我不清楚,但有一点很明确,由于龙泉项目要开工,到遂昌来调人,这次调四个人过去:我、陈正平、阙春来和叶贤森,由项目部联系了一辆皮卡,拟于第二天一早出发。
次日,我们将收拾好的行李装在后车斗里并捆上绳子,四个人加上司机五个人挤在前驾驶室里向龙泉驶去。
龙泉在遂昌的南边偏西一点,去龙泉要往南走,从大溪滩方向进山,沿遂龙线翻过狮子岩到垵口乡地界,再穿越神龙谷、进三丘田后往东折返,过香炉凹后开始缓缓下山,山脚下面就是龙泉市。
这次坐车几乎要了老命,听说过山路十八弯,这里的山路保守估计得有一千八百弯,且弯急路险,老阙和老叶都晕吐了,连从来不知晕车为何物的我这次竟然也吐了,仅陈正平一个人没吐,到底是年轻人。
由于空间太小,五个人挤在一起难受是一方面,山路弯来弯去给人绕晕了,导致晕车是最主要的。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头晕晕的一点力气都没有,扔下行李,于二楼找了个空床位,摊开被子就趟下了。
第十四篇 龙泉塔下
龙泉是浙江省丽水市代管的一个县级市,位于浙江省西南部,浙闽赣三省交汇处,东邻丽水市的云和县和景宁县,南邻庆元县,西接武夷山国家级风景旅游区,北邻遂昌县,是浙江省入江西、福建的主要通道,素有"瓯婺八闽通衢"、"译马要道,商旅咽喉"之称,历来为浙、闽、赣毗邻地区商贸重镇。龙泉历史悠久,景色优美,物产丰富,人文荟萃,是著名的青瓷之都、宝剑之邦!龙泉还是世界香菇栽培发源地、中国食用菌十大主产区、中华灵芝第一乡和浙江省食用菌产业强县,瓯江由西向东穿城而过,经云和、丽水、青田,由温州注入大海。
刚到龙泉时我们都住在剑池路与剑川大道交叉处西北角那栋房子里,项目部租过来的,一楼办公二楼住人,工地就在瓯江南岸,塔下大桥与剑川大桥之间的江边上,项目名称叫龙泉江南花园,项目的负责人叫金海江,那个技术负责人忘记了名字,不过不多时也离职了,后面来的技术负责人叫陈必虎,湖北孝感人,跟我是老乡。
浙江同心集团有限公司是一家股份制私营企业,下设多家子公司,主营房地产开发、物业管理、工程建设、施工图设计、混凝土生产、工程设备租赁等。集团公司董事长陈王斌,青田方山人,属归国华侨,归国后刚开始在丽水做电器生意,后收购了丽水第二建筑工程公司,涉足建筑市场,再后来联络了一批华侨入股成立了浙江同心集团公司,企业就这样越做越大了。
我入职同心时,建筑公司总经理叫姬雄庭,兰州人,大概在2005年的时候因故辞职离开了同心,以后接手的是之前的办公室主任叫施瑞忠,才干一年便退居二线了,2006年底过昶接手, 2008年辞职,后由原混凝土公司总经理江维接手,干到2010年便也跳槽了,再后来由集团副总裁孙志超接任,这时已经改制,不叫总经理,改叫总裁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陈王斌及叶爱芬因被指控转移资金进去了,孙志超过后是金海江接任,大概现在还在维持着。
我所就业的就是同心集团公司下辖的浙江同心建筑工程有限公司,时任龙泉江南花园项目的一名小施工员。
来龙泉不多时,一次项目部会议上金海江对我们几个人说:“你们的执业资格证都下来了,原件在总公司,现在你们都不是无证执业了。”这里交待一下,除了阙春来和叶贤森,其于人都是无证的,现在才能算得上是个名符其实的施工员。
龙泉江南花园项目,沿瓯江由东往西共分五期开发,开发单位是集团公司旗下的浙江同心房地产开发股份有限公司龙泉分公司,我们的前期工作是平整场地和熟悉图纸,那时同心公司的劳务管理在陈王斌的要求下全部采用点工制,有点象合作社时的大锅饭。
“承包给小包工头,小包工头还是会请人以点工的形式去完成这些工作,与其这钱让小包工头赚还不如我们自己赚哪!”陈王斌要求项目部直接找人做点工的理由就在这里,这话我听他说过很多遍。
但这种模式给项目管理工作带来很大的管理难度和不小的工作量,其实陈王斌并不了解人性,是人都只想占集体的便宜,如果是个人的便宜,他就不好意思占抑或不可能占得那么明目张胆和心安理得了,后来为了便于管理,各项目部便偷偷地进行小规模的分包,但对上面只能说是量化计酬,根本不能有分包的字眼出现。
总公司为了压缩成本,就人工费支出这块出台了人工费考核办法,根据不同结构和地域制定出不同的费用消耗标准,并且成立了成本考核部门,每个月对下面各项目部的人工费支出情况进行考核,考核成果与绩效工资挂钩,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考核的原始数据在我们的灵活申报和操作下基本都是奖励居多,后来可能陈王斌自己也看出来大锅饭的效益确不怎么样,就慢慢放松了这块的管理要求,只要不突破公司制定的费用消耗标准,对是否点工还是外包就没管那么严了。
这是同心公司第一个不同于普通市场的管理特色,第二个管理特色是就管理人员的分工,从我所接触的丽水建筑市场来看,所有项目的施工员都是需要对整个项目的各工种各领域进行全面管理的,如果项目规模比较大,就配多个施工员进行划块管理,但同心的施工员是按工种划分的,即泥工、木工、钢筋工、架子工、水电工五大工种各配一个或多个施工员对单一工种进行管理,这样极大地增加了项目经理的协调工作量,也增加了管理成本。
以上这两个管理模式均没维持多久,随着公司规模的扩大,需陈董事长处理的事情越来越多,在他顾不上的时候也就慢慢融入了普通的市场管理模式。
遂昌过来刚开始时的分工是这样的:泥工主施工员陈正平,副施工员张茂斌;木工主施工员阙春来,副施工员就是我;钢筋工主施工员叶贤森,副施工员蓝晓义;其他工种因为还没到上人的时候,也就还没安排。
一天晚上,工地上的挖机在加班挖土,这天轮到阙春来值班,由于看直播海湾战争,阙春来将这事给搞忘了,于是金海江向陈王斌反映说阙春来不听话,被陈王斌调到缙云县工地去了,让我当了主施工员,将张茂斌调给我做副施工员,陈正平那边另给他配了一个。不多时前面的那个技术负责人离职,陈必虎陈工进来顶了上去,当年年底,钢筋工由于正副两施工员不和,于一前一后离职,第二年初陈正平由于在成本控制方面成绩突出,被上调总公司任总经理助理。
龙泉江南花园项目刚开始时我们都还是吃了一翻苦的,特别是挖基础的时候常常加班到深夜。有时见天都快亮了,就干脆在现场办公室的办公桌上睡一觉对付了事。
陈正平常常说:“这样搞人体生物钟都搞坏了。”
我便笑着对他说:“你怕什么,又不是长期让你睡办公桌,可以肯定,你表哥是特意让你下来缎练的,过不了多久肯定会给你安排个肥缺。”
一语中的,第二年初他就直接升任建筑公司总经理助理了。
后来我还跟他打趣:“哈!我现在也算是朝中有人了。”
为了上班方便,来龙泉的当年底(即2003年),我就由原来住的剑川大桥桥头搬到了剑池路东端的塔下村,因为塔下村离一期工地近,一出村口就是我们工地,慢慢好多人都搬下来了,项目部每人每月补贴150元的房租,基本够租。我租住在林叶棒家,其他同事也都分租在附近不远。
龙泉这边的项目结构名称叫“浙江同心建筑工程有限公司·龙泉江南花园项目指挥部”,第一任总指挥是金海江,第二任叫王应书,第三任叫李志民,第四任是总公司副总兼的,叫肖火应。后面两任都是我同一地区的老乡,比我晚进同心,陈必虎是我同省老乡,不过离我比李志民和肖火应俩人远一些,陈必虎在龙泉一直干到2006年上春,后因与肖火应合不来而离职。到龙泉的第二年下半年,陈正平就帮我弄了个三级项目经理证,也大头子拾薯做起了项目经理,在龙泉一直干到2006年初才被抽调到丽水水木清华北宛工地。
到龙泉第二年的端午节过后,我老婆将我老三也带到龙泉来了,我老三叫余粤生,因生于广东南奥而得名,他当时在读小学,为了给他谋个学校,找熟人托关系忙活了好一阵子,当时由于外来务工人员的子女太多而校源有限,学校相当难进,最后龙泉教育部门决定通过考试,择优录取以筛掉多余的学生,还好,通过考试,我老三顺利进入了龙泉市实验小学。
龙泉市实验小学位于瓯江北岸,相对于塔下村来说学校在上游,而我住的塔下村在江南而且是在下游,两地相隔大概有四五里路,我俩都要上班无法接送,基本都是让他自己坐公交车。一次下班后见他还没回来,我便骑个摩托车出去找他,沿剑池路往西走不多远就发现他一个人灰头土脸的靠着路边在往回走,那时的剑池路东段还属于市郊,旁边都是工地,大车一过尘土飞扬,加上他一脸汗水,基本就只看到眼睛在转了。
“为何不坐公交?”我面带愠色。
“老师布置大家都要佩戴红领巾,红领巾要两块钱一条,走两次才够”。
“别走了,太危险,明天我给你”。将他抱上后坐后回到了租住屋。
当晚心里很不好受,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为了省下两块钱买红领巾宁可走路上下学,如果我也能赚大钱,让家庭的生活条件不至如此不堪,他应该就不会有用走路来赚红领巾钱的想法了,相对一个有钱人家的孩子来说这想法可能有点天方夜谭,但在他眼里却是顺理成章的事。贫穷会限制穷人的想象,富贵同样也会限制富人的想象,“何不食肉糜”的疑问其实每天都在发生,没什么好奇怪的,不过是到一境行一境罢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将他送到学校后便在他学校周围找了起来,终于在学校的南边离校三四百米远处找到一间房子。房子位于一层,租金不高,只是有些破旧,而且还没卫生间,进门是一间厨房,不足两米宽,其实就是利用上面外挑的屋檐,下用沿周边用砖块隔起来的。厨房左侧有个门,进入这道门才算是进入了正屋的房间,房间不算小,一隔两间绰绰有余,决定租住这里还有个原因,发现厨房内侧有个下水管道口,房东说可以接下水,于是我联络了几个工人,帮我在内面的下水管道口处隔了个卫生间,并安装了个抽水马桶,一切安排妥当,不几天我们就搬进了新居。
我住的房子在一条小弄内,出弄口就是一条小溪沟,顺左手沿小溪沟边的一条小街往北走个三百来米,再往右是一座横跨在小溪沟上的小桥,跨过小桥就是龙泉市实验小学大门口,小溪沟边那条小街的西侧全是买小吃的小摊贩,和一些买文具和玩具的商店。一天回家较早,便信步朝他学校的方向走去,想去碰到他后再一起回家,为了不至错过,我是靠街的左边走的,但走到学校门口了也没碰到他,折回来时发现他在靠着小溪沟一侧往回走,我紧走几步赶了上去:“你怎么逆向走路?”
“你有钱买吃的不?看不见那边都是小吃摊吗!”我一下卡住了,竟无言以对。
是啊!你有钱买吃的吗?没钱买吃的你走那边干么?想去看看人家怎么吃?好顺便吞吞口水吗?没钱还不许我走没钱的路吗?想到这我的心痛了起来。不是心痛他没钱买零食,而是心痛他为了抵抗零食的诱惑,抑或是避免与同学同行却无钱买零食的尴尬而采取的这种无奈措施。
其实谁也不会少小孩那两块零食钱,但相对而言,其他需要花的很多都是刀刃上的钱。所以能省的不能不省,再说街边零食也怕不卫生。其实这些我老三心里也清楚,因为他从来不乱花钱,只要他开口我肯定也会尽量满足,也许他当时正一边走一边在为不能跟同学一起走街那边去买零食而感到自卑呢!刚好碰到我这个不识像的老爸又问他为何逆行,才有了他这样的回怼。
其实我也一直在努力,就象千千万万个家庭的父亲、儿子、老公一样,“幸福的家庭千篇一律,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就物质方面来说,我的家庭算不上是幸福的,但也绝对算不上是不幸的,灰色地带上何止千万个我这样的家庭在奋斗、拼搏、和抗争,日子过心田,吃菜吃油盐,只要我们努力过,至于结果那是我们无法左右的,人生在世不确定的因素太多,这些就只能交给上帝去安排了。
第十五篇 生命之重
在龙泉江南花园工程施工的三年间,项目部管理人员进进出出,象走马灯似的换了一茬又一茬,算我呆的最长,管理结构跟遂昌差不多,一个总指挥金海江,一个技术负责人陈必虎,行政上相当于一二把手,下面分各项目部,一期工程的项目经理是由陈必虎代理的,因为挂本的项目经理无法到位;二期工程项目经理叫姚秋云,丽水庆元人,他是后面进来的;三期工程由曹朝阳负责,他是跟王应书一起来的,好象是一个地方的人;四期项目经理挂了我的名字,但主要还是靠陈必虎,因为那时对现场实操我还不是很全面。
2003年底金海江被调去了混凝土公司,王应书接手总指挥,跟王应书一起来的曹朝阳挂了个副总指挥并负责三期工程。
整个项目十五栋房子,属多层建筑,分ABC三排,每排五栋,靠剑池路边的一排是A1至A5,带商铺的底框加砖混结构;第二排B1至B5及第三排C1至C5均为全砖混结构,底部为一框剪柴间,一期工程是第二年底完成交付的,第三年初四期工程开工,当时跟着我的现场施工员有江西王开元,缙云江承杰,东阳许金华等。
2004年底,一期项目正处在室外工程施工阶段,一天我正在指挥挖机挖管沟,安装施工员潘竹荣在指挥工人抬水泥管,潘竹荣老家景宁,后来移民到了缙云。忽然王开元气喘吁吁的跑来,大老远就喊:“老余,二期出事了。”一边喊还一边向我招手,神情很急。
“什么事?我这走不开呢!”
“快去看看,拆升降机的人掉下来了。”
“啊!”我大吃一惊,“咋!咋……咋掉下来的?”我两腿打颤,几乎路都不会走了。
“我也不知道,只听到有人在叫拆升降机的人掉下来了。”王开元一边应着一边随手带了我一把,俩人一起往A3号楼跑去。
A3号楼位于剑池路路边,由东往西第三栋,升降机布置于A3号楼北侧正中间位置,由于前些时候发现升降机顶部的钢丝绳老跳轮,且次数越来越频繁,维保人员来看过几次,结论是由于吊篮超载,抑或是结构角钢不合格,使顶部东侧立柱变形,顶部滑轮随之东移而不再居中,故导致吊篮钢丝绳跳出轮外,解决的办法就是将顶节拆除重装。后由指挥部联系了原安拆公司,联系检修事宜,今天一早安拆公司来了三个人,正在对此升降机进行拆除作业。
升降机边已围了好些人,总指挥李志民、办公室主任李什么忘记了、二期项目经理姚秋云、安全员叶志业及搅拌站的一班人都在。
我跑上前没看到人,“人呢?”我一脸疑惑。
“砖堆上面。”叶志业朝旁边砖堆一呶嘴。
在升降机东侧两米开外有一堆码叠得整整齐齐的红砖,一人来高的样子,我爬上砖堆,砖堆顶面叠得很平整 ,发现上面有三个人,一个站着,腿抖的比我还利害,一个蹲在上面朝那个躺在砖堆上的人哭喊着什么,可能是在叫他的名字吧!只见那个躺着的人半侧着身子蜷缩在砖堆上,嘴巴跟鼻子都在往外淌血,两条腿不时的抽搐一下。
“千万别挪动,120应该快来了。”李志民叮嘱道。
果然,远处传来了急救车那特有的鸣叫,不一会就到了门口,早就等在大门外的人将车引进工地并一直开到升降机边上,后门开处,俩个白大褂拿了付担架跳了下来:“人呢?”
“在砖堆上面。”大家异口同声。
俩白大褂爬上砖堆,简单了解了情况并察看了伤者后将担架平行置于伤者旁边,再将伤者轻轻抬起置于担架上,于是大家帮忙将担架从砖堆上小心翼翼地传下砖堆,并抬上了车。
“李主任,你随车一起去吧!”李志民分付道。
李主任随着另俩个拆升降机的人爬上了车。“呜……咽……呜……咽……”急救车不一会就消失在了剑池路尽头。
送走了急救车,大家折返到升降机下。
“这几个人就是不听话,我都给了他们安全带,他们就是不系。”叶志业指着升降机的吊篮说。
果然,吊篮内的地板上横着两条安全带。
“估计是被变了形的角钢在解除约束时所释放的弹力给弹下来的。”
“二十多米高掉在硬砖堆上,够呛。”
大家都七嘴八舌的揣测着,叶志业捡回了那两条安全带后就各自忙自己的事去了。
中饭的时候传来消息说那个人死了,现停在医院的太平间。
之后的日子通过艰难的谈判,我们公司赔了四十万,监理公司赔了十万。本来不只赔这些,听说安拆公司当初与我们公司签订安拆合同时所提供的资质资料不实,也就是无资质或超越资质许可范围在操作,故判定安拆公司自身存在一定责任。
一条鲜活的生命说没就没了,刚刚还活蹦乱跳的,家里的老婆孩子及父母还在眼巴巴的盼着他赚了钱回去给小孩交学费、给老人抓药、抑或翻修一下那漏雨的房顶呢!可他再也回不去了。也许在叶志业递给他安全带时,他就根本不屑于系,高空作业这多年了,这小阴沟能翻船?当时应该是有十足把握的,不曾想这小阴沟的风浪这么大,还真就翻船了。
建筑工地的从业者都普遍存在一种侥幸心里,认为没事,殊不知没有一个死者以为有事的,但最后都客死他乡。往往工地上的安全事故都是人的不安全行为导致的,这次也不例外,如果当初不那么自信,如果按规定系上了安全带,但生命没有“如果”,只有“后果”。
其实这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行为,因为每个人的生命并非只属于你自己,同时还属于你的父母妻儿,属于每一个爱你的人,你没有权利如此糟蹋你的生命。珍惜生命,注意安全!是每一个从业者的家庭和社会责任。
逝者长已矣,我们又如何忍心去指责呢!唯有一声长长的叹息和内心默默的祷告!……愿逝者一路走好!愿生者一生平安!
第十六篇 流金岁月
2003年5月份,一个女孩跑到我们工地办公室找金海江,我们教了她指挥部所在地方向,后来听说是总公司刚招进来的资料员,名叫马黎黎,安微阜阳人,由于前面那个资料员业务不熟悉,资料给他搞得一团糟,临走还拐跑了不少重要资料,后通过沟通总算追回,但资料整理这块一直是个头痛的问题,现总算找到了个资料员,就不知道手艺如何。
一段时间以后,通过马黎黎的精心整理,所有资料全部都给她理顺配齐了,为此还得到过指挥部及总公司的好评。
后来马黎黎跟张茂斌谈起了恋爱,但张茂斌的家人极力反对,给活活拆散了,当年底马黎黎就辞职回了安徽老家,第二年张茂斌也没来上班了,这家伙到现在我也没能联系上。
第二年四月份的时候,马黎黎打来电话说她又谈了个男朋友,但她父母死活不同意,想让我跟公司这边说一声,她想带她男朋友一起回来上班。
原来她跟我打电话的时候人就已经到了丽水,没办法我只得跟总公司办公室张芳芳请求,理由是象马黎黎这样业务熟练的资料员不多,建议安排。第二天张主任回电话说已经安排妥当,让他男朋友小王到龙泉项目任施工员,马黎黎自己因怀有身孕,且不久将面临生产,建议完成孕育工作后再予安排,她俩现在应该在去龙泉的路上了。我道了谢!果然不多时就接到马黎黎的电话说已经到塔下了,我急忙赶回去,老远就见马黎黎在村口向我招手。
“这是小王”马黎黎向我介绍。
“你好!”我向小王伸出了手。
“你好!”他赶紧伸出手拉了拉我,脸上带着几许羞涩,象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发现是个不错的小伙子,无论是个头还是长相均不输张茂斌,且看上去特诚实可靠。
“这样吧!先将东西放到我住的老林家里,等找好了房子再般过去。”我建议道。
“可以的。”于是我们拎起行李朝老林家走去。
“哈哈!回来了!”我的房东林嫂见我们走进来笑着打招呼。
“林嫂好!回来了。”小马一边应着,一边在一把竹椅上坐了下来。
安顿好行李后我跟小马说:“一会你自己去找房子,我就不陪你去了,反正这里你也很熟。”说完我就回去上班了。
下班回来,小马已经租好了房子,行李都拿过去了,听林嫂说就在去年她住的那家隔壁,老林家里面一点。我走进去看时发现小王正在整理东西,小马坐在床上休息。
“炊具买了没有?”这里都是自己开伙食的。
“房东这里有,只是不齐,准备明天上街再配。”小马一边回答,一边指着把椅子示意我坐。
“不坐了,让小王暂时跟潘竹荣一起管理室外工程吧!明天上班。”我分付道。
“好的,老余,麻烦你了!”小马满含感激。
“不麻烦,江承杰的房东有菜买的,晚饭你可以去他房东家买点来烧。”
“好的,要不晚饭你跟余嫂一起来我这里吃吧!我让小王去买点菜回来。”
“不用不用,你余嫂已经在烧了,有什么困难吱一声,我回去了。”说完我退了出来。
打工的日子就这样又归于了平静,过了一段时间,曹朝阳辞职,公司又调了个人过来,安徽淮北人,叫王佩友,接手曹朝阳的工作,跟小马是老乡。
一天晚上正准备睡觉,小王打电话过来,说小马肚子痛得利害,可能是要生产了,现在正在市医院。
我赶忙骑上摩托车带着我老婆往市医院赶去,赶到时发现王佩友夫妇已经先我到了,正在妇产科分娩室门前跟小王在聊着什么。
“小马呢?”我急切的问道。
“在里面。”小王朝分娩室呶了呶嘴。
“情况如何?”我接着问道。
“医生说可以顺产,正予实施顺产。”小王说。
我看了一眼分娩室大门,一点动静没有,“进去多长时间了?”
“有好一会了。”小王边说边将耳朵贴在分娩室的玻璃门上听。
不一会门开了,出来的护士见三个大男人站在门口,有点不知所措:“马黎黎的家属是那一位?”
“是我,是我。”小王忙不迭的应道。
“恭喜,你做爸爸了,是位千斤。”或许是经历多了,护士的脸上并没显露出多少喜庆,倒是有些莫然。
“谢谢!谢谢!”小王倒显得有点手足无措。
一会小马被推了出来,护士抱着蜡烛包进了育婴室,小王按护士的指点将小马推入了一间病房,一会护士进来为小马挂上了点滴。
“要不我们先回去吧!你锁匙给我,我给你送床被子过来。”我对小王说。
“王工,你呢?”我问王佩友。
“你先走吧!反正我比你近。”王工的老婆在超市上班,所以他租住在江北。
接过小王递给我的锁匙,跟小马打了招乎后就跟我老婆一起回到塔下,后我一个人又去他俩的租住屋拿了床被子给小王送去,这时王工夫妇都已回去了,听说小马情况还好,我也就回来睡了。
不几天小马也出了院,精神还算不错,小孩也长得很好,水嫩水嫩的,非常惹人怜爱。
快到年底的时候,小马跟我说她想辞职回去。
“马上就要放年假了,为何不干脆等放假了再回去?”我问小马。
“过年时车票紧张,那么多行李还带着小孩,怕不方便。”小马不无担心。
“你跟王总说了没有?”这时龙泉项目的总指挥是王应书,金海江去混凝土公司了。
“说过了,他表示理解。”小马一边拍打着怀里的小孩一边说道。
我也就没再说什么了,走的那天,我和一班同事、还有王工夫妇都去送他,由于行李太多,小王还特意叫了个直达丽水的出租车。塔下村口,我们相互挥手道别,直到出租车消失在塔下大桥桥头的转弯处。
这么多年过去了,之后无论是在扣扣上还是在微信里,交流过程中不难看出小马小王都过得很好,当年在这里出生的小不点现已出落成婷婷玉立的大姑娘了,但到现在我都还没弄明白,小马跟小王谈朋友并怀有身孕后为何还要返回龙泉。
第十七篇 备考二建
2004年国家建设部出台了新规定,即建设领域的所有项目经理必须由取得建造师执业资格证的人担任,过度期为五年,五年后凡没取得建造师执业资格证书的原项目经理证一律作废,江承杰老早就将考试教材买回来了,王开元和姚秋云随后也买了教材。
……此处略掉500字。
走在丽水的大街上,忽然发现今天的天格外的蓝,冬日的阳光晒在身上暖洋洋的舒服极了。我健步如飞,不一会就到了解放街新华书店,找到建造师执业资格考试用书呈列专柜,挑了套二级建造师考试用书,到门口付了钱后就赶到西站坐车回龙泉了。
二级建造师一共三门课,每门一本教材一本习题,一共六本,五月份考试,当时离考试还有三个多月的看书和复习时间,不多不少刚刚好。之后的日子几乎是书不离身,上班时带到办公室,下班了带到租住屋,随时有空随时看,特别是考前的那一个来月,除了吃饭、上班、拉屎睡,其余时间一点也没浪费,全部拿来看书和做习题了。
2005年5月14日中饭后,我、江承杰、王开元和姚秋云一行四人赶到丽水,先根据准考证上明确的考场去丽水学院熟悉了一下环境,之后就近找了个小宾馆住了下来,姚秋云说要去碰一个熟人,之后不知道他住到那里去了。根据安排,十五号上午考工程管理,下午考法律法规,十六号上午考工程管理与实务。
第二天吃过早餐,我们带了考试用具和一本上午要考的工程管理教材早早就来到考场外,但还有更早的,一个个坐在教室外的台阶上、绿化带的坐橙上、或教学楼的走廊里聚精会神地看书,我找到我考试的那间教室所处楼层的楼梯口,坐在踏步上也看了起来。八点半的时候,监考老师上来打开了教室门,我们走进考场,各自找到自己的坐位号,将身份证和准考证摆放在课桌的右上角,不一会有人送来了试卷。
“请各位同学需要上厕所的抓紧上厕所,另外将除了考试用的签字笔、2B铅笔、削笔刀、橡皮擦、无声和无编辑存储功能的计算器以外的所有物品装在袋里放到讲台上来,没有袋的这里有信封,用信封套好放在讲台上,手机要记得关机,一并放到讲台上来。”一监考老师一边在讲台上踱来踱去一边说。于是大家纷纷关掉手机,并将手机放在手提袋里,连袋子一并放到了前面的讲台上。
老师接着又开始宣布考场纪律,喋喋不休一大篇,最后才开始发试卷,发卷前还让我们看了漆封,证明封存的试卷是原封未动的。
“大家先不要写,等铃声响起时才可以动笔。”一名老师一边发试卷一边说。
试卷发完了接着发答题卡,即将发完时。“叮叮叮叮叮叮叮……”急促的上课铃声终于响起,于是大家拿起笔开始了答题。
一间教室两监考老师,另外走廊上还有不知道是几个,一直都在走来走去,教室的墙上还有摄像头,这阵势想作弊是不可能的,不过我也没这打算,不怕你盯得紧。
没到下课铃我就交了试卷走出了教室,急忙打开手机联系他们俩个,但一个都没联系上,根本就拨不出去,原来为了预防个别考生考试作弊,他们通过技术手段将信号屏蔽了,电话是打不出去的。我回到住处,不一会他们俩也回来了,“怎么样?”我急切的问道。
“不怎么样。”江承杰苦笑着摆了摆头,“你呢?”
“看来今年是没希望了。”王开元更是一脸沮丧。
“我也不清楚,蒙是每个题都蒙了,但把握不大。”为鼓舞他俩的士气,我只能这么说。
没有过多的交流,匆匆吃过午饭后换了本法律法规教材又赶到了考场,下午的考试跟上午一样,紧张有序,按部就班,连猜带蒙,一气呵成,交了试卷回到住处,他们俩个也一前一后回来了,一会接陈正平打来电话,问考得怎么样,并让晚上跟他一起吃饭,我说考得不怎么样,吃饭就免了,晚上还得复习呢!于是我们三人在街边随便吃了个饭就回房看书去了。
16号上午考的是工程管理与实务,这是一门主课,这门课不同于前两科,前两科都是选择题,单选和多选,仅涂涂答题卡就行了,管理与实务不仅仅有客观题,更多的是主观题,包括二十道单选题,十道多选题和五道案例题。五道案例题每道有五至六问,每一问都是要根据题意动笔去写出答案来的,这门课特难考,所以考试时间也最长(4个小时)。
如果考前一个月是看书的黄金时间,那么今天晚上就是压缩了的黄金时间,看一个考点就能记住一个考点,所以更不能浪费。但也要注意休息,如果因休息不好影响到明天上午的发挥那就得不偿失了。
第二天一早,我们三人不约而同都起了床,洗漱后带了考试用品出了门,每人街边买了两包子一边啃一边看书一边往学校走去。
考试活动按照既定的程序进行着,一切有条不紊,期间,在我一次抬头想舒展一下酸麻的颈椎时,发现左桌的一位年轻人在低着头看一张小纸条,我习惯性地瞄向监考老师,发现监考老师正向我隔壁桌走来,完了,被发现了。
“将左手放到桌面上来。”监考老师一本正经,面无表情。
年轻人迅速将纸条塞进了桌子下面的空格里,并将左手放到了桌面上。
监考老师转过身来伸手拿出小纸条,正要看是什么内容时,忽然那个年轻人一把夺过纸条塞进了嘴里,这时另一位监考老师也过来了,同时惊动了那个一直在教室外过道上走来走去人。“什么情况?”那人一边走进教室一边问道。
“这位考生有作弊嫌疑。”被抢走纸条的老师这时才缓过神,“并且将纸条吃了。”他指着考生还在蠕动着的嘴说道。
“我没有作弊。”考生赶忙辩解。
“没作弊你吃纸条干么?”那人一边说一边收走了那考生的试卷。
“对不起!我确实看了纸条,但上面根本没有考试的内容。”考生带着哭腔继续辩解。
“但你的行为已经涉嫌作弊,去办公室吧!”那人拿着考生的试卷走了出去,那位考生哭丧着脸跟在后面,这事之后是如何处理的就不清楚了。
考完试,我们去宾馆退了房,赶到西站坐上了去龙泉的大巴。
“今年算是考㧜了,他妈的,明年一定要好好看书,看一页撕掉一页。”王开元恨恨地说道。
“那倒不至于,万一忘记了呢!”江承杰眯起他那对绿豆眼微笑着。
“我那考场有人作弊。”我将有考生考场作弊的事跟他们说了。
“不会真禁考两年吧!”王开元说道“这傻乎乎的,考不来就算了嘛!这下倒好。”
“最少也是全科作废,准考证上的考场纪律写得很清楚。”江承杰肯定地说。
大巴在我们的聊天声中缓缓驶出车站,转上绿谷大道后向龙泉方向驶去……
第十八篇 水木北宛
考试回来不多时,王应书提出辞职,李志民接任,李志明跟肖火应是一起的,当时肖火应在总公司任副总,分管龙泉项目,便将李志民叫过来安排到龙泉项目任总指挥。由于我跟李志民是同市老乡,也许是他刚过来,对项目情况不熟悉,需要一个走得近的人便于对项目的了解,所以他对我很不错,什么事都叫上我,连出去送礼都邀上我一起。
肖总(肖火应)这年在备考一建,听说我等考得不怎么样,就听他诉落:“看书不用点心不吃点苦,世上那有那么容易的事,我是已经几个月没看一眼电视了,最近一次我硬是半个月没出办公室门,吃饭都是叫人家帮我带的。”一建的考试时间是九月份,当时他也快临考了。
九月份一建考试前,二建成绩终于公布,五月份一起去丽水考试的四个人的各科成绩全部过及格线,查到成绩后,王开元高兴的跳了起来:“他妈的真想不到这样也能通过。”
“是不是过及格线就算呢?现在公布的仅是成绩,没确定是否录取。”我有点不放心。
“应该及格就算,现在是替换过度期,阅卷可能没那么严格。”江承杰显得很有把握。
“那明年备考一建,什么时候空了去丽水买书。”我提议,他俩都表示响应。
当年底,丽水水木清华北宛工程开工,奉公司调令,我和江承杰俩人被抽调到水木清华北宛上班,由于我老三在龙泉读书,遂决定我老婆暂在这边带他,我一人先去丽水上班。
这时原建筑公司总经理姬雄庭已经辞职,现由原办公室主任施瑞忠接管,原来在同心新村工地负责记工的阮建民这时已晋升为建筑公司副老总,分管水木清华北宛项目,陈正平也已升任浙江同心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总经理。
丽水水木清华北宛工程位于大洋路最北端,白云山脚下,环城北路南侧,此项目共分四期,目前开发的是一期安置房工程,建设单位同样是浙江同心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说白了就是自己开发自己施工,目前同心公司下面的在建项目均是自己开发自己施工的。
一般一个开发项目在各项审批手续完备后,开发商就会委托一家招标单位,以邀请招标的形式邀请三家单位来投标,由拟中标的那家施工单位做好三套标书,将其中两套中不了标的标书给两家请来陪标的单位,自己拿着能中标的那套标书去投标,当时整个丽水地区的开发单位几乎无一例外都是这个操作模式,其实上面的监管部门也都知道,但法不责众,于是都心照不宣。
丽水水木清华北宛一期工程项目总指挥是涂翔法,也就是2002年在遂昌碰到的那位技术总负责,见到我他很高兴,问我住的地方找好没有,并告诉我:“你去找潘一鸣吧!,他家就住在天宁二村,听说他家有房子出租。”
潘一鸣是那年在遂昌工地做钢管架的包工头,没曾想他家就住在附近,于是我拨通了他的电话:“老潘吗?我老余唉!”
“老余?以前在遂昌后跑去龙泉了的老余?”老潘好象有点不相信。
“那还有谁?听涂总说你家有房子,我刚过来,没地方住。”
“你人在那里?你找到城北路天宁中学,我家就在他边上,我现在在家。”
“我一会就到。”我挂了电话,问了涂总大概方向,出工地沿大洋路往南不远就是城北路,左拐沿城北路往东五六百米的样子就到了天宁中学,拐到学校门口正要掏手机,发现前面路边有个人在向我打手势,走近一看原来正是潘一鸣,一翻寒暄过后我说明来意,他带我来到他家,在二楼给我找了一间房子,如是我就在潘一鸣家安顿了下来。
北宛一期工程共分四个组团,每个组团四栋房子,我跟云和徐美伟分在二组团,江成杰跟丽水林建新分在四组团,三组团是梅建波跟一个东北的小伙子(忘记名字了),但东北小伙没干多久就离职了,后将龙泉的叶旭龙调了过来配合梅建波,一组团是陈伟岳跟青田的钟忠伟,陈伟岳是东阳人,也就是2001年我刚到丽水同心新村工地做木工时那个9号和10号楼的施工员。
负责安全的是一个兰州小伙,叫张庆祥,云和分公司调下来的,第二年他就离职回老家去了,后来接手管安全的是一个贵州小伙,名叫肖越,还有负责项目预算的罗磊,他是湖北荆州人,跟我是老乡,他老婆是景宁人,房子买在云和同心新村。
资料员叫何大钧,安微安庆人,这小姑娘对工程资料整理这块的业务相当熟悉,在同心干了很多年,后来考取了一建,并在2010年的时候给她混到了总公司办公室主任的职位,最后竟在丽水找了个老公将自己嫁在了丽水,真是一步一个脚印。
一天我问老潘,我儿子在龙泉读书,想转来丽水读,问他有没有路子,他答应帮我打听一下,不多时他跟我说问过了,天宁中学可以接收,但要700块钱的插班费,我说没问题,你帮我操作,如是在他的操作下,小孩的学校算是落实了,这年寒假过后就直接请了个车将她娘俩及行李一起拉到了丽水。
第二年开学带我老三去学校报名时,校方给了我一张接收证明,并要求我去龙泉那边将学籍转过来,于是我又骑着我那心爱的摩托车去龙泉转学籍。我的摩托车是2004年在龙泉买的,自打买了这辆摩托车,上龙泉下丽水几乎都是骑他,主要为了省钱。转学证明开来后又跑到莲都区教育局登记,记得当时那个办理登记的人还冲我发牢骚:“你这是谁给办的?也不看看什么时候,那有这个时候办转学的!”这确实不是办理转学的季节,但为了孩子,我只得一味的陪笑脸说好话,不过那人牢骚归牢骚,终将还是给我办妥了,道过谢我退了出来。
第二天将盖有莲都区教育局印章的转学证明交给了校方,至此这事算是办理得妥妥的了。
一次放学时去学校接我老三,发现校门口贴了张招工启事,原来学校要招烧饭的阿姨,按招聘信息上的电话我打了过去,因为工地这时还没有升降机开,我老婆一直在玩。
“你好!请问你这里要招烧饭的阿姨是吗?”
“是的是的,你现在在那?”对方问道。
“我就在你学校门口。”我一边说一边注意着陆陆续续走出学校大门口的学生。
“你等一下,我现在正忙,十多分钟就好。”
“好的。”一会我老三走了出来,“你回去叫你妈过来一下,说这边有人找。”
不一会我老婆过来了,那个招工的人也走了出来,通过简单交流,双方都比较满意,决定明天来上班,这样,生活和工作总算是步入了正轨。
一次吃饭时感觉上门牙好象有个不属于我身体本身的一个外挂件,用手一抠竟出了点血,以为是个小血泡,当时没在意,但几天后那挂件越来越大,想用针戳破放血,但里面全是肉,跑到人民医院挂号一看,医生让去万丰院区,问明地址,沿中东路往东至大转盘处找到人民医院万丰院区,上到三楼,一年轻医生带着头灯,手拿一长柄汤勺在我口腔内捣鼓了一阵后说道:“要住院,先去交三千块钱压金吧!”
“这点东西还要住院?还得先交三千块钱压金?”我惊得张大了嘴巴,我一个月的工资才三千挂零呢!
“你这是牙龈瘤,得住院做手术切除。”医生取下头灯,头都没回地对我说道。
“这太贵了,不治了,回去自己用剪刀处理掉算了。”拉着我老婆退到过道外面。嘴说不治,内心还是在捣鼓,这可怎么办呢?踌躇之际,发现一身着白大褂、年近七旬的老者从另一侧的诊室走了出来,这人国字脸、身材硕大、头发几乎白了一半,见我俩在过道里一筹莫展的样子,便问我事由,我便将我的情况跟他说了,于是他招呼我进了他的诊室,也就是刚才那年轻医生诊室的斜对面,他这所有的诊室都是用透明的玻璃隔断,能一眼望对过。
诊室内除了老医生自己外还有4个年轻人,一男三女,看样子是实习生。老医生让我坐在凳子上,并让我张嘴给他看了一下后说道:“确实是牙龈瘤,但不一定要住院,我帮你处理了吧!”
“大概要多少钱?”这是我最关心的。
“两三百块钱吧!花不了多少钱,放心。”老医生回答道。
“那就麻烦你帮我处理掉吧!”听说是刚才的十分之一,我欣然接受了。
于是老医生安排年轻人配药的配药,准备手术器具的准备手术器具,见一位美女拿出个注射器在配麻药,我心里一阵发毛,再苦的药我都不怕,就怕这枚小小的银针,一见他我就犯晕,以前拨牙时见实过这东西,要连戳几次,让麻药完全充盈到牙龈里,使整个上颚没有了知觉才能动手,一想到一根铁针戳进好好的肉里,心里这个坎就很难过,不过病生真了也没办法,咬咬牙吧!
他们一切准备就绪后让我坐在一张有扶手的椅子上,脖子上围了一张理发用的白布,嘴内塞满纱布,仅露出上门牙及牙龈部分,开始打麻药时,我紧张得要死,脖子和手脚都不由自主地僵硬了。
“放松,放松,嗨呀!又不是拉你上刑场,值得哪么紧张嘛!”老医生一边数落着一边从美女手里接过针。
我满嘴纱布,仅“啊!啊!”了两声,便感觉到针进肉了,不出所料的被连戳了好几下,不一会,整个上颚便木木的什么感觉也没有了。
见老医生拿起一把类似于指甲剪一样的器具,但比指甲剪大,前头是圆的,手柄象考虑钳,伸进我的嘴里捣鼓起来,不知道具体怎么弄的,我想应该是硬生生将长着牙龈瘤的上门牙连带牙龈肉一并剪除了。其间我能明显听到门牙断裂的声音,一边剪还一边教那几个实习生如何操作。“你们看,这样操作出血不多,这地方好象还没剪干净,这东西一定要剪干净,宁可多剪一点,否则他以后还会长出来的。”他一边教着学生一边连续不断的修剪着。
“医生,你最好干脆点,虽不很痛,但太吓人了。”我紧张到了极点,含糊不清地向医生哼哼着。可能他们都没听清,毫不理会的继续着自己的事情,几个实习生围在四周,七嘴八舌,不时与老医生讨论着手术注意事项,不到一小时,总算完成了,医生给我清了创口后说道:“好了,可以回去了,三个月后再来镶牙。”
“不弄点什么消炎药吗?”我惊疑的问道。忽然发现说话不灵便了,牙齿不关风。
“不用,不会发炎的,放心。”老医生一边收拾着器具一边很自信地说道。
交了两百多块钱,连去痛片都没捞到一颗便跟我老婆一起回到了天宁村。回来后确实一点事没有,只是因牙齿不关风,说话没以前清楚了,还因此常常给何大钧他们笑话。这形象太难看了,哪能等三个月,一个多月后我便在大洋路一家私人牙科诊所里将前门牙镶了上去,花了三千多,心痛了好长时间,镶了四颗牙,被剪掉的两颗和两边各套一颗。
到现在我也没弄明白,同一家医院的同一个院区,一个要我交三千压金住院,一个花两百多现场就处理了,虽然给他当了一回活体教材,但花这少的钱还是合算了,这到底是昨回事呢?看来我这大脑不够用了。
第十九篇 备考一建
2006年初,我被调到丽水水木清华北苑一期工地不久就听说龙泉陈必虎陈工因与肖火应合不来辞职走人了,去了山东,后来听说是陈正平介绍的,老板也是丽水人,与陈正平熟,之后我们一直有联系,前些年他到龙泉办事折返到丽水时,当时我在景定,江承杰在青田,我俩还特意一起赶到丽水与他碰面,并请他吃了个饭,现在他没上班了,在家养老了。
这时我们一期的几个人都在备考一建,其中有江成杰、梅建波、章钟伟、资料员何大均、安全员张庆祥、预算员罗磊及涂翔法涂总等,还有其他项目的施工管理人员都在备考一建或二建,这阵备考风得益于陈王斌董事长的鼓励,一本一级证挂在公司每月有三千元的证书补贴,我那时一个月的工资才三千多,诱惑力不可谓不强,故全公司上下形成了一股看书考证风潮。
……此处略掉200敏感字。
听说一建跟二建的项目管理与实务的内容都差不多,为了省钱,实务及所有的习题我都没买,仅买了工程管理、工程经济和法律法规三本书,于是啃书的生活又开始了。
备考的日子总是紧张而又辛苦的,五月份买的教材,满打满算四个月的复习时间,由于大家都说工程经济最难,一建比二建就是多了一门工程经济,所以首先主攻经济。一遍看下来感觉还行,因为工程经济有点象几何数学,有一定的规律性,其实我最怕的是工程管理和法律法规,那东西全靠死记硬背,根本没规律可找。管理与实务虽然是门主课,但内容基本以工程技术为主,另外掺插了三门副课的部分内容,必竟做这个专业,做得多就见得多,加上二建又考过一次,应该问题不大,所以这门主课的书我都没买。
大概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将三本通用教材整个浏览了一遍,接着死命做习题,记得那时候有个考试大网站,常常去这个网站下载打印习题,用铅笔做,做完了给江承杰,他拿去用橡皮擦掉后接着做,有时他自己也去资料室打印,有时我打印两份回来给他一份。做习题主要以做管理与实务这门主课的习题为主,着重做案例题。这门课满分160,选择题只占40分,五大案例题120分,占总分值的75%,只要案例题不出大的纰漏,及格就没问题。
为了增强记忆,常常几个人坐一起就各人对部分案例题的不同观点进行深入讨论,并查阅资料和教材,直到找出明确的答案。
之前人事考试网上一直没明确今年的一建考试时间,反正去年是九月份考的,因此我们就按九月份考试做准备,但不知何故,考试推迟了两个月,调整到了11月11、12号两天,不过这样更好,多了两个月的复习时间。
一天何大均去公司办事,顺便将我们的准考证带了回来,原来给张主任从人才中心全部拿到公司去了,今年的准考证是一张带钢印的裹塑卡片,上面有考生相片和信息、考试地点和时间及考场号等。考试地点设在温州,我被安排在第二职业中专(温州市黎明西路394号)考区,温州设有好几个考区,我们项目部的几个人基本不同考区,即使同考区也不同考场。
看书的黄金时间到来了,因为看早了容易忘记,太迟了又来不及看,考前看书每看一个知识点就基本能记住一个知识点,所以除了吃饭、拉屎、睡,当然还有上班时间,另外不敢有半点浪费,真的是将时间当黄金来使。
忙碌的时间总是那么短暂,转眼到了2006年的11月份,我们早早就上街配齐了考试用具,其实也就买支2B铅笔和一块橡皮擦,其他的都有。钟忠伟提前两天就去了温州,说早点去便于找到离考场近一点的宾馆,同时也好提前熟悉一下环境,他这想法是对的,只是有点费钱,为了省点,我跟江承杰10号一早才动身。
看书是辛苦的,考试更不轻松,三门通用课程还好,第二天下午考管理与实务的时间特别紧张,四个小时确实不够用,二十个单选题,十个多选题,五大案例题,每道案例题都有五到六问,如此大的题量才四个小时,脑袋给门夹了,真是想得出来。害得我所有问题都不敢过多去思考,看完题干后大脑首先想到什么就写什么,大脑一片空白的就干脆跳过等最后有时间再说。就这样慌慌张张、鬼画符般一溜狂草下来,终究还剩两问没来得及填,“叮叮叮……”这摧命的铃声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响了起来,他妈的手机上缴了教室里也不挂个钟什么的,搞得时间都没法掌握,无奈只得交了试卷退出了考场,估计这门主课要考㧜。
考试回来后,一切又恢复了正常,突然不用忙着看书了,总感觉有些空空的,无所事事的样子,一天中午,忽然听到一阵“呜……咽……呜……咽……”的救护车鸣叫声,我一惊,第一感觉就是:“完了,又出事了。”赶忙跑出来看。
鸣叫声是二期那边传过来的,“那边出什么事了?”有人在大声问着。
“听说二期有个木工锯断了手。”一个工人一边从二期那边走过来一边说道。
我心一沉,因为我有一班老乡在二期做木工,其中一个还是我姨表,赶忙跟为首人陈世豹打电话问情况,我那班老乡就是以他为首在二期做木工的,但没人接,正准备赶去二期那边问问,陈世豹的电话打回来了。
“世豹,是么会事啊?”我急切地问道。
“是你表哥的小舅子不小心将手锯了,现在已经拉去医院了。”
“利害吗?”
“有点利害。”
晚上我去他们一伙人的租住屋探听情况,在家的人只知道他小舅子的手被电锯伤了,现在已转院去了杭州,我老表也一起跟去杭州了,别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具体情况还是我老表两天后回来跟我说的,原来那天一层模板板面安装完成,圆盘锯已抬到了外架上,板面有人在清扫垃圾,大伙都在板下加固,他小舅子上来要锯一小段木头,由于外架上好多垃圾,他脚下一滑,人顺势往前一赴,右手很自然的往前支撑,一下撑到了正在运转的圆盘锯上,手腕往上一点齐崭崭锯断,仅一侧还剩一点皮连着没掉到地上。
“瞎了瞎了!锯到手了。”那个在清扫板面的人看到后马上叫了起来。
下面加固的人听到叫声就往楼上跑,我表哥第一个跑上板面,见状一把捏住他舅子被锯的手腕。后面立马有人打了120,接着大家七手八脚将他舅子背下楼来。当时他舅子人是清醒的,只是由于失血过多,脸色惨白惨白,不一会120到了,扶上急救车后一溜烟赶到人民医院,我老表直到这时才放开手腕,手一松开,被锯的那一节马上垂了下来,仅剩一点皮连着摆来摆去。
当时在丽水人民医院做了简单处理,马上联系了杭州一家专门接肢的医院,急救车马不停蹄就赶去了杭州,现在接是接上去了,就不知道这手以后还能不能用。
一个多月后终于出院了,我去看他时还没好完全,弄了根带子将手吊在脖子上,手底下垫了个托板,两端用砂布固定着。
“接是接上去了,伤口也已基本愈合,只是木木的没什么感觉。”他一边说一边抚摸着右手。
“手虽然是接上去了,但估计也是一只废手。”我表哥猛吸了口草烟,喉咙咕噜一声响,接着两鼻孔象烟冲一样往外喷出两根长长的烟柱。
“等伤口完全愈合好后,多活动活动,通过锻炼应该慢慢会恢复的。”我安慰着。
“赔偿的事谈得怎么样了?”我接着又问道。
“差不多了,公司答应给十八万,但要我方签一个此事就此两清、今后不再与公司有任何瓜葛的承诺书。”我老表的大舅子说。他这次主要就是为他弟弟这事特意赶过来的。
“同心处理工伤的手法都是这样。”我接了一句。
一翻安慰后我就回来了,我表哥的估计是对的,这手肯定是废了。
第二十篇 备考总监
第二年(2007)初,江承杰邀我一起去报考总监,也就是全国注册的总监理工程师,说跟一建的内容有些接近,乘胜追击应该问题不大,加上水木清华北宛工地现场监理刘雄志一直在鼓励打气,刘雄志是湖北黄冈人,跟我是老乡。
查了一下,总监理工程师考试时间是5月12号和13号,时间还来得及,于是我听从了他的意见,相约一起去了新华书店。那几年为了买书能有个合理的价格,我跟江承杰一起在新华书店买了张会员卡,可以打九折。但新华书店没总监的考试用书,后来在网上查到北京一家书店有,便通过网购买了两套回来。
全国注册的总监理工程师执业资格考试用书厚厚薄薄共18本,分四门课:合同管理,质量、投资、进度控制,基本理论与相关法规,案例分析。
但在查考试资格时又发现一个问题,监理工程师考试资格其中有一条规定,工程师职称评审必须满四年,而我和江成杰的工程师证都是2004年评出来的,还差一年,于是只得又去找那个办证专业户,想将2004年的“四”字改成个“二”字,但那人说改不了,只能重做一本,可重做一本要100呢!这行价我是知道的,不过后来那人给我便宜了20块,两本合共160元。
筹备齐报考资料后去市人才中心报了名,一次紧张而又忙碌的备考活动又拉开了序幕。
备考的辛苦自不必说,这次备考不同于一建备考,一建报名考试的人多,看书的人也多,整个项目乃至整个公司普遍形成了一股看书考试的强烈旋风,你不看都觉得不合帮,但这次仅我跟江承杰俩个人,完全没有了那种全民备考的氛围,看书全靠自制力去克服人的贪玩本性,故相对来说比备考一建时的环境条件要差很多,但不管条件多么不如人意,最终总算还是咬着牙关苦熬了下来。
一天接到陈正平的电话,说让我去人民医院一趟。闻言一惊,一个不好的预感立马掠过大脑,完了完了,工地上一准又出事了,但为何是陈正平跟我打电话呢?人都已经拉到医院了我自己怎么还不知道呢?满腹狐疑地赶到人民医院住院部,并按陈正平在电话里跟我说的地址找到了那间病房。
走进去第一眼便看到陈正平,他与另一个人站在病床前,跟一个坐在床沿上打点滴的人在聊着什么。
“陈总。”我一边跟陈正平打着招呼一边往内走,还没完全走到打点滴人的正面,我就认出来了,那人正是陈王斌,他那头头发有点与众不同,没摸过,估计跟刺猬差不多。
“老板好!老板不舒服?”我装着一付很关心的样子。
“嗳哟不容易啊老余呀!管着这么大个摊子,心操稀碎。”边说边让那个我不认识的人给他掏烟。我想起来了,那人是他的司机,只见他拿起桌上的华仔,抽出一根递了过去。陈王斌伸出没打针的左手接过来叼在嘴里,司机连忙掏出火机给他点上。
“可要注意休息,你如果倒下,同心可就完了。”我适时奉承了一句。
“你现在在水木北宛是吧?”陈王斌吸一口吐一口,鼻孔里一点烟都没冒。
“是的,在一组团跟徐美伟在一起。”
“那边情况怎么样?”陈王斌接着问道。
于是我将水木清华北宛的现场施工情况向陈王斌作了汇报。
不一会护士进来换吊瓶,见陈王斌在抽烟,脸色立马阴沉了下来:“你一个病人昨还能在病房里抽烟呢!还不赶快扔掉。”
“好好好,扔掉,扔掉。”陈王斌一边应着,一边又猛吸了两口,才将烟头按在了桌上的烟灰缸里。
“老板,没什么事那我先回去了,你还是要注意休息,最好不要抽烟。”见陈王斌没再接着问什么,我估计没事了。
“回去吧!好好干,工程上要注意安全。”陈王斌叮嘱了一句。
我朝陈正平微一额首,便退了出来。
一段时间后,在陈正平的办公室里聊起这个事时我才弄明白,原来当时云和有个项目正拟起动,需要一个项目经理,陈正平给陈王斌推荐了俩个人,一个姓罗,具体名字忘记了,一个就是我,后来陈王斌让那姓罗的去了,因为他是科班出身,但那姓罗的也没将项目管好,中途跳槽了,为这事陈正平还挨了陈王斌的训。
考试前几天,我找到江承杰:“你准考证打印了没有?具体那天动身?”
“唉!我都没怎么看书,不想去了。”江承杰又眯起了那双绿豆眼。
“我见你个大头鬼啊!邀是你邀起的,你现在说不去?”我一听火了。
“我根本看不进去,去了也白搭,你还是一个人去吧!”江承杰咧着嘴说。
“他妈的真想揍你一顿。”说完我悻悻地走了。
没办法,我只能一个人去了,2007年5月11日一早坐火车到杭州,按准考证上的地址找到杭州电子科技大学文一校区(杭州市文一路115号),在附近找了个小旅馆住了下来。
考试的程序和规定跟考一建差不多,一人一桌对号入座,除考试必备用具其他一概不许携带,唯一不同的是这次是网站打印的准考证,每考完一门必须让监考老师在准考证上对应的科目后面签字后你才能走出考场,这次由于临考前没休息好,搞得头脑有点发烧,状态很低糜,极大地影响了临场发挥,第二天考完四科后我乘当晚的火车回丽水了。
……此处略掉300敏感字。
但我还是下不了决心,晚上徐美伟打电话让出去吃饭,一会林建新和江承杰的电话也打来了,说晚上去白云山吃柴火灶牛肉,胜情难却只得去了,六个人围坐一张桌子,不一会端上来一大锅牛肉,都是带皮的,他们说这是菜牛不用剥皮,直接连皮带肉一起用柴火灶煮的。开了瓶“小麻袋”,徐美伟和张庆祥俩人不喝酒,每人拿了听炊料,我们四个每人满满倒了一杯。“来,先吃点,这里除了牛肉没别的菜,大家厰开肚子吃哈!”林建新抢先举起了筷子。
“嗯!味道确实不错。”大家一边吃一边赞美着牛肉的嫩滑。
“老余,这就是曾建平,三期项目负责人。”林建指着一个身材年纪都跟我差不多的人对我说道。这时候水木清华北宛项目二期和三期工程都已开工了。
“来,余工,我敬你,咱们走一个。”曾建平冲我举起了酒杯。
“久仰久仰!谢谢曾工,我们慢慢喝。”我端起酒杯跟曾建平碰过后呷了一口。
于是大家你来我往,边喝边聊起来。
酒过三巡,话题又聊到了二建考试上,无非又是继续鼓动我帮忙的事,我就知道这顿酒是喝不得的,但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了,吃人嘴软,最终在酒精和他们几个人的轮翻鼓动下只得答应下来了。
……此处略掉300敏感字。
我默默地画了个十字,那颗心也总算落了地。
一天半的考试顺利结束,晚上大家又去那家牛肉馆美美地吃喝了一顿,一翻举杯相庆自不必说,酒足饭饱后还去K了歌,晚上具体几点回的我是彻底晕菜了。
第二十一篇 补考一建
2007年3月份,一建成绩公布,果不其然,管理与实务这门主课没及格,江成杰有两门没及格,其余的人不是两门就是一门没及格,反正没有一个人是一次性通过的,先不管他,当时正在备考总监理工程师,因为一建的考试时间是9月份,等6月份再开始复习不迟。
转眼到了六月份,为了备考一建的最后一门课,我买了本一建管理与实务外加习题共两本书,这次无论如何下血本拼老命都要想办法通过,如果今年这门课不通过,那么去年考试通过了的那三门课等于白考了,因为规定要连续两个年度内通过四门课,所以我抱着势在必得的决心。
这次是网上报名后再去人才中心确认的,网上报名有两个端口,一个是老考生,一个是新考生,象去年参考了的属于老考生,否则就是新考生。因为今年新老考生的试卷有点区别,去年及之前的一建管理与实务教材是没有装饰装修内容的,从2007年起,一建管理与实务这门课程新增了装饰装修内容,所以今年一建管理与实务这门课程的新老考生的试卷会有点差别。
2007年在完成了总监和二建两场考试以后,接着继续看书备战一建去年挂科的实务,准备迎接九月份决定我今后生活质量的第三场国考。
小时候我最爱看书,记得我看的第一部长篇小说叫《剑》,是一部描写抗美援朝战争期间,志愿军一支侦察小分队深入敌后刺探敌情的故事,后来什么隋唐演义、说岳通俗演义、西汉故事、三国演义、西游记,水浒传等等,几乎就没消停过。那时我发现一个秘密,最好的看书场所并非是坐在桌前,而是上厕所的时候,当你捧着一本书蹲在厕所里,清静、安逸,只要没碰上需要上厕所的人,谁也不会来打搅你,也没人来摧你做事,你可以专心致志、心无旁骛,就象整个世界都是你的。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脚板发麻,那个时候的乡下还都是蹲厕,如有象现在这样的坐厕那就堪称完美了。
人哪真是个怪物,小时候那么爱看长篇小说的我,到了出社会以后就几乎没再碰过长篇小说了。都是看《读者》、《知音》、《青年文摘》、《外来工》、《故事会》等一些杂志,再后来什么都不看了,不是没条件,而是根本就不想看,到了现在,非但不看,反倒学起写书来了。后来我想通了,因为出社会后有了各种压力,更多的精力放到了如何搞好生活这上面,因为看书得有一个单纯的大脑、静溢的环境和平和的心态,否则你是无法静下心来看书的,就象现在有些人文化和职务须然很高,但就是考不过一级建造师是一个道理。
现在看书可完全不是那么会事,以前看书是享受,现在看书简直就是受罪,没有一点自制力的人即使你一天二十四小时坐在厕所里也无济于事,有时文字是一个不漏地看了,但大脑死死不跟眼睛配合,你看你的,他却想别的事情去了,一页书看完了还不知道这页书是说了个什么东西,心不在焉。所以一个处于生活压力下还能静下心来看书的人确实是很不容易的,这是一个我佩服我自己的地方。
转眼到了九月份,打印了准考证,考场在温州市实验中学绣山校区,我们公司去年考一建的挂科生和今年的新考生一起保守估计有近百人,这两天都在陆陆续续往温州赶,考试时间是9月15号和16号两天,由于我去年挂科的是最后一门课,考试时间是16号下午,而江承杰挂科两门,15号下午要考一门课,16号下午要再考一门,所以他14号下午就走了,我15号下午才动身,赶到温州后找到江承杰,他住的是标间,是我要他住标间的,这样我一来什么心都不用操就可以直接进入复习状态了。
第二天下午我们早早来到考场外,同样的考试程序又上演了一遍,但时间还是非常非常紧张,主要是管理与实务这门课的命题量太大了,四个小时是真不太够用,虽然手忙脚乱,但这次总算是写完了,通不通得过依然没有把握,散场后,当晚我就和江承杰坐火车回到了丽水。
不多时监理工程师的考试成绩公布了,我仅过了两门课,还有两门没及格,明年还得备考挂科的两门课,先不管他,等明年三月份再开始复习,反正五月份考试,你看太早也没用,会忘记的,就自自在在地轻松一阵子吧!
紧张备考的日子总算告一段落,终于可以好好坐下来看看电视、吹吹牛了,水木清华北宛一期工程此时正进行室外的路面和绿化工程施工,过不多久就将全部完工,拟于年底交付,听说水木清华南宛工程正在筹备中,这边好了就整体去做水木南宛工程。
这时我受公司调配,被安排到石凡去负责做一栋私人别墅工程,*******************************************这人个子不高,人比较清瘦,步履矫健,给人以干练、果敢之感。也许因我在帮他建房,这人对我很不错,期间给了我不少缙云土面和土蜂蜜,还带我一起去青田看大型演出《中华情》,及参加一些宴会,但房子仅给他完成了框架,还没来得及装修便被公司抽调到龙游项目去了。2008年底在景宁做河道改造时碰到过他一次,说是被调到景宁文化局上班了,再后来我们电话联系过两次,一次是他打给我咨询在他家房子底层建游泳池的事,一次是2014年的时候我因事路过他家别墅,想去他家看看,发现没人,便给他打了个电话,当时他接电话说已被调到了新疆,后来我们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也不知道现在在哪上班了。
……此处略掉100敏感字。
其实这次二建随便考考都能通过,因为后来可能是通过率太低,不满足预期要求,三门课均降低了及格分数线,记得法律法规直降到了45分(满分为100分),整整降了15个百分点,安全员肖越法律法规刚好是45分,本来无论如何也是通不过的,因为降分给他野猫碰上死耗子通过了,我说你这运气干么不去买彩票呢!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奇怪,直到年底,阳历也就是2008年初,一建成绩还没公布,后来听说是2007年一建试卷泄题,建设部一直在处理泄题和想办法甄别考生成绩的问题,最后据说建设部根据各考生主观题答案文字排列情况,与标准答案文字排列的相似度来判定此考生是否作弊。所有相似度达一定标准的考生全部按作弊处理,成绩全部作废。故直到距考试整整一年零三个多月后的2008年12月26日一建成绩才予公布。
公布那天,我在景宁做河道改造,罗磊打电话给我说一建成绩公布了,问我过及格线没有,我说我不知道,他让我将身份证号码报给他。
一会他电话打过来说:“他妈的你真好运气,刚好踩到线。”
“刚好踩到线?”我一下没转过弯来。
“是啊!刚好96分,运气点得着火了。”他不无羡慕。96分是及格线。
“这么说刚好够通过了?你呢?” 这次算是听清楚了,终于险过。
“我108分,毫无悬念。”他的语气里满是自豪。
“我还是没肖越运气好,全公司肖越运气最好了。”
“他是二建,你是一建,值钱,再说你这门不过的话前面三门白考了。”
“说的是,不过分考多了也没用,够过就好。”碰巧也吹吹,虽然手心里的汗还没干。
“他妈的该你吹。”这家伙又骂了一句,不过听来特顺耳。
放下电话后我在胸前画了个大大的十字,谢天谢地!这个命这次算是活成功了。
第二十二篇 龙游石窟
很快到了2007年年底,水木清华北宛已完工交付,水木清华南宛还没正式动工,除了北宛一些零星的后期修补外基本没多大事,一些不考试的人几乎每天一上班就打牌,明年要考试的人还时不时看看书或做做习题,虽然有点早,但除此也没有别的什么事好做。
不多时,公司在衢州龙游县通过议标的方式拿了个项目,并已下发通知,由骆斌任龙泉项目总指挥,吴学元任副总指挥,武占兴任技术总负责,汪炳杰带老翁负责材料,严卫林跟王位元(王开元的哥哥)及另外一个小伙子负责一标段,我跟江承杰还有王开元负责二标段,胡海涛负责水电安装,肖越负责安全,黄海涛和骆峰负责工程造价,之前在遂昌做资料的伏莉君负责资料整理,毛必平负责财务,一个项目的管理班子就这样搭建起来了。
十二月底骆斌将大家召集到一起开了个动员会,并嘱大家这两天就得过去,都到龙游过新年。“公司每人补贴500块钱的搬家费,不再安排车子,龙游的房子已经租好了,你们过去时找不到具体地点的话就打吴学元或老翁的电话,他会教你们怎么走的。”骆斌叮嘱完这些就散会了。会后我跑到东站小转盘找了辆小工具车,谈妥价钱并约定两天后(即2008年元月1号)一早到天宁二村帮我拉东西去龙游。
元月一日那天,一大早我就起来打包行李,以后用得上的都打包带走,用不上的就打包扔掉,不一会小工具车就打来电话问具体是那一栋,说已经到前面大马路了,我跑出来一看,果然就在前面的大马路上,便招手示意他开到我租住屋的大门口,随后我一个人将东西一件件搬下楼,司机帮我往车上装。
下学期开学时因考虑到学籍问题,让我老三回老家读书去了,我老婆在老家看管他,所以下半年就我一个人在丽水。绑扎好行李,与潘一鸣夫妇道了别,工具车在前,我骑摩托在后,沿城北街往西朝龙游方向驶去。
车沿瓯江往西南方向至通济堰,再折向西北沿着一条蜿蜒的河流到松阳,松阳往北距遂昌不远,道路也很平坦顺直,过遂昌后继续向北翻过一座大山,龙游就在那边的山脚下,我们的工地就位于龙游城效的石岩背村,被誉为我国第九大奇迹的龙游石窟附近。
快到龙游时我打老翁的电话,问清楚了项目部的具体位置,老翁全名叫翁昌胜,龙泉人,之前在龙泉江南花园项目混凝土搅拌站上班,现在调这里当材料员了。按老翁的指点终于找到了石岩背村项目部所在地,项目部是一栋三层小楼,老翁他们之前来的人租下来的,作为项目部办公场所及员工宿舍用,老翁帮我将行李搬上二楼,我找了间干净点的房间安顿了下来。
小楼不大,单层不超二百平米,一层是厨房和会议室,二、三层作为项目管理人员宿舍,小楼对面前就是著名的我国第九大奇迹———龙游石窟,门前是一条乡村公路,往西两里地就是龙游客运北站,再往北过龙游大桥后就到了龙游县城,出门往东二百米左右是景区停车场,穿过停车场继续往东走个三百来米,右手侧是一标段工地,再往前二百来米的右手侧属二标段工地。
不一会,后面的人也陆陆续续都到了,但房间明显不够用,于是吴学元安排几个年轻人先俩人拼一间,过几天再想办法。
龙游县地处浙江省西部金衢盆地,境内山脉、丘陵、平原、河流兼具,南有仙霞岭,北有千里岗,属两山余脉交汇处,衢江自西往东横贯中部,过境流程28公里,地形南北高,中部低,呈马鞍形,龙游县县城正处于龙游县中部,衢江南岸,我们的工地在衢江北岸,与县城隔江相望。
龙游项目的项目名称叫龙游福景湾渡假村,由龙游佳美置业有限公司开发,是一个集旅游观光接待和居家的一体式建设工程,共分两个标段,一标段为酒店和旅游观光接待中心,现场施工由严卫林负责;二标段为六十多栋居家别墅,现场施工由我负责。整个项目占地面积一百八十多亩,位于龙游石窟景区东侧,衢江北岸,靠江边分布着一些高低不一的小山包,地形起伏不定,我这六十多栋别墅和一栋会所就分别点缀在这些小山坳里。工地北边是一条乡村公路,沿公路往西是我们的项目部,此公路就是我们进出工地用的主要通道。由于施工场地内范围太大,从北侧乡村公路到场内各栋别墅的施工道路需要我们自己修筑,所以刚开始我们主要以做工地围墙、现场办公场所和修场内施工道路为主,需等这些基础设施完成后才能开始着手修房子。
六十四栋别墅外加一栋会所共六十五栋,分散在这百十来亩的小山坳里(一标段近八十亩),一共才三个人,光跑一遍就得半天,根本谈不上去细致的指导工作,于是我找到骆斌要求加派人手,但当时根本无人可加,后骆斌答应让我们自己找几个好点的师父帮着放放样。我又跟江承杰和王开元商量,为了缩小管理范围方便管理,建议将项目划分成三块,每人分管一块,王开元先死活不同意:“让我单独做怎么吃得消呢!”
“没事,我不会抛弃你不管的,放心。”在我好说歹说,一翻发誓赌咒下保证,并同意将会所单独拿出来由我负责,另外再拿一栋别墅出来给江承杰负责后他才同意。
于时我将建筑施工总平面图拿出来,除开会所和会所侧边的一栋别墅后,再根据集中便利原则划分成三块,每块21栋,并分别命名为本项目二标段一、二、三区,做三个小纸团以抓阄的形式确定。通过抓阄,江承杰分得的地块在进工地大门的左手边,属一区,王开元分得的地块在右手边,属二区,我分得的地块靠江边,属三区。
“每人分了二十多栋别墅,这次我们发财了。”那段时间我见人就这样打趣,大家都跟着说我们三个人发财了,之后我们每个人自己又找了个帮忙放样的人,于是紧张的工作就这样开始了。
做了这么多年工程,龙游项目是我碰到的最忙最累的工程,主要是施工范围太宽,加上别墅图纸设计结构复杂,而且人手又紧张,虽然我也找了个帮忙的,但还是远远不够,每天忙得连饭都顾不上吃,多亏了我那台摩托车,每天骑着他从这个小山头跑到那个小山头,于工作效率真是提高不少,但人还是忙得够呛,王开元更是不堪,一次他跟我说:“老余啊!我简直受不了啦!真想一走了之,不想干了。”
“这咋能行呢!你这不干得好好的嘛!”我故作奇怪状。
“不行,这压力太大了,我晚上睡不着,白天没精神,这样干会短寿的,我孩子还那么小呢!”他眼圈都红了,一脸无奈和悲凉,看起来确实又黑又瘦。
“不就二十来栋别墅嘛!又不是什么高层建筑,你别将他看得那么重,万一忙不过来你再找一个帮手,有什么技术方面的事情我们共同解决。”在我一翻劝说和鼓励下,他总算慢慢平静了下来。
本来这段时间我应该备考监理工程师去年挂科的那两门课程的,由于工作太忙,根本抽不出时间来看书,加上当时建设部出台了新规定,同一个人的所有执业资格证不得注册在不同单位,故放弃了五月份监理工程师挂科两门课的考试。
项目施工期间,发现业主派驻的现场代表很难相处,一副高高在上、小人得志的样子,大家都非常看不惯,在测绘局给我们定了房子的角点后,根据现场现有情况,能打龙门桩引点的打龙门桩,遇黄连石打不下去龙门桩的就将点引在周边的黄连石上,于是我们按此方案将无法下桩的房子的每个角点从两个方向投引到房子外面不影响挖基础土方的黄连石上做好标记并加以保护,但业主现场代表不同意我们的做法,非要我们打龙门桩,可满山几乎都是这样的黄连石,根本就打不下去,为这事僵持了好久,始终得不到统一,连监理都说,这个人在这里的话,你们以后的事情肯定更难做,并建议我们公司通过合同约定要求业主将这个人换掉。
一次监理例会上,业主代表为一点小事又在我们面前发飙立威,我们的水电负责人胡海涛当场就跟他顶了起来,并相互发展到了拍桌子,在众人的劝说下才慢慢静了下来,后来我找到骆斌,问他业主那块有没有活动活动,他向我伸出五个指头。
“五千?”我以为是五千。
“五万。”骆斌白了我一眼。
“给他一个人了?”我接着问道。
“那还有谁。” 骆斌恨恨地说道。
“那已经很可以啦!”我惊大了嘴巴,这个时候我的月工资才五千。
“现在总公司在跟业主方沟通,想让他们将现场代表换掉。”骆斌继续说道。
之后不多时,那个人真的被调走了,新调来的现场代表姓叶,近60来岁,身材魁梧,每天背着一个军用夸包在各处工地上转悠,待人非常和气,我们都亲切地减他叶工。
七月份,根据合同约定,我们向业主提交了工程进度款申请资料,但业主迟迟不予签批,后公司通过侧面调查,发现业主单位财务帐面严重亏空,于是公司果断决定停工,并行使不安抗辩权。为了扩大影响,纵容并鼓动工人到县政府要工资,那天县政府大院里人山人海,都是讨薪的工人,一问是龙游福景湾工地的,县政府的人马上打电话给我们项目部负责人骆斌,骆斌到场后将情况向领导们作了汇报,并装模作样地命令工人解散,但大家心照不宣,你下你的命令,我要我的工资,两不担误,县政府那边见这情况,便又打电话将佳美置业负责人喊了过来,通过三方沟通,形成如下意见:
1、由于佳美置业无钱支付同心建筑工程款,佳美置业同意项目暂停施工;
2、同心建筑于三天内将所有工人工资整理成册后交县政府;
3、由县政府委托第三方审核,并于一周内核发工人工资;
4、工资来源:先动用同心公司当初交纳的农民工工资保证金,不够部分由佳美置业补齐;
5、后期复工前,先由佳美置业补交农民工工资保证金,否则不予复工;
6、如项目搁浅,由双方协商解决,协商不成,按合同争议条款处理。
天黑前此协议总算顺利出台,后由县政府工作人员向全体工人作保,答应一周后拿工资,大伙才慢慢散去。
一周后,工人工资总算圆满解决,时隔不久,佳美置业宣告破产,龙游褔景湾项目就此搁浅。由于甲乙双方无法就工程款结算和支付一事达成共识,当年底同心公司一纸诉状将此事提交给龙游县人民法院,后此案通过初审和复审,历时三年,最终追回了三千多万元,据说最终同心公司还是亏了,具体亏多少不很清楚。
2008年由美国次贷危机引起的金融危机迅速席卷全球,世界经济开始全面衰退,国内建筑市场萎糜不振,失业率急剧攀升,公司因龙游褔景湾项目搁浅,无论是经济还是信心方面均受重创,加上金融危机的出现,更是雪上加霜,致公司业务严重萎缩,无奈之下,公司考虑再三,决定精减员工,自2008年8月1日起,不论是刚好完工的项目、抑或是停工的项目的员工,暂时停薪留职,具体上班时间另行通知,停薪留职期间核发基本生活费,社保正常缴纳。因我所在项目停工,于是应徐美伟介绍,到景宁帮丽水的一个姓陈的老板搞河道改造去了。
第二十三篇 杭州求职
景宁河道改造工程干了四个月,于当年底完成交付,第二年(2009年)二月间,我根据杭州市人才交流中心网上平台查得的招聘信息、时间和地点,提前一天赶到了杭州,在离城站不远的一家小旅馆住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坐公交来到杭州市人才交流中心,招聘会现场人山人海,规格布局有点象菜市场,诺大个场地被分隔成一条一条的小巷子,巷子两边是各家用人单位的招聘摊位,摊位后面的分隔墙上张贴着这家单位的摊位号、公司简介、所需招聘的岗位类别、招聘岗位要求、薪资范围等信息,每个摊位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唯一不同的是菜市场的桌上摆的是菜,而这里桌子上摆放的是一些纸质资料,中间是供应招人员走路的通道,相当于买菜人的通道,所有应招人员根据后面张贴的招聘信息,看到适合自己的岗位就递上简历并停下来作深入了解。
我找到根据之前在网上查得的七八家有适合自己岗位的编号摊位,并一一递交了简历,前后也聊了好几家,但都象相亲一样不是他看不上我就是我没看上他,抑或是先不拒绝,看能否碰上更合适的,没碰到比你更合适的话,那么再退而求其次选你了。
我一边等着已递交简历的摊位的约谈,一边继续在各摊位前转悠,想看看之前有没有在平台查漏掉的,或后来新增加的适合自己的岗位,当转到进大门的右手端最内侧的一家摊位时,发现他的摊位没有摊位编号,桌后坐着一男一女俩位招聘人员,跟一个应招模样的人在聊着什么,于是我走过去浏览起他的招聘信息来。
“找工作吗?”我侧过脸,发现边上坐着一位老者, 60岁上下年纪、身材不是很高,但横身较粗,面孔慈祥略带些麻点,正在冲我微笑着。
“你好!是的。”我赶忙回报以微笑,并冲他一点头。这时我注意到他其中有一条信息是招聘施工现场负责人,赶忙找出一份简历递给了老者。
“你通过了一级建造师考试?”老者一边看我的简历一边问我。
“是的,前年考的,去年底公布的成绩,但证书还没下来。”
“看你做了这么多年,经验应该是没问题的哈!测量怎么样?”
“所有工程上的测量仪器均没问题。” 我如实回答。
“我姓林,是台州人,一直在上海做生意,最近苏州那边中了两个标,人手不够用,听说今天这里有个工程类专题招聘会,临时赶过来的,你如有兴趣的话跟我一起去上海、江苏怎么样?”老者自我介绍后还是一脸微笑地看着我。
“都是市政园林工程吗?”因为我最拿手的还是房建。
“不一定,有市政也有房建,但目前中标的是市政工程。”
他见我一直在浙江丽水上班,而他又是浙江台州的,也算半个老乡吧!且相对来说我要价不高,为人又诚实,看得出他对我还是有些期待的。
其实象我这资历和条件,按当时月工资应该在八千左右。但我考虑到正值金融危机,失业率居高不下,仅报了个五千元,好多应招的同行都说我报低了,但我想先弄个班上再说,等以后有机会再谋发展。
于是我跟林老板继续聊了很多关于工程上的事,了解到他在九亭有个石材加工厂,以加工销售石材为主,地皮是他自己早年买下来的,并在江苏园区设了个工程办事处,找了个人专门给他做标书投标,投的都是一些三两千万甚或几百万的小工程,这样的小工程上海这边也有在做。通过聊天,他给我的感觉是慈祥和善、没有架子,这一点是我做最终决定的关键因素。
近响午时我起身告辞,他约我一起吃中饭。
“不了,我想今天赶回丽水。”其实是我刚接了个短信,一家我投过简历的单位让我下午去他们公司面试。
“那你明天或后天就直接从丽水坐车到苏州好了,我在苏州等你。”
“后天可能走不了,因为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三五天吧!”
“好的,届时我在苏州等你。”他边说边向我伸出手来。
我跟他拉了拉手,道了“再见”后起身走出了招聘会现场大门。
其实我今天还没有回丽水的打算,一是想等等看是否还有通知面试的,二是还要去一趟萧山,去年底在景宁做的河道改造工程,挂靠的是萧山一家市政公司的资质,当时那家公司有个驻工地代表,他说他们公司也正在招人,我想去看看。
来到街上,随便吃了点东西,便回到了小旅馆。
下午两点,按短信地址找到了相约面试的公司,到了之后才发现他约了好几个应聘者。给他看了我的相关执业资格证明后,接待人给了我们每人一份问答卷和一支签字笔,让我们照题填上正确答案,都是一些工程技术方面的知识,题量也不大,不一会就填好了,交上去时接待人说让等通知,出来后我坐上公交往萧山赶,转了一次车,整整坐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萧山,按地址找到那家公司,接待的是位美女,说明来意后递上简历。
“我们公司目前确实还需要招人,但你的专业是房建嘛!”美女看过简历后说道。
“市政也做过的,只是没房建做得多,再说象小区的室外工程都是我们自己做的嘛!差不了多少。”由于这家公司有个熟人,这是我感兴趣的原因。
美女打了个电话后接着说:“可以的,但得试用三个月,过试用期再转正。”
“试用期和转正后待遇分别多少?”这是我最关心的。
“具体看表现,一般月工资四到五千,试用期拿百分之八十。”
“这待遇确实有点低,不好意思!那就不打搅你了。”说完我站起身退了出来。
找到公交站台,等了好久都没见车来,这时几近黄昏,只得咬咬牙叫了辆出租车,心想这次要大放血了,果不其然,回到城站小旅馆一拉单,六十五元,我心痛地掏出一张百元大钞,才找了我三十五元,本想在晚饭的快餐上加个菜的,这一口给出租车吃了个干净,为了省回来,我出去街边要了份七元钱的麻辣烫吃了应付了事。
第二天吃过早点,去西湖边转了一下,见没接到面试电话,便回旅馆退了房,赶到城站买了回丽水的车票,于当天下午回到了丽水。
第二十四篇 浪迹苏州
丽水这些年大大小小的开发商人,利用民间融资缓解资金周转紧张的现象非常普遍,由于受金融危机影响,房产开发单位产品滞销,导致融资利息支付违约,从而引起集资款挤况风潮,受此困扰的单位很多,同心公司也不利外。
回到丽水的第二天一早我赶到总公司办公大楼,因为这两年我也挣了些小钱,为避免缩水,放在公司赚利息。只见公司大门口围了一大群人,都在议论集资款的事。我跑上四楼,发现楼梯口、大厅乃至整个楼层都挤满了来要钱的人,陈王斌坐在大厅的一张桌子跟前,与周围来要钱的集资户在辩驳着,我正要转身下楼,发现材料处卢成波站在我身后,卢成波跟陈王斌是俩连襟,俩个人的老婆是亲姐妹,他在总公司负责各分公司大综材料的采购工作,常跑各项目部,见到任何人都是很客气地打招呼,很善熟的一个人,见到我他很高兴,亲热地拉我到他的办公室喝茶。
“你要不要兑出去,听说好多人7折在收集资条,然后拿去抵购房款。” 他听说我也有点集资款在公司,正一筹莫展不知道如何处理时这样问我。
“要不你帮我打听一下,有人要的话卖掉算了。”
直到2009年,我的集资条才在他的帮忙下七点二折卖掉了,须然亏了点,但将利息一起算起来还能拉平,没亏没赚。
这两天林老板一天一个电话摧我早点过去,处理好了集资款的事情后我找到蓝晓义,准备将带不走的东西和我那辆心爱的摩托车暂存到他家里,等我回丽水了再来取。蓝晓义是我在龙泉江南花园项目结识的同事,他当时跟松阳叶贤森俩人一起负责钢筋工,由于俩人不和,导致工作不顺,他便离开了同心,之后我俩一直没断过联系,他当时离开同心后就跟他老丈人一起去了苏州,在园区开超市,近两年才回的丽水,现在又干起老本行来了。
蓝晓义明白我的意思后爽快地答应了:“这样吧老余,我这里是放不下了,放我妈家里去吧!她住在东站后面,那里比较宽敞。”
于是我骑车回到租住屋,将一些没法带走的东西打好包绑在摩托车后座上,蓝晓义骑个摩托车在前,我骑个摩托车在后,一路向东站驶去。
东站东侧有一条往北沿伸的小马路,沿这条小路走了不到一公路就到了他老妈家。这里路两边都是一些低矮的小平房,周围是大片的菜地,住这里的基本都是以种菜为生的菜农。蓝晓义帮我将行李卸下来并塞到了他妈家的搁楼上面,摩托车就停在小弄堂里,东西放置妥当,顺便让他将我送回了出租屋。
回来后我查了一下,发现没有直达苏州的火车,要到杭州或上海转乘,不过东站有直达苏州的大巴,只是票价贵了不少。
这天下午又接到林老板电话,问我那天能动身,我说正在查交通工具,他听说只有大巴后爽朗地表示:“不管你使用什么交通工具,车费我还是报得起的,大巴就大巴吧!尽量早点过来,工程急等开工呢!”
“好的,那我明天就过来吧!”
第二天我带上简单的行李在东站坐上了去苏州的大巴……
一路无话,快到苏州时我跟林总打了个电话,他很高兴,说马上派邢经理开车来接我,让我稍等。下车不一会,就与那个自称是邢经理的人接上了头,来人精瘦精瘦,脸上刮不出四两肉,上车后又跑了半个多小时才到园区办事处。
“嗳哟余经理你好你好!一路辛苦!一路辛苦!”林老板老远就迎了出来,同时伸出他那双大手拉住了我。
“还好还好。”我应付着,准备抽手去车上拿行李。
“小张,帮余经理将行李拿到办公室去。”林老板分付道。
“好嘞!”只见一个清瘦的小伙子将我的行李拿了进去。
那个邢经理有事先走了,林老板一直拉着我的手,另一只手搭在我的肩上,将我让进办公室后,大家就坐时才松开。其实我非常不习惯这样拉手,早想抽开,但又碍于礼貌,不得不硬着头皮应付。
落坐后,之前那个被唤做小张的小伙子上了茶,林老板跟我介绍了办事处的人员配备情况,那个做标书并负责这边投标事宜的人姓江,三十多岁的样子,脑门子早早就秃了;那个倒开水的小张是另一个项目的施工员,目前那个项目正在收尾;另外还有一个实习生小马,刚进来不久;还有那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在杭州人才市场见过,说是办公室主任,姓邱,我跟他们一一打了招呼,不一会到了晚饭时间。
“走,今天给余经理接风洗尘,我们大家一起去。”林老板说完站了起来。
“不用太刻意,随便一点,能吃饱就行。”我客气道。
邱主任将我们领到旁边不远的一家餐厅里,我们坐下没一会菜就上来了,原来邱主任早就安排好了,看来这邱主任不那么简单。席间,林老板分付邱主任帮我找家宾馆开个房。
“先住两天再说,等明天邱主任去找套房子租下来后再搬过去。”林老板冲我说道。
“到时你们俩也搬过去。”继续交待小张和小马。
吃过晚饭,我随邱主任去不远的一家宾馆开好了房间后返回办公室,见江工还伏在电脑前,脚下仰放着一只取暖用的小电烤炉,边上坐着一个女人,正在逗一个跚跚学步的小孩子玩,看得出这是一家子。
“江工还在忙?”我客气地打着招呼:“这是你夫人跟小孩?”
“是的是的。”江工一边回答一边拉了把椅子给我,他老婆见我进来后便带着小孩回了房间。
于是我坐到他边上跟他聊了起来,原来他是无锡人,老婆在这里专职带小孩,他一个人上班,就住在办事处隔壁的一个房间里,还了解到那个今天去车站接我的邢经理其实是个包工头,目前要开工的这个市政工程土建部分连工带料就是包给他做的,水电安装、钢结构廊架、木栈道等工料分别分包给了另外三个人,整个项目造价一千多万元,就全部给分包出去了,林老板自己就是抽了几个点的管理费。
“这不叫违法分包嘛!”我以为这些大地方应该会规范些。
“都这样,你不说,我不说,只要活做好了,谁来追究。”江工说道。
聊了一会,接到林老板电话,说他回上海了,让我这两天先跟小张熟悉一下,他后天再过来,随后我也就拿了行李回宾馆休息了。
第二天我早早起床,洗漱下楼并在街边吃过早点后来到办公室,江工正在吃早餐,“江工早。”我客气地跟江工打着招呼。
“余工早,吃过了吗?”
“吃过了,我们早上是几点上班?”
“八点半,还早呢!你就坐那张桌子吧!”江工指着其中一张桌子:“桌子上是新工地的图纸,你可以先熟悉一下!”
我拿起桌上的图纸看了起来,原来是一条南北走向的星塘街路边的景观带,听江工说大面积的绿化、游路、广场都是其他单位的,我们就是做景观带上的一栋公厕,一个大型钢结构廊架,几座亭子、及河边木栈道等小品工程。
八点半左右,后面的人也陆陆续续到了办公室。
“余经理,要不你先跟我一起去那边项目上看看吧!”小张对我说道。
“好的,走吧!”于是我跟着小张,沿着一条不知名的大街往西走去。
“那个项目快完工了,现在仅剩些收尾修修补补的工作在做,平时我一个人是骑自行车来去工地的,老板买的车,俩个人一辆车没法骑,所以我们只能走路了。”小张一边走一边跟我解释着。
大概走了足有四十来分钟,才听小张指着一溜河边的景观带说:“就是这里。”
只见一条东西走向的不知名的大道与一条平行的河道之间安排着大面积的园林景观绿化带,外加一些建筑小品和河边栈道,小张一边走一边给我介绍这里的情况,时不时还跟干活的人打个招呼或向他们介绍一下我。
苏州园林甲天下这句话确实名不虚传,这里到处绿树成荫,鸟语花香,花坛裁剪错落有致,景观小品古色古香,仿佛置身于那座皇家园林之中,让人如痴如醉,流恋忘返。
时近中午,我们才回到项目部,“这里吃饭是怎么解决的?”我问小张。
“我有时在工地上跟工人一起吃,有时自己外面吃快餐。”小张回答道。
来之前说好是包吃住的,看来项目部没设食堂,那吃饭问题怎么处理?我心里打起鼓来。
回到项目部,见办公室新添了两台电脑,“余工,刚才电脑店的人过来给我们装了两台电脑,说是邱主任昨天安排的,你用一台吧!图纸我已经考到你电脑的桌面上了。”江工跟我说道。
我打开电脑进入系统,发现是最低配的那种,不过看看图纸,做做简单的资料还是没问题。
“对了,房屋中介上午来过,说有一套房子,这里往东不远,就等明天上午邱主任回来确定,房租一交就能住过去了。”江工继续说道。
“邱主任也去上海了?她不是这边办公室的主任吗?”我问道。
“什么办公室主任,林老板的私人主任差不多。”说完江工笑了起来,接着大伙都笑了起来,哦!我好象明白了。
第二十五篇 姑苏城外
第三天一早,我刚到办公室,邢经理来了:“余经理,林老板说让我今天带你一起到那边新工地看看,熟悉一下,可能很快就要开工了。”
“好的。”于是我拿了一张总平面图上了邢经理的车。
从项目部到工地足有四、五里路,往东不远即到星塘街,再沿星塘街往南,到松江路交叉路口时车速慢了下来,邢经理一边开车一边跟我介绍:“从这个地方开始,往南一直到金鸡湖大道止,道路右边的景观小品都是我们的工程范围,我的工人很快就能到位,就等你来将各小品的位置定出来就可以开工了。”
我发现道路右侧的绿化带里面的游路、中高层绿化、广场铺张等都正在紧张施工,有些都做得差不多了。
“公厕大至就在这个地方,我们打算先做公厕,因为公厕的施工周期长。”邢经理指着一块没铺石材的广场说道。转了一会,我俩就返回了项目部。
“怎么样?”原来林老板已经回来了,正坐在办公室喝茶,见我回来便问道。
“问题到没什么,只是这里无论到那个工地都有点远,交通不方便,这是其一;其二,昨天听小张说我们目前就一台经纬仪,可能不够,因为市政工程测量仪器使用频率高,两工地相差这么远,那东西拿来拿去很不方便;第三,这里吃饭可能是个问题。”我一口气将三个主要问题都提了出来。
“这样吧余经理,上午我们去看了那套房子,还可以,我们已经决定租下来了,刚才已经联系了装热水器的人,下午应该就会去安装,床架下午也会送到,你们下午就可以搬进去;关于交通问题,我已经安排邱主任去买个自行车给你,没办法,只能自行车骑骑了;全站仪肯定是还要再买一台的,下午就去买;至于吃饭问题,我看这样,邢经理,让余经理先跟你的班组一起吃一段时间再说,我西边工地也是这样解决的,你看如何?”林老板说完两眼直盯着邢经理。
“这个没问题,就不知道余经理是否吃得习惯。”邢经理看了看我说道。
“没事,我这人好养活。”我调侃了一句。嘴上这样说,但内心却在打鼓。
事情按计划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下午我搬进了租住屋,原来是个毛坯房,不过他这毛坯房的室内粉刷质量真是无可挑剔,墙面地面平整如镜,阴阳角横平竖直一点毛刺没有,天花板的腻子刮得雪白,地面还刷了一遍油漆,可能是房东为了方便出租自己刷上去的,商家正在安装热水器,床架也已架好,还有个小桌子。我找了间主卧将行李搬了进去,随后下楼去不远的一个小市场买回了被子和一些日用品,一个新的“家”就这样撑起来了。
没过两天,接到王开元的一个电话,说他在常熟,他老婆和他姨妹在常熟的一家制衣厂上班,本来他想就在边上找个工地上班,但哪有那么好找的,听说我到了苏州便打电话给我,问我这里有没有没事做。
“我自己才来没两天,人都没混熟,那有事做呢!”
“你帮我问问你那老板,看还要不要人嘛!反正我明天过来,有事做事,没事就在你那里玩,每天吃你的。”
“那等我先问问看吧!”给他缠的没办法,再说我也想有个熟伴。
于是我跟林老板打了个电话,说我有个很好的搭档,想跟我一起,因为测量最少也得俩个人,一个人是没法操作的。
他略一沉吟,问道:“他工资要多少?”
“你给他四千吧!其实他手艺跟我差不多的。”为了十拿九稳,我不能说得太高。
“那你让他过来吧!先跟着你一段时间再说。”终于答应了。
挂了电话后我立马打电话让王开元明天过来,工资四千,老板答应了。他很高兴,第二天一早就跟他老婆俩个人一起赶了过来。于是我带他去买了被子和一些日用品,在另一个房间安顿了下来。
第二天他老婆就回常熟制衣厂上班去了,她是请假过来看看的,后来老板给王开元也配了部单车,我们俩就开始了苏州的打工生活。
林老板买了台苏一光的全站仪,我以前用的是南方测绘,南方测绘全是中文,一看就会,这台苏一光确实费了我不少脑浆水,又是查说明书又是请教相邻单位的测绘员,最后才堪堪弄懂,免强操作。
第一次根据公路边的基准点测绘公厕位置时,本来听邢经理说公厕应该在广场上的,但投测出来的位置怎么跑到绿化带上去了?我俩一头雾水,反复测了几次都是这样,没办法回去将这事跟江工说了。
“哦!对了,上次好象听邢经理说公厕位置调整了的,我问问。”
“是调整了,坐标在邢经理手上,他一会过来的。”撂下电话后江工继续说道。
一会邢经理进来,将一份工程联系单递给了我,我看了一眼,上面正是更改公厕坐标的内容,这时我的心才放了下来。
“那只能是明天再去测了。”我将联系单复印了一份,原件递给了江工。
“明天就明天吧!明天早点过去,工人等着挖土的。”邢经理说道。
第二天一早,我和王开元骑着单车扛着仪器赶到工地,工人已经等在那里了,于是我架好仪器,王开元拿凌镜,根据调整后的坐标,不一会就将公厕的位置投放在了预先预留的空地上。
“余经理,你们俩个人每天就跟给我带班的老徐他们一起吃好了。” 邢经理跟我说完后转过身,冲那个干活的高个子减道:“老徐,下班时记得减一下余经理,今后他们俩就跟你们一起吃饭。”
“好的好的。”那高个子一边应着一边向我们走过来:“余经理,你电话给我一个。”
这人应该就是老徐,我给了他电话后就收了仪器,和王开元一起看其他几个小品的位置去了。
中午老徐打来电话喊我去吃饭,我回到公厕处,他们正在收拾工具。
“你们住那里?”我问老徐。
“就前面不远,也是租住在一个小区里。”
“小王,仪器带走吧!”我对王开元说。
我们拎着仪器往南走不多远,向右跨过一座小桥便来到一个居民小区跟前,从那些房子的窗户看,小区入住率不高,可能刚交付不久,到处冷冷清清,没一点生机。老徐在前领路,进入大门后左转,来到第一栋第一个单元上到二楼。“我们就住在这里。”老徐边说边接过我手里的仪器,放在他房间的床铺下面。原来他们住的也是毛坯房,七八个人才住这么一套房子,条件也够艰苦的。
这时一大盆白萝卜端上了桌,好象有些肉,但都是肥的,瘦的不多。
“都是白白的,咋就不放点酱油呢?”我在心里嘀咕着,但也不方便问出口。
“余经理,没什么好菜,你只能将就一点哈!”老徐一脸歉意。
“不用客气,粗茶淡饭我是吃惯了的,没事没事。”嘴上须这么说,但看那菜的成色,确实没什么胃口。
随便扒了几口饭,我和王开元就先行回工地了,一边走我一边跟他说:“小王,我看还是买套饮具自己烧吧!这样我真吃不惯。”
“可以的,要不下午就去买吧!”王开元附和着。
于是我俩下午顺路去了菜市场买回了一个小电饭煲、一个电磁炉和一口小炒锅,另外再买了些厨房用品和食品,晚饭就自己烧起来了。
第二十六篇 金鸡湖畔
工地位于星塘街中段,独墅湖大道附近,西临金鸡湖,东边是大片待开发的荒原水泽。一天正上班,过来一老者,六十岁上下年纪,头发有些花白,但步履稳健,从安全帽的标记可以看出他是监理单位的。
“你好!你是余经理吧?我是这一施工段的现场监理,姓夏。听邢经理说这块现在是你在负责,你得编制个小品工程施工方案给我,还有,每周五的监理例会你得参加。”
“你好夏工!是我,方案我争取明天给你,以后还得你多关照。”我非常客气地说。
“这是你们每周都得提交的周报表模板。”夏工一边说一边递给我一份资料。
我接过看了一眼,大致就是对本周工作情况的总结和下周工作的计划进行汇报。
见他摸出一包香烟,掏出一支向我递了过来,我双手合十作不会状,他独自点上,深吸一口后,鼻子和嘴巴同时喷出一股浓浓的烟柱,非常享受的样子。
“不抽烟好,省钱还不费身体,我是戒不了。”他一边弹着烟灰一边说道。
一直在施工单位上班,当孙子当惯了,见业主或监理单位的人发烟给我时,总觉得他们是在暗示什么,当然,也许是我太敏感。
这个夏工看起来是个蛮好接近的人,于是我俩坐在路缘石上聊了半天,从他的口中我了解到,我这个标是挂邢经理的二级建造师证的,所以之前有什么事他都找邢经理,昨天邢经理跟他说这个标现在是我在负责,所以他今天是特意来碰我的。
还了解到这里的业主是园区管委会,所有园区的市政工程都是他们在管理,景观带内的游路和广场石材铺贴是一家单位,专门搞绿化的是另一家单位,还有做景观桥的、做支线连接段路面的、做透水混凝土广场的、做景观小品的等等,都是发包给不同的单位在施工。
“那他这行为不属于是将整个工程肢解发包吗?”我盯着夏工,想听听他的看法。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筑法》第二十四条明确规定:“提倡对建筑工程实行总承包,禁止将建筑工程肢解发包。”
“反正他这里是这样操作的,是否违法我们不好说,也不方便评价。”也不知道夏工是在回应我的话,还是在自言自语,他目视远处,一付心不在焉的样子。
这天回到办公室后,我是搜肠刮肚东拼西接,好不容易弄了一编《小品工程施工专项方案》,准备明天交给夏工应付了事,晚上我给林老板打了个电话,讲了我今天邂逅夏工的事,之后他安排我明天包个一千块钱的红包给夏工,方便以后的工作。
第二天在工地再次碰到夏工时,我四顾无人,便将装有一千块钱红包和那份《小品工程专项施工方案》一并塞在夏工手里,夏工看到红包,象征性的客气了一翻后便笑纳了。
一天早上接到老乡肖火应肖总的电话,说他在上海出差,听说我在苏州,想过来看看我,于是我发了个具体地址给他,让他到了打我电话。日近正午,肖总打来电话,说就在景城邻里中心出入口处。“不远,你别动,我马上到。”撂下电话叫上王开元一起就往邻里中心跑,老远就看到他背着个夸包站在出入口处,手里还拎着点什么东西。
肖总是湖北黄石人,跟我是老乡,我在龙泉江南花园项目任项目经理时,他任总公司副总并分管龙泉项目,既是老乡又是上下级,所以关系一直不错,到总公司办事时总爱到他的办公室喝茶,直到我被调到龙游分公司后联系才慢慢少了起来。
见面后一翻寒暄自不必说,因为正到饭点,我将他让进了边上的一家小炒店,要了几个菜和一瓶酒,边吃边聊起来。原来去年在龙游项目解散后不久他也就辞职了,按他自己说的原因是与老板陈王斌合不来,今年重新找了家公司,这公司在吴江有个项目,受公司委派负责吴江工程,这次到上海出差是去考察石材供应市场,而且听说陈强也在吴江,就在他那个工地包泥工,是他叫过来的。
陈强是贵州仁怀人,2003年开始他跟陈王斌的一个远房亲戚陈康一起带了一班老乡在当时任泥工施工员的陈正平手下带班,一直干到2005年底我被调出龙泉项目时他还在龙泉。陈强为人厚道,吃得亏上得当,所以当时同心公司上下人等没几个不认识他的。
那天我们聊了很多,吃完饭我又带他到我办公室和住的地方看了一遍,临走我送他到公交站台。
“那天空了到吴江去玩,反正这里过去不远。”上车后他将头伸出车窗对我说道。
“一定去看你们。”我向他挥着手,目送公交车渐行渐远,最后变成了个小黑点,并消失在大道尽头后我才跟王开远一起往回走。
后来由于苏州项目接近完工,我被林老板抽调到了上海松江广富林工程,所以吴江也就没去成了。但没过几天,陈强竟也追到苏州来了,他是听肖总回去后说我在这里所以特意跑来看我的,自然又是免不了一翻寒暄和感慨,并带他看了我负责的工地,于第二天才回吴江。
时间不长听说肖总又跳出了那家公司,出国去了安哥拉,后来我们就失去联系了,直到2011年底,我在同心建筑鄂州分公司上班时,同心建筑鄂州分公司经理虚位无人,而他刚好老婆因病去逝回国奔丧后赋闲在家,因他老家是鄂州,为方便处理地方关系,便被同心鄂州房地产公司返聘为同心建筑鄂州分公司总经理,当时我任同心建筑鄂州分公司一期工程项目经理,直到这时我们才又碰到了一起,这是后话。
四月底,林老板在阳澄湖那边又中了个标,同样是规模不大的市政工程,便将王开元抽调到那边去了。
六月份的时候,这边工程已快接近尾声,一天林老板跟我说,他有俩个老乡在松江承包了个古建工程,想让我去松江帮他,问我的意见,我说你安排就是,当时陈强听说我要去松江,便从吴江赶到苏州,随我和林老板一起驱车到了松江。
松江区,位于上海市西南部,历史文化悠久,有着“上海之根” 的称谓,属黄浦江上游,东与闵行区、奉贤区为邻,南、西南与金山区交界,西、北与青浦区接壤。广富林位于松江区方松街道,西北和西面较远处环绕佘山、辰山、凤凰山等诸多小山峰。
广富林附近地势平坦,海拔较低,据说在四千多年前左右的新石器时代晚期,居住于黄河中下游的先民由于洪水之灾,移民迁徙到了长江淮河流域,他们中有一部分人选择了上海松江佘山以南区域,即广富林作为最终栖息落脚之地。
此古遗址在上世纪五十年代末被当地村民发现,后考古部门组织多次发掘,出土的陶器与著名的河南永城王油坊类陶器基本相同,属长江流域良渚文化与黄河流域龙山文化的交融,近年松江区为了保护这批文化遗产,提升城市品味,打造城市旅游产业,决定对广富林文化遗址进行开发建设。
到松江的车上,林老板跟我介绍了松江这边的大致情况:在这边包工程的是连襟俩,跟林老板同村,来上海包工程已有些年头了,因为与这边广富林遗址开发单位里面的人熟,所以这次广富林文化遗址建设的古建筑工程,给了他俩五栋房子施工。车到九亭,应林老板之邀顺道还去他的石材加工厂转了一圈,因为林老板一直想将他九亭那块地皮如何规划一下,让我去看看帮他参谋参谋。
第二十七篇 松江新城
车到松江后,沿广富林路往西不远就到龙源路路口,右侧前方就是广富林遗址,施工的工地就在那边,左手侧有很多民房,大部分已被拆除,仅剩最前面一排五六栋房子没拆,我们驱车来到那几栋没拆除的房子前面停了下来。
“到了,这里就是他们的生活区。”林老板一边拉开车门一边说道。
我们都下了车,发现一个中年人迎了出来,满面堆笑,拿着一包华仔,见面就发。
“这是袁老板,是俩连襟中的姐夫。”林老板向我介绍。
“这是余经理,我今天将他给你带过来了。”同时向袁老板介绍我。
我跟袁老板拉了拉手,相互说了些不中用的客套话后走进了里屋。
落坐后,一个妇女很热情地为我们倒水,还有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后来知道是袁老板的夫人和他儿子。
一边喝茶一边聊着袁老板所承包的广富林工程的进展情况,不一会又进来一个人,这人五短身材,微胖,头发稀疏,一进来就热情地跟林老板打招呼,经林老板介绍后才知道是袁老板的妹夫,工程就是他们俩合伙承包的,他妹夫也姓袁,为了好区分,我权且将他俩大的叫“袁老大”,小的叫“袁老二”吧!
“是否将我住的地方先安排一下,方便我将行李安顿好。”我提议道。
“先……先去吃饭,回来再安排吧余经理。”袁老大说话有点轻微口吃。
于是我们又重新上车,朝刚才来的方向折返回去,在一十字路口找了一家餐馆,路口往里面一点有个大门,门边有“华东政法大学”字样,听袁老板说这块叫松江大学城,有不少知名大学在松江设有校区。
“我就从这里回去算了,余经理就交给你俩啦!人很不错的,月工资六千,你们好好合作吧!”饭后出门时林老板对那俩连襟交待着,并扭转头对我说:“余经理,我就回去了,你好好干,他俩为人都不错的,有什么事打我电话。”
“好的,谢谢林总!”也许林老板也觉得我五千的月工资太低吧!所以他交待那俩连襟说我六千一个月。
送走林老板,我们回到生活区,袁老板帮我安排了一间房子,我便将行李搬了过去,一阵忙活后,又一个新窝顺利诞生,忽然想起一句古词:春雨后,小梅花,无处为家处处家,一段天香飘海角,万重相思去天涯……
从住的地方往北走个五百来米就是广富林工地,第二天袁老大带我来到工地,发现在一块很大的场地上搭了很多活动板房,坐东朝西呈“U”字型排列,北边朝南的板房西头几间是业主办公室,往东是监理办公室,里面朝西的板房是会议室和陈列室,南边朝北的板房是各施工单位的办公室,我们的办公室就在南侧,每个施工单位两间,听袁老大说这板房都是业主统一请人搭的,到时候按使用面积大家费用分摊,并告诉我目前已经进来了五家施工单位,都是关系户。
业主驻现场代表有好几位,一个人负责一个标段(也就是一家施工单位),分管我这个标段的是个女的,姓方,大家都喊她方经理,不过这边喊业主代表都喊经理,袁老大还带我去对面业主办公室跟方经理碰了个面,并领回了施工图纸。
回到办公室,我仔细的看了图纸,五栋房子,占地面积有大有小,大的一千多平米,小的连庭院一起不到三百平米,有的两层,有的一层,预制方桩基础,桩顶条基上抬一个中空的钢筋混凝土箱式底板,上面是木结构屋架加盖小青瓦,四周青砖墙围护。
不久项目正式动工,在我的建议下,袁老大又找了个实习生过来,并配备了电脑和打印机。实习生叫乔约东,老家江苏人,父母都在上海上班,很不错的年轻人,平时做事很勤快,也很虚心,可惜才干了三个来月,一次因与袁老二顶了两句嘴,辞职了,我跟他一直有联系,他后来也通过了一级建造师考试,到现在一直在上海上班。
关于工程资料上的施工单位名称问题扯了好长时间一直定不了案,最后由业主找到上海开天建设(集团)有限公司作为施工单位,我们实际实施的五家单位均以开天建设的名义进行施工,给开天交管理费,我估计开天建设的老总那段时间高兴得跟新郞官一样走路都发飘。
劳务班组是我帮袁老板安排的,本来我想叫陈强过来做,但他吴江那边的事还没完,走不开,后他让他的堂兄弟陈康来做了。
一次我送检的砖块有一个批次不合格,其实工地上用的都是业主提供的青砖,也不知道是从那里拆下来的,都是一些陈年老砖,于是我去找那家材料检测单位,想让他将我那组不合格的数据撤下来。那家材料检测单位的负责人姓马,我跟他说明来意,但他说这个是撤不掉的,所有上海的材料检测单位的系统都是联网的,你这边一不合格,那边就立马看到了。
然后他教我:“你让监理给你发个因材料不合格要求你将材料退场的通知,然后你这边再弄个监理通知回复说已经退场,这资料不就圆过来了。”我想也是,便跑回来找监理,
监理公司派驻的项目总监叫王强,江苏盐城人,三十来岁,这家伙牛逼得很,总监理工程师、造价师、一级建造师,三本执业资格证一把拿。
找到他后我跟他说了马经理的意见。“见你个大头鬼哟!这怎么搞,我下发的通知都是有时间和编号的,还怎么插得进去呢?”他显出既生气又为难的样子。
“我不管,怎么插你自己想办法,不然这资料就做不圆了。”王强这人很不错的,平时包括其他几家单位的现场负责人,我们都走得很近,说话基本不用客套。
后来这事就这么处理了,上海这边有一个好处,只要具有相应资质,任何一家材料检测单位的检测报告都是可以用的,不象浙江,必须去相关单位指定的检测单位检测,否则以后的日子有可能就不怎么好过了,不过浙江那边一个地方也就一家,最多两家材料检测单位,而且这些单位大都是工程质量监督站的下设结构,垄断经营不说,与相关方还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你谁都得罪不起,没得选择。
但上海也有不规范的地方,所有进沪的材料、构配件都得有进沪备案证明,否则即使你质量再好,也不得进沪使用,不然你这工程就没法通过竣工验收。
基础起来以后,大概在八月初,我回了趟丽水,到蓝晓义老妈家将我那辆摩托车骑到松江来了,当然不是直接骑到松江的,在东站将摩托车的汽油倒掉,放倒搁在大巴车底下放行李的夹层里,一直坐到嘉兴,再在嘉兴骑到松江的。
没有见识,后来听说摩托车长时间不骑的话应该将化油器的开关打开,将除了油箱以外的油全部放掉,这样化油器才不会锈蚀,大概因半年时间没骑,化油器全部锈蚀没用了,还是蓝晓义用他的摩托车栓根绳子将我的摩托车拉到修理店去的,包括后来的年审一共花了好几百大洋。
年审的钱其实不多,主要是那个三百块钱的什么城市建设基金,他妈的一个破摩托车还要我为丽水的城市建设捐钱,不都综合到油价里面去了吗!咋还要另外收钱呢!没办法,他要多少你也不敢不给,在这块土地上是他们说了算,************************************斩你没商量,生就的韭菜命。
第二十八篇 再见龙游
以前出去跑动都是袁老大的儿子小袁开车送我的,现在有了摩托车,随时都可以跑,方便多了。
我工地东边那个项目的现场负责人叫牛兴来,是安徽人。一天他邀我去学车,说教练都找好了,每人学费三千六,问我学不学?
“多长时间能拿证?”我问牛兴来,我怕过年前证下不来就麻烦了。
“三个月,张老师说了,三个月就能拿证。”牛兴来肯定地说。
“那好吧!”于是我俩找到张老师一起报了名。
张教练50多岁年纪,脾气很好,从不骂人,连学带考三个多月证就到手了,记得就是理论挂科加交了四十块钱的补考费,最后一科大路考试时说每人交一百给监考警官,是统一收起来给的,其实也不知道给没给,一共花了三千七百四十元。
人很奇怪,不会开车时想不到开车,一但会开了总想着开车,那段时间每天到二手车交易市场去逛。本来张教练想让我买辆二手的桑塔纳2000的,说这车性能好,再转手时也不容易掉价,但这车基本要五万左右,我当时手头根本没那么多钱。
一次看到一辆银灰色的昌河两箱车,手动,1.0排量,这车无论是成色还是式样都还可以,标价标两万二包过户,商家应该是打算两万出手的,这也还能承受,后来我将袁老大拉去帮我看,他也说可以,于是便定了下来,交了定金,身份证给商家拿去过户,第二天就去将车提了回来。
“怎么有点象面包车?”承包木屋架的江苏老高围着车转了一圈后眯着眼睛说道。
“什……什么眼神,这就是一般派出所用的那款车,不过他那个是白色的,面包车?哼!最少也是个面霸。”袁老板坐在车上一边这摸摸那摸摸,一边纠正老高的看法。他的一声“面霸”将大伙逗笑了起来,于是“面霸”就成了我这辆车的名字了。
现在也算是有车一族了,须然是二手且档次也不高,但代步这个基本功能是一样的,于是有事没事就开着我那面霸出去闲逛,一次还开到闵行去帮老高拉材料,不过回来的路上差点跟前车追尾了,车给我刹得一口烧塑料的气味,吓死宝宝了,回来老半天心还在跳。
“余经理,你别再到那边去了,你这车牌是C字头的,C字头属于上海市郊的牌照,三环以内是不能去的,给交警抓到就给你没收了。”袁老大一本正经地告戒我。
从那以后,再也不敢去市内了。
我们住的生活区须然很宽廠,但洗澡很不方便,热天还可以洗洗冷水,但现在天气转凉,冷水再也不敢洗了,此去往北四里地有个佘山公园,那边有几家宾馆顺带经营着浴室,每人每次才十块钱,泡、淋、蒸、搓一条龙,完了还可以上二楼仰躺在沙发上边喝茶边看电视,如你舍得加钱,还可以叫修脚和按摩的技师来为你服务,袁老大老家过来的那几个做石材的老师常常去,一去就叫上我,我拉他们去,他们请我洗澡,各取所需。
一天深夜接到公司姜发的电话,说我们公司湖北鄂州那个项目开起来了,因为我是湖北人,老板的意思想让我回公司去鄂州上班。我说现在还走不了,我一走他这就瘫痪了,反正离年不远,这项目已快完工了,等过了年吧!我今年将东西全部拉回去,明年直接去鄂州上班就是。姜发问了老板后回复我可以,这事就这样敲定了。
转眼到了年底,工程已基本完工,仅剩一点室内地面石材铺贴,这个活技术含量低,他自己就能搞掂,所有的工程资料我都给他分类装箱,最后一期工程进度款的申报资料已提交业主,累计已申报产值三千七百多万元,我还出去给车做了个保养,并花600大洋更换了前大灯,回家的路线计划是先到丽水,再到龙游,将寄存于两地的东西顺带拉回去。
因为明年不打算再来松江,所有的东西都得带回去,其他东西都好装,唯独一部摩托车可能有点麻烦,好在昌河车的车顶比一般的车要高,内部空间很大,于是我叫那几个做石材的老师帮忙,想将摩托车放到面霸车内,但是左试试右试试,半天也没放进去,无奈之际,老师们建议卸掉摩托车前轮,于是找来工具卸掉前轮后,才堪堪将摩托车给装上去。
第二天一早,也就是农历十二月二十四,小年那天,我装好了所有的行李,找小袁结算了工资后,便开着我那辆面霸出发了。
先沿文翔路到昆山,从昆山上沪昆高速,沿沪昆高速向西南方向到杭州,过杭州又走了一段沪昆线,在诸暨转诸永高速,过永康后转长深高速,于晚上九点左右才到丽水。
晚上开车视野很差,加上路上车多,又是第一次上高速的新手,危险真是不无不在,车至诸永段时,由于车太多,行车道和超车道都是车,我当时行进在超车道上,在一个右急弯处,忽然感觉车身“达达达……”抖了起来,原来是车子靠内侧太近,车轮碾压到路边那一个个凸起的鼓包上去了,刚一意识到便立马带了回来,惊出一身冷汗,不得不打起百倍的精神,丝毫也不敢大意了。
丽水下高速后,在西站斜对面找了家小旅馆住了下来,一夜好睡。第二天我联系了蓝晓义,他刚好在家,便跟我一起去他老妈家拉来了上次没搬完的行李并装上车,告别蓝晓义,我吃了点东西,近响午时我又驾着我的面霸往龙游方向驶去。
车在西站上长深高速,至北埠枢纽转潥宁高速,过松阳、遂昌,至龙游南互通下高速后经过一段省道,终于到达龙游石窟我们原项目部驻地。
三层小楼还是原来那三层小楼,只是没有了往日的宣嚣,大门紧闭,路上一个行人也没有,寒风瑟瑟,一片枯叶掉落车头,我熄了火,捡起那片枯叶,轻轻地放在了树根下。
“老翁。”我一边喊着一边梆梆梆地敲门,听骆斌说老翁一直留守在这里。
“谁呀?”里面终于有人应答了。
“是我,我是老余。”听到老翁的声音后,内心掠过一丝慰藉。
“吱呀!”一声,老翁打开了门,“是老余啊!你这是……?”老翁一脸惊疑。
“快进来吧!外面太冷了,进来烤火。”屋内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
“嫂子也在哈!”原来是老翁老婆,我一边进门一边打着招呼。
在火炉边坐下后,老翁又用疑惑的眼睛盯着我,于是我将我这一年多来的经历一字不漏地跟他们说了一遍。
“还是你们有技术好,走到那都有事做,不象我,就只能坐在这里看看工地。”老翁拿火钳拢了拢柴头,一声叹息,露出无限羡慕的神情。
“什么话?你以为出去天南地北的闯荡舒服?那是吃了上顿愁下顿的日子,指不定那一刻就失业了,那象你现在坐在这里烤着火还有一份工资拿。”我数落着老翁。
“怕不好几块工资。”老翁露出不屑的神情。
“知足吧!好多人连工作都没有了。”闲扯了几句后我问起龙游工程的事。
“听说还在打官司,开了几次庭,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落案。”老翁一脸无奈。
“那边工地的情况呢?”我继续问道。
“毛草很深,老虎都藏得住了。”老翁苦笑了笑。
“我想去看看,我堂弟说他还有几个翻斗车和几根振动器放在工地呢!”
“有什么好看的。”老翁嘴上虽这么说,但还是跟着我一起出了门。
“早点回来吃饭。”老翁老婆交待着。
我们上了车,往东穿过景区停车场,开到二标段工地大门口,老翁打开大门,我俩走了进去。场地内除了混凝土硬化了的路面外,其他地方到处都是丝毛和枯干了的野蒿杆,连办公室前破损了的水泥地上都长了很高的野草,窗户玻璃碎了一地,一付破败不堪的样子,见此情景,让我想起了一首流行于网络上的诗:
残门锈锁久不开,灰砖小径覆青苔。
无名枯草侵满院,一股辛酸入喉来。
犹记当年众乡在,推杯换盏热锅台。
万木枯荣梦境远,故园何人诉情怀。
……
后两句不应景,让我给改了。当年我堂兄弟带了一班老乡在这里包泥水工,所有来的都是一个地方的人,不是亲戚就是屋下叔侄,故常常轮翻请客,今天东家请,明天西家迎,把那份浓浓的乡情演译到了极致,现如今门可罗雀,满目荒凉,虽不至于悲从中来,但内心确实不是滋味。
我沿着场内的水泥路往江边的小山坳走去,路边的毛草遮挡了大半个路面,仅剩了中间一条巷子,我沿着巷子缓步前行,除了路的两边,其他地方由于都是黄连石,跟以前一样仅有些低矮的栗柴秧,没长毛草。山坳上靠江边这块是当初分给我的自留地,一栋栋别墅有的刚做了个基础,有的做了一层或两层,也有的封了顶,全部弧零零地散落在这山坳里,象那年代久远无人问津的一座座坟塚,耸立在刺骨的寒风中显得特别凄凉。
“老余,叫吃饭了。”老翁在下面叫。
感概了一翻,我走了下来,老翁锁了大门,一起回到了项目部。
老翁老婆已罢好了碗筷,老翁还跑到内间找出了一瓶绍兴老酒,我俩便对饮了起来。
其间我们又聊了很多关于公司这几年的发展历程,曾经是多么辉煌的过去,现如今业务萎缩至此,不免又是一翻感概。
吃完饭,老翁帮我装东西,塞了满满一车,不很值钱的东西扔了不少,连当年考一建的教材都扔了,考总监的教材我硬塞进了座位底下,或许以后还用得上,其实到现在都没用上,这辈子算是用不上了。
当晚,我打开电脑查路线,将回家路线上的每一个关键叉路口及复杂路段打印下来放在车上,以减少出错概率。
第二天一早,我辞过老翁夫妇,开着我的面霸又出发了……
第二十九篇 荆楚大地
第二年(2010年)正月十五一过,我就开着我那辆面霸到鄂州上班了。
鄂州市位于湖北省东部,长江中游南岸,西与武汉市的江夏区、洪山区接壤,东南分别与黄石市的大冶市、铁山区、下陆区、黄石港区毗连,北临长江,自西向东分别与武汉市的新洲区、和黄冈市的团风县、黄州区、浠水县等地隔江相望;鄂州号称湖北之根,武昌之源,旧称吴都、古武昌,湖北省下辖地级市,行政总面积1596平方千米,辖鄂城、华容、梁子湖三个县级行政区和国家级葛店经济技术开发区、省级临空经济区两个功能区。鄂州在古尧舜时期称“樊国”,夏时为“鄂都”,殷商时为“鄂国”,春秋战国时期,楚王熊渠分封其子熊红到鄂州为鄂王,修筑鄂王城,这也是湖北简称“鄂”的由来。公元221年,吴王孙权在此定都称帝,取名武昌,寓意“以武而昌”,故鄂州又称“吴王古都”。鄂州历史文化深厚,英俊辈出,楚国熊渠、东吴孙权、东晋陶侃等历代王侯重臣,或承封袭爵,或建都驻跸,都曾在这片土地上金戈铁马,纵横驰骋,境内留有高僧慧远参禅以及抗金名将岳飞和历代名士李白、苏轼、欧阳修、王安石、陆游、彭玉麟、张之洞等人在这里讲经布道、习武修文、游猎宴饮、避暑隐居的诸多踪迹。
鄂州项目是原浙江同心房开公司内部其中几位股东凑钱于2008年在鄂州市鄂城区东郊竟拍下来的一块地皮,为了方便开发,便成立了鄂州同心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股东代表詹敏州,浙江青田人,五十多岁,长住鄂州,替全体股东对鄂州项目的运行进行监管;项目开发总经理刘伟军,浙江松阳人,四十来岁,负责鄂州项目的整体开发与运作;副经理王俊,浙江丽水人,一个三十多了还没结婚的大小伙子,负责协助刘伟军的工作。
鄂州房产为了方便项目管理和利益最大化,在集团公司的撮合下,与浙江同心建筑工程有限公司达成共识,由同心建筑收管理费,将资质错给鄂州房产使用,同时为鄂州房产提供全套项目施工管理班子,由鄂州房产核发管理人员工资,由于我是湖北人,又持有一级建造师证,便顺理成章地被安排到鄂州来了。
到鄂州后我找到同心建筑公司派驻鄂州分公司的总经理金时旺,金时旺也是浙江丽水人,三十来岁,风流倜傥,一表人材,相当于小鲜肉类型。
在鄂州房产租赁的滨湖南路一栋写字楼里找到了金时旺,相互问好后他对我说:“你先找家宾馆住两天,曾阳春在菜园头村我们的工地上,你去跟他一起在工地边上找找,看有没有房子出租的。”
于是我先找了家宾馆安顿好行李,并与曾阳春打过电话,问清楚了菜园头的具体位置后找到了菜园头村,并在一位姓许的居民家里找到了曾阳春,原来他吃、住在这家人的家里。 我跟他说了金时旺的意见,当时那位房东说他大哥家有房子,我和曾阳春便去找他大哥,通过沟通,终于谈妥了租赁事宜,征得金时旺同意后租了整整一套下来。
以前在同心上班时没见过曾阳春,这是第一次认识,他是湖北赤壁人,个子不高,横身也不算胖,属于那种浓缩型身材,做人做事精明强干,闯劲十足。听他说他去年底就到鄂州来了,当时在宾馆住了半个月,后来找到他现在住的这家房东老许,谈妥食宿费用后便住到了他的家里。
没两天,又来了一个人,这人姓雷名春华,湖南长沙人,五十来岁年纪,以前在总公司做材料,这次受老板陈王斌委派来鄂州分公司任副总经理,除协助金时旺的工作外,主要负责材料的采购工作。这人相对曾阳春的身材来说要魁梧得多,身板挺拨结实,脚步铿锵有力,赋有山东人的豪放,又不失上海人的严谨,生人面前总是流露出一付严肃的表情,给人一种不怒自威之感,后来才知道他是当兵出身的。
开发楼盘地处鄂州市菜园头村卫家湾,鄂黄大桥上游一公里处,与长江一堤之隔,属武昌大道东段,洋澜湖的东北岸,正处于城乡结合部的位置。楼盘名称叫同心水木清华,工程占地面积十多万平米,拟分四期开发,挂我证的是同心水木清华一期,一期共分五个单位工程,总建筑面积51000多平米,总造价六千一百多万元。
主体工程施工期间,因工作量大,人手不够,工期紧张,可以说是人不解甲马不卸鞍,日夜奋战在施工现场,工程测量、楼房放样、工作安排、班组协调,还有质量、进度、安全及成本控制、工程量核算、工资表制作等等。特别是酷暑季节,烈日当空,太阳照在身上就象火灼一样,一个个晒得比非州人还非州人,黑得跟南非总统祖马差不多。
刚开始施工员仅曾阳春一个人,所以我自己基本上也是每天在现场转,还好2010年基本以土方挖运为主,以便于业主做超前钻,土方是外包的,我俩仅撑握基坑定位及控制挖掘高程就可以了。等打桩开始后事情便多了起来,俩个人常常忙得脚不点地,特别是桩基定位时,站在全站仪前一站就是一整天,一天下来感觉两条腿都不是自已的了,以前我一直不知道这个仪器为什么叫“全站仪”,现在算是明白了,感情就是要全天候站着用的仪器。
后经我多次要求,于2011年5月份总公司才调配了个施工员下来。来人叫王位元,就是那年跟我一起在龙泉、08年在龙游、09年又跟我到苏州上班的那个王开元的哥哥,他个子不高,比王开元还矮,身材跟曾阳春差不了多少,皮肤黝黑,戴付近视眼镜,平装头配一个浑圆的脑壳,不大的眼睛贼亮贼亮的,一看便知道是个精明人。
之前去总公司开会时我见过他,知道他是王开元的哥哥,但不在一个项目上,见面仅就点点头,对他并不了解。也许是基于我与他弟弟的关系之故,在整个鄂州期间,他对我敬重有加,最后关系处得跟兄弟一般,在他的建议下,我将5#楼和17#楼的粉刷工程分包给了他介绍进来的云和人兰少伟,后因兰少伟管理不善,17#楼没做完成就偷偷跑路了,害得我另外找人来给他擦屁股,导致费用增加,被领导责怪。
菜园头这地方派系林立,山头众多,我清楚的就有四个,势力大小不一,各有千秋,常常因利益分配不均衡,势力范围划分不清楚而火拼,其中有两股势力比较大的,一伙是菜园头的街溜子,以许士仁为首,没两年许士仁得癌症死了,后来接手的人叫卫雪松;另一伙是鄂城区的,为首的号名叫江瘸子,势力很大,每次火拼都以江瘸子这边完胜而收场。通过几次火拼后,我们工地处在了江瘸子的势力范围之内。
由于地方势力阻挠的原因,加上场地被村民占用问题处理,抑或是资金到位问题,一期工程一直拖到七、八月份才开始动工挖土。
一期工程的土方承包给了一个叫熊英的女人,这人注册了一家建筑工程公司,别看是个女人,气势一点也不输男的,是一个名符其实的女强人。后来才听说她来包我们土方之前是去江瘸子那里拜过山门、征得江瘸子同意、并交了保护费的。
一期工程共开了五栋房子,开工前期,由于江瘸子要我们将工程分包给他做,而我们为了保证工程质量,没同意分包,为求得平安顺利,打算分阶段向他支付一笔保护费,但在保护费的数额上又谈不拢,为这事扯扯谈谈了大半年,工程施工受其影响也是做做停停。
这些事当时都是金时旺在出面处理,因为刘伟军不便出面,怕事情一但谈崩后没得退路,直到第二年中叶,可能是江瘸子失去了耐心,挑唆一伙喽啰将金时旺狂揍了一顿,这一顿揍的不轻,住了好长时间的院,出院后不久,金时旺就因这事辞职了。
后总公司又派卢成波过来接替金时旺,但没干多久,跑回丽水后再也不敢过来了,跑的那天连鄂州火车站都不敢去,说怕江瘸子派人守在那里,还是我开车送他到阳新火车站上的火车。
正在这时,肖火应因老婆病逝回国奔丧正好赋闲在家,于是刘伟军请示众股东和总公司后,将肖火应返聘了回来,任鄂州分公司总经理。
由于那次金时旺被打,我们向派出所提供了确凿证据,派出所便将那一干喽啰全部抓了起来,当时江瘸子自己因其他案子在身被拘押,他有个哥哥叫江高生,后通过他哥哥与我方沟通并达成一至意见:今后除主体结构工程外,只要是江瘸子能做且想做的分项工程,如土石方工程、人工挖孔桩工程、门窗制安工程等,按市场价格,都得给江瘸子做,至于我工地的治安问题由他江瘸子负责,后来以上提到的三项工程也确是由江高生做的,说是市场价,实际都比市场价高,否则他就没必要费这么大周折了。
与江瘸子之间的这些事都是肖火应来了之后处理的,因为肖火应的老家就是鄂州,说的同一种方言,处理起来就容易多了,这也是公司返聘他的原因所在。
后来工程施工就顺利多了,直到2013年9月份,一期工程基本完工。这时接到严卫林电话,说他几个人在丽水拿了个工程,政府项目,总造价四个多亿,想让我带证去他那里,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道:“你能开我多少钱一年?”
“你要多少?”严卫林这家伙精得很,他又给我踢回来了。
“带证一年二十万总得要吧!”我说了个中庸的数字。
“可以的,二十万就二十万吧!”他显得很干脆。
他妈的这么干脆,说少了,但也不便更改了。
“等我跟肖总商量一下。”挂了电话我便找到肖火应谈了严卫林来电话的事,谁知严卫林跟我打电话之前,先给他打电话说了这事。
“回丽水上班好,不去的话在这边也没什么花头了,听刘伟军说这项目完成后要将你安排至二线。”肖火应说道。
之前为了项目上的一些锁事确与刘伟军闹了些不愉快,如今听肖火应这么一说,很有可能是真的,于是这更加坚定了我回丽水上班的决心。找刘伟军说这事的时候,他还挽留了一翻,也许是故作姿态,也许是出于真心,但不管怎样,去意已决。
在鄂州的这些年,我不否认我有做得不合事宜的地方,但寒来暑往,日晒雨淋,一心为项目的顺利交付尽职尽责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为了搞好领导关系,我也曾争取过,努力过,但你让我整天围着你拍马屁那不好意思,真不是我的强项,还是挥一挥手,相忘于江湖吧!位卑不事权贵,公道自在人心,铭恩于青石,弃恶于沙丘,做人之高境矣!如此,让一切随风且不更好。
意念及此,我释然了,于2013年9月23日一早,告辞了众同事、工友,驾着我那辆面霸,又踏上了新的征程……
第三十篇 丽水绿谷
2013年九9底,由于那辆面霸老出毛病,为防半路抛锚,我将他扔在了老家,仅带了简单行李搭火车又回到了丽水,记得是坐晚边的K字头列车,睡一觉后第二天一大早到的丽水,那天严卫林非常客气,亲自开车到火车站接我,晚上还特意叫他几个股东作陪,为我接风洗尘。
他们承包的项目名称叫:丽水市绿谷信息产业园一期南区块项目(政府投资部分),位于括苍路与城北街路口,金桥文宛小区以北,括苍路与学院路之间,此信息产业园南区块项目共有五家开发单位,政府投资部份仅属其中一家,也是规模最大的一家,占整个园区开发面积一半左右,其他四家均属于民营性质。
政府投资部份工程总造价四点七亿左右,一十四万建筑面积中,光地下车库及设备用房就有三万多平米,是一个集软件研发、电子商务、信息集成及云计算云服务等业务于一身的工业信息产业园区,当时属丽水市最大的一个建设项目。
此项目属政府开发的非经营性设施建设项目,由政府成立的丽水市绿谷信息实业有限公司管理,由于没有建设资金,故采用BT模式(即建设加移交)向承建方进行融资建设,后分四年按合同约定的利率向承建方分期支付建设工程价款。
于是以毛永龙为首,严卫林、潘德良、瞿长生、老严(忘记名字)共五人参加,组成一个股东会,以浙江正邦建设集团有限公司的名义中得此标,中标后,按BT合同约定,以正邦建设的名义在丽水成立丽水绿洲投资有限公司,再由绿洲投资聘请浙江暨阳建设集团有限公司作为施工单位,承揽此项目的全部施工任务。
其实就是毛永龙一伙人挂正邦建设集团的质资中标,再按BT合同约定以正邦建设集团的名义在丽水注册绿洲投资公司作为本项目的建设单位,再又挂靠暨阳建设集团的质资作为施工单位对项目进行施工,政府成立的绿谷信息公司作为项目使用单位,对整个项目的运作实施监管。
我在白云派出所后面,灯塔四村租了个房子住了下来,由于他们五个股东均为丽水人,且毛永龙和严卫林又都是工程行家,故工程日常事务基本都是他们自己在管理,我主要给他负责技术这块。
信息产业园项目共分五个地块,我负责的政府地块属4号地块,位于园区的西边,占整个园区面积的一半左右。
园区东边南端为1号地块,就是现在的MT新嬉里,听说老板是前同心公司办公室主任张芳芳的老公,但我一直没见过此人,老板委托负责处理开发事务的人叫姚秋云,也就是那年在龙泉江南花园项目任二期项目经理的姚秋云,丽水就这么大,到那都能碰到老同事。
姚秋云那年因其管理的龙泉江南花园二期工程出了个安全事故,不久便跳槽到了丽水银泰公司,丽水银泰房地产投资集团有限公司的法人叫季文华,与董事会成员季林青、季胜军、季永军等属父子、兄弟关系,姚秋云与季永军是同学,受同学之邀便跳到了银泰上班。
2005年前后,银泰公司以非法手段骗取民间集资款五十多亿元,后经政府清算竟亏空十四个多亿。其间还抽逃资金用于非房产开发的其他事项,害得丽水广大集资户因拿不回集资款而围堵政府甚或上吊自杀,给丽水的社会稳定带来了极为不利的影响。后政府不得不接管公司并对公司财产进行清算,同时对季氏父子实施控制并立案审查,于2011年被丽水中院一审判处季文华死刑,季林青和季胜军死缓,季永军被判无期,后兄弟父子均不服提起上诉,于2013年被浙江高院终审改判季文华死缓,其他维持原判。
当时姚秋云被银泰派去了湖南郴州项目,因湖南郴州项目是与当地政府合资且为单独核算的,故才未被丽水总公司集资事件波及,否则姚秋云也很有可能进去了。
园区东边北端为2号地块,也就是现在的山山梦想城,老板姓毛,景宁人,跟他一起吃过两次饭,人精瘦精瘦的,待人诚恳可亲,没有架子,但后来也是由于非法集资问题,俩夫妻都进去了,现在山山梦想城的生意是他儿子在打理。
3号地块位于园区北边中间位置,属现在的欧微大厦,他是整个园区最早施工的一栋房子,4号地块开工时他的结构已经临近封顶了。5号地块位于园区的中间,就是现在的丽福科技大楼,四周被其他地块整个包围了起来,3号和5号地块的老板也都没见过,仅认识他们负责现场施工的管理人员。
由于我住在灯塔四村,上下班都得从1号地块工地大门口经过,一天在他的五牌一图里发现他组织结构图里的项目经理跟我是一个姓,便按上面的电话拨了过去。
“嗳你好!是1号地块项目经理余春明吗?”
“你好!是的,请问你是……?”对方问道。
“哦!我是你隔壁4号地块的项目经理,你在现场吗?”因为有好多项目经理仅挂个证在项目上,并不参加项目管理。
“我在工地上,你在那里?”
“我就在你大门口。”
一会见一个三十多岁年纪,面色白净,个子不很占空间的人走了出来。
“你就是余春明?”
“是的,是的。”
我们相互拉了拉手,便攀谈了起来。
原来余春明是湖北大冶人,他就业于杭州一家建筑公司,老板也是杭州人,这次拿了这个工程,老板就挂他的证让他过来这边参加项目管理。
听余春明说2#地块的项目负责人是湖北英山人,姓胡,叫胡又圣。而且他跟胡又圣碰过面,还一起吃过一次饭,于是我跟他要了胡又圣的电话打了过去。
“你好老乡!听1号地块的余春明说你是湖北英山的?”
“是啊!你也是湖北?”
“我湖北黄石,跟春明一个地区,那天有空我们三人找个地方喝一杯。”
“好的好的,我今天在景宁,回来了我打你电话。”
第二天就接到了胡又圣的电话,晚上相约一起吃了个饭。
胡又圣三十多岁,跟春明一般年纪,个子也不算高,但比春明要胖,理个小平头显得特别精神,他快人快语,一看就知道是个办事果断,不拖泥带水的人,他跟毛老板好多年了,深得信任,这次受毛老板委托来帮他管理这个项目,他兄弟三人都在这边,其他俩个在监理单位上班。
2号地块的挂证项目经理其实不是胡又圣,但那个挂证的项目经理只会考证,对项目管理一窍不通,所以毛老板让他来了。
人证不符是丽水建筑市普遍存在的一种现象,会考证的不会工程管理,会管理的又不会考证,真正会考证又会管理的人不很多,所以建设行政主管部门虽然三令五申要人证合一,但确实没办法合一的也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一天三岩寺社区负责流动人口管理工作的片区负责人来工地找到我,为了对流动人员实施有效管理,想请我们配合给安排个时间,由她们过来免费为大家拍照登记。
于是我分天、分工种,在工人下班的时候安排工人排队逐个进行拍照登记,耗时十来天才完成工人登记工作。
现在政府的服务意识是越来越强了,记得2001年的时候,我那时在青田打工,政府工作人员到处抓流动人口办理暂住证,派出所查到没办暂住证的就抓去拘留并遣送回原籍。为何大家都不愿意办暂住证呢?因为办一本暂住证要收六十八元钱,那时老师的工资才二十几块钱一天,办一本证等于三天白干了,所以大家情愿冒着被拘留遣返的危险也没人愿意办理。
这一情况直到2003年3月份,引发全国各地乃至海外各界人士强烈反响的“孙志刚”事件出现,经过许多著名法学人士联名上书,国务院于同年六月二十日重新颁布了《城市生活无着的流浪乞讨人员救助管理办法》,并同时废除了之前的《城市流浪乞讨人员收容遣送办法》后,才慢慢得以改善。
遣返是对公民居住和人身自由权利的剥夺,与天赋人权这一普世价值及《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相违背,在《遣送办法》废除后,我国对流动人口的管理才慢慢变得规范和人性化起来,现在办暂住证都是免费的,连工本费都不收了。
一个以生命为代价推动中国法治进程的人!我的黄冈老乡———孙志刚!———让我们永远铭记!
第三十一篇 北上银川
2014年5月份,由于大脑发热,又去买了辆车,这次可能是那棺祖坟裂的利害,竟买了辆新的,当时钱不够,还是严卫林帮我垫了一部份,不过不多时就还给他了。
离我老家不远有个桂源村,与我同属洋港镇,桂源村有个陈绪国,当时任宁夏回族自治区党委常委、纪委书记等职,他有个兄弟叫陈太平,在他哥于宁夏任职期间,以他哥为背景在宁夏地区帮人拉工程,他从中拿好处费。
七月份,我的一个同村老乡余显奎约我去宁夏包工程,说有一个很硬的靠山,一准能拿到工程,余显奎其实也是我的另一个同村老乡余敦禹约他的,因为他俩对作为总承包方式承接工程不熟,且对工程施工程序和施工技术都不很懂,所以想约我一起搞。
原来余敦禹有个哥哥叫余敦尧,与桂源村陈太平、陈绪国兄弟俩的关系都不错,一次余敦尧听陈太平说能在宁夏那边拿到工程,便将他弟弟余敦禹介绍给了他,这样才有了北上银川的故事。
当时也没具体约定陈太平拿好处费的数额,认为他工程已经拿到手,我等仅去施工的,再说跟陈太平又是一个地方的人,且约我的俩个人还都是共一个上字的屋下叔侄,故没问那么清楚便欣然答应了,我想先去看看再说。当时余显奎在温州,我在丽水,那天我跟严卫林打了招呼后去了温州,跟余显奎会合一处于龙湾机场坐飞机去了宁夏。
这是我人生第一次坐飞机,既好奇又有点小害怕,飞机滑翔与腾空的这个过程并不是缓慢的,他在跑道滑翔了一段距离满足起飞条件后,就突然以不小于三十度的仰角腾空而起,坐在里面能明显感到人的重心严重后挫。
在飞机起飞或降落的过程中,通过小窗透过云层,你可以看到下面的山川、城镇和田野,就跟在电脑上看到的3D地图差不多,飞机正常飞行是在一万米高空的平流层,这个高度你看下面时,除了雪白的云朵,其他什么也看不见。
坐飞机跟坐汽车除了被要求关手机外,没什么别的差别,时不时也给你抖一下,象车轮掉坑里一样,遭遇强烈气流时便连续不断地抖动起来,就跟车子跑在断成一节节的水泥路面上差不多,第一次遇到这情况时吓坏了,站起来就往过道挤,打算挤到前面去,我想那里应该会安全些,但见其他乘客都泰然自若,加上那空乘小姐不停的安慰,我才忍住没继续往外冲,不过没一会,那阵气流一过,飞机也就没那么抖了。
一会空乘小姐来送餐,一个纸盒装一小段玉米、一个鸡蛋、几根榨菜外加几粒大米饭,还好不是很饿,否则我最少能吃他个三五盒不成问题,喝的饮料到也方便,常有空乘小姐推着小车从中间的过道上来回的走动,你只要一招手,她便热情的走过来很客气地问你想喝点什么?有开水、雪碧、还有可口可乐。
厕所在机身的尾部,比普通地面低,要下两级台阶,位置也很窄,几乎要侧着身子低着头才能进去,上厕所时一边上我一边想,这谁要是刚好在我的正下方做事,一泡屎掉头上可就倒八辈子霉了。
温州没有直达银川的飞机,需要在西安中转,到达银川河东机场时已是中午,来之前就与陈太平约好,让他到机场接机的,故余显奎一下飞机就立马给陈太平打电话,陈太平说他已经在航站楼外的广场上了,走出航站楼,我们在广场上找到了陈太平,简单的沟通后便驱车沿青银高速往盐池方向驶去……
原来工程在盐池,我们去盐池是要找盐池县的赵书记。
青银高速相对于我们南方的高速来说,要平坦顺直得多,基本没有遂道和桥梁,也许是少雨的缘故,植被稀薄,树木很少,即使偶尔有也是很矮的那种,路的两边栽了些小灌木,大概是常有人洒水的缘故吧!长得还算精神。
地形起伏高差不大,象平原又有点象丘陵,荒原上低凹处透出一层淡淡的白色,听陈太平说是盐碱化了,很难种庄稼,也见不到什么农作物,从车窗望去,满目荒凉,一些叫不出名的野草稀稀疏疏,要死不活的样子,分散在贫瘠的荒原上。
这里地广人稀,很难看到象南方那样连片的村庄,基本没看到有河流,更谈不上湖泊了,连小水塘都很少见。听陈太平说有一条黄河,就在银川与河东机场之间。
车出盐池收费站后陈太平告诉我,相对于我们南方来说,这里跑高速有两个好处,一是车少,二是收费便宜,银川到盐池有一百多公里才四十块钱的过路费。
车到盐池,找了家面馆吃了碗荞麦面,陈太平说荞麦面是这里的特产,但我并没感觉到有多好吃,饭后陈太平与赵书记的秘书打电话,告诉他我们已到盐池,让他安排面见赵书记,但秘书说他跟赵书记一起在银川,今天还没回盐池的计划。于是陈太平安排我们当晚住在盐池,等赵书记明天回盐池了再碰面,他自己于当天下午回银川去了。
下午闲来无事,便去盐池街上逛了一圈,盐池县城不大,方圆不到一公里,跟我老家的小镇差不多,这里基础设施落后,大部分都是两三层的老旧房子,大街上行人稀少,几乎是冷冷清清,仅在一处商贸市场才发现些许人气。经打听才知道县城的这块地盘叫花马池镇,这个市场是花马池镇的经贸中心,也是这里最热闹最繁华的地方。
回到旅馆,一夜无话,第二天早餐后接到陈太平的电话,说让我俩过去银川碰赵书记,并说他今天可能都不一定回盐池,并将赵书记的电话发给了我,让我自己跟赵书记联系。为了方便,我们在旅馆老板那里找了个出租车司机的电话,联系了个出租车去银川。
路上我叮嘱司机,快到黄河时跟我说一声,车过河东机场互通时司机告诉我前面不远就是黄河大桥,我抬头看去,只见一座直直的双向六车道大桥就在前面,桥下两边满是青青的水草,纯有水的河面其实不是很宽,看不出有什么特别,如果不说这是黄河,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条普通的小河沟呢!除了水草多,给大地带来了些许绿色和生机外,跟我心目中作为中华五千年文明的发源地———黄河———祖国的母亲河的形象相去甚远。
过了黄河,我立马跟赵书记打电话,通过沟通,他让我沿青银高速一直走到头,他在收费站外等我,车下青银高速后,远远发现前面有一辆白色的商务车,电话再次咨询赵书记,确定就是此车后,我让司机靠了过去,在离商务车三十米远处停了下来。
我下了出租车,向商务车走去,只见白色商务车的驾驶室门被打开,下来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人,拉开后车门,打了个让我上车的手势,我径直爬了上去,没等我坐稳,司机从后面将车门关上了,余显奎被他关在了车外没上来,我也没纠正,因为这样的交流,人越少越好,上车后我坐在了正对车门的那排坐位上,另一端坐了个身材稍胖,四十来岁年纪的青壮年人。
这应该就是赵书记了。“你好赵书记!”第一次近距离见这么大的官,不免有些拘谨。
“你好!听说你跟太平是一个湾子的?”赵书记面带微笑,边问边伸出手来。
我也赶紧伸出手来与赵书记握了握。“是的是的,小的时候一起玩大的,不过后来各人奔各人的事业,除了过年,基本没怎么在一起了。”
早上陈太平在电话里交待过我,为了打消赵书记的顾虑,一定要说我跟他是一个湾子,从小一起玩泥巴玩大的,其实我跟陈太平家虽然离的不远,但从来没打过交道,也不认识,这次是第一回见面。
我向赵书记简单介绍了我的一些基本情况,无非是让他知道我一直是做工程的,对工程建设很有一套,好让他放心。
聊了一会后,他让我将手机给他,他用我的手机拨通了另一个人的电话,从他们的通话中我听出了个大概:他先问一个什么工程的招标事项进展到哪了?对方说已经结束,只有盐池机场项目还正在招标中,于是他说他的一个朋友也想在盐池机场弄点事做,想让她帮忙操作。
挂了电话后他对我说:“我现在联系的这个人叫王娟,她是负责盐池机场项目招标的单位负责人,你去银川找她,她会给你安排的。”
接过电话,我连声表示感谢!握过手后我退出了商务车。
见我下车,一直等在车外的司机才打开车门爬上驾驶室,向我挥了挥手后驾车向市内驶去。
我给王娟打了个电话,问清楚她的办公地点后跟余显奎一起驱车进入市区,找到王娟的办公室,其实就是在一个生活小区里租过来的一套房子。通过简单沟通,明白了我的意图后,王娟帮我联系了一个叫黄卉的标书制作人,并同时与咸阳建安银川分公司负责人电话沟通,谈妥了挂靠事宜。
“这是标书制作人黄卉的电话。”边说她边递给我一张名片“开标还有几天,你们先回去,具体事宜黄卉会跟你们联系的。”
又是一翻感谢后,我俩走出了王娟的办公室,在长城东路与胜利街交汇处处找了家旅馆住了下来。
第二天我跟黄卉碰了个面,谈了一些具体的标书投递事宜,她告诉我她这两天先抓紧将标书做出来,反正挂靠单位已经谈妥,标书一做好就可以去投标了。
这天下午余敦禹也到了银川,于是我们三人住在旅馆里静等开标。
第三十二篇 西夏王陵
闲来无事,听旅馆老板说这里有个西夏王陵很值得一游,便决定去看看,西夏王陵在银川市的西边,距市区30公里,有到景区的公交专线,于是我们乘公交来到了著名的西夏王陵胜地。
陵区背倚贺兰山,面临黄河,东西宽五公里,南北长约十公里,在五十余平方公里的范围内,九座帝王陵墓构成北斗星图案,另有二百五十三座王侯勋戚的陪葬墓,西夏王陵是中国现存规模最大、地面遗址最完整的帝王陵园之一,1988年被国务院宣布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国家重点风景名胜区,被世人誉为“神秘的奇迹”、“东方金字塔”,西夏王陵也是我国现今规模最大、保存最完好的西夏文化遗址。
我们先参观了西夏博物馆,馆内以大型蜡像的形式再现了西夏一幕幕近二百年的兴衰历史,从其开国皇帝李元昊的英明、善战,到成业后荒淫,霸占儿媳,儿子起而反抗,引起内乱,皇权不断争夺、更替,再到最终被蒙军所败,皇朝寞落等等,都一一以蜡像的形式展现在观者面前。博物馆内精选了最具有代表性的西夏文物,其中有雕龙石柱、石马、琉璃鸱吻、西夏碑文、石雕人像、佛经、佛画、瓷器、官印等;特别是重达一百八十八公斤的鎏金铜牛,更是西夏文物中的瑰宝,让人们领略了西夏王国昔日的辉煌和灿烂。
李元昊的陵墓(三号陵)离博物馆不远,是一座二十三米高的土丘,仔细观察,可以看出它原先是一座八角形的塔形建筑,由于年代久远,加之战争的破坏,外表有了很大的改变,但骨架尚存,规模宏伟,显示出西夏王朝特有的时代气息和风貌。陵园内原有的角楼、门阙、碑亭、外城、内城、献殿等建筑,现在仅剩一些残留的土堆了。李元昊陵墓前还有一个大坑,据说是后代盗墓造成的,但进不了墓道,更不知道墓室在那里。
游西夏王陵是了解宁夏历史的最好处处,公元1080年前后李元昊建西夏国,最鼎盛时期的国土面积约八十三万平方公里,包括今宁夏、甘肃大部,内蒙古西部、陕西北部、青海东部、新疆东部及蒙古共和国南部的广大地区。前期与北宋、辽平分秋色,中后期与南宋、金鼎足而立,是中国西北地区的一个军事强国,被人形容为“三分天下居其一,雄据西北两百年”。
十三世纪初叶,横扫亚欧的蒙古大军所向披靡,但是在西夏却遭到顽强抵抗,成吉思汗四次亲征也没能打下来,公元1227年,蒙军再次包围夏都兴庆府,双方苦战达半年之久,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成吉思汗忧思成疾,去世前叮嘱部下要对西夏“以灭之”。城破之后,蒙军大肆杀戮,彻底摧毁了西夏的都城,给后世留存的西夏文物很少,仅有一些帝王的陵墓供人们考证了。
西夏王陵回来的第二天接到黄卉的电话,让我们跟她一起去打印标书,在她办公室附近找到一家打印店打印并封好标书后,送到咸阳建安银川分公司办事处,与咸阳建安办事员小陈碰了个面,并约好他明天去我住的旅馆接我,一起去吴中投标。
旁晚时分,王娟打来电话,说拟让我中标的那个标段仅剩两家潜在投标人了,为了不至于废标,必须找个陪标单位,但这样就会产生一万元的额外陪标费用,问我什么意见。我三人稍加商量后便同意了王娟的做法,并请她代为操作雇请陪标单位事宜。
次日,我们吃过早餐,不一会咸阳建安小陈便带着封好的标书来到楼下,我们三人坐上他的车子往吴中方向使去。
九点前我们赶到吴中招标大厅,顺利提交了标书,一会我们委托的单位也到了,在大厅外我们将另一套标书交给了受托单位,并让他也提交了上去。今天除了我投的这个标开标外,还有监理单位的标也是今天一起开标。
开标活动按既定的程序进行着,最后,两个标终于都顺利诞生,我虽有幸中标,但却高兴不起来,总觉得跑这么远花这么大代价中这么个小标不值。
我们中标的项目名称叫:宁夏盐池通用机场迁建项目-生产辅助设施工程,业主是:盐池县工业园区管理委员会,监理单位是:宁夏恒建监理有限公司。
第二天我三人返回盐池,与业主碰了个面,园区管委会负责人姓刘,大家都减他刘局。四十多岁年纪,皮肤比较黑,不苟言笑,一本正经的样子,还有个吴书记,五十多岁,长得也是黑黑的,但比刘局好接近,下面还有个李主任和郭主任,这俩人年纪差不多,都是四十多岁的样子,李主任基本以办公室为主,出来不多,郭主任常跑现场,这四个人当中,算郭主任最好接近,我们在盐池混的那几个月也算跟他混的最哥们了。
项目总监姓刘,三十多岁,年纪不大,顶谢的比谁都利害,我说不抓紧采取措施,再过两年就光了,他说光了好,省掉理发的钱。
当晚我请业主及监理们一起吃了个饭,除业主刘局没来,其他人都来了,第一次吃饭无非是大家相互认识一下,联络感情,拉近距离,以利于今后工作的开展。
我发现这里的人个个都很能喝酒,而且喝起来都特豪爽,出于礼节上的酒喝过之后,当喝酒的理由难以为继,而大家又都喝在兴头上时,猜骰子喝酒便成了必不可少的压轴大戏。猜骰子很有点象南方的诈金花,有时候是实话,但很多时候都是靠诈的,没有的也说有,没人戳破你就赢,否则你就输了,这个游戏一般都能将喝酒推向高潮,让这场酒能收到预期的效果。
第二天一早我们叫了辆出租车往河东机场奔去,出盐池不远,忽然注意到高速公路的右侧,离路五十到一百米远不等的地方有一溜土堆,沿着公路不间断的向西北方向沿伸。便向司机打听,司机说那是古长城。
“长城不都是砖块或石头砌的吗?”我奇怪地问道,
“你是画报里的长城看多了,这边的长城都是土筑的。”
我想也是,这么长的长城,全部用砖石砌筑的话那得要多少砖石,再说这地方根本就没石头。
恰逢司机比较健谈,便跟我聊了起来,在跟他的聊天中,我对长城有了全新的认识。
宁夏自古以来就是中国北部边防前线,素有“关中屏障,河陇咽喉”之称,战略地位十分重要,自战国时期到秦、汉隋,明几个朝代,都曾在这里修筑过长城。
前面那些朝代所修建的长城基本已风化殆尽了,目前仅存的是隋、明两朝在原来的基础上加固修复的,隋长城在盐池县境内长30余公里,修筑十分粗糙,基宽9米,残高1—3米。在墙体内侧,每隔一段能看到一个大的土堆,据说那是风火台,呈蘑菇状,他的基宽10到13米,残高7米左右。
明代建立初期开始到明神宗万历年间为止,前后历经200余年均在修建宁夏段长城,宁夏段长约400多公里,东起榆林,西至贺兰山,其中吴忠境内的长城就是盐池东长城和青铜峡境内的北岔口长城,宁夏境内所有长城的墙体均为就地取土修筑而成,仅在个别交通要道上采用砖石修筑个城门,并非都象北京的八达岭长城一样全部采用砖石修建。
同时还了解到,这地方虽然人烟稀少,土地贫瘠,但矿产资源丰富,位于榆林地区的神府东胜煤田是世界八大煤田之一,储量达2800亿吨,天然气预测储量达5万亿立方米。此外,还有约6万亿吨的岩盐,约占全国已探明总量的26%,以及6亿吨石油。以榆林、鄂尔多斯、宁夏宁东为核心的能源化工“金三角”,是全国罕见的能源富集区,是国家特大级能源基地,化石能源储量达到20102亿吨标准煤,占全国的47.2%。
目前国内流传一种说法:鄂尔多斯是中国的迪拜,榆林一带是中国的科威特,宁东是世界级的能源化工基地。
车过宁东时,果然看到一些大型管道与设备遍地都是,烟窗林立,机械轰鸣,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不觉间,车到河东机场,买了回温州的机票于当天赶回了浙江。
第三十三篇 横穿秦岭
宁夏回来后,找严卫林说了要去宁夏发展的事,他见我去意坚决也没强留,我将我手里的工程资料整理好交给了资料员江郑燕,收拾行李,回到老家,与余显奎会合一处,开着我那辆刚买不久的新车上路了。
余敦禹跟他老婆俩人一辆车,已提前两天出发,这次仅我跟余显奎及满芬三个人,途经武汉、随州、襄阳、十堰出湖北进入陕西安康地界。正行进间,忽然发现燃油不多,离前面服务区还不知道有多远,为保险起见,就近一个匝道下了高速,过收费站时问收银员此去加油站还有多远,她说不到十公里。
下高速后便沿着一条路况还算不错的公路往前开,这里两边都是陡峭的高山,仅中间一条公路外加一条小河沟,应该属于秦岭南侧的山脚下,这时天突然暗了下来,不一会狂风大作,接着就是倾盆大雨。
“找个背风的地方避避,这雨太大了。”话音未落,只见右前方路边一个被风吹得摇摇欲坠的工棚一下子就散了架,铁皮和其他搭棚子的材料到处乱飞,突然一根方木翻着跟斗朝我车头㧜来,还没等我做出反应,只听“咚”的一声重重地㧜在车头上,后弹落在路边,还好,玻璃没碎,我赶紧往后倒了十多米停了下来。
大概半个小时后,风总算小了一些,雨已停了,我赶紧跑下车去看,还好,仅右侧靠引擎盖处侧面的铁皮凹了一点点,不是很显眼。在清理了路上的散落物后继续往前开去。穿过一个小镇,路的左侧总算出现了一个加油站,这是个山村小加油站,加油车不多,我将车开了过去排在前面两辆车的后面。
“怎么不加油?”见没人加油,我好奇的问前车司机。
“没电了,刚才那阵风搅的。”前车司机一脸懊恼。
完了完了,这真是吃斋碰到月大,背时到家了。
“那怎么办?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他们现在在发电,但弄了好一会还没打着火。”
见不远处有一间单独的房子,几个在进进出出的忙碌着。
那应该就是发电机房。“上帝保右,总要能发出电来就好。”我在心里默默的祷告着。
一会,终于传来了柴油机的轰鸣声,加油站顶棚的灯亮了起来。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我拼命画着十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加满油后驱车返回到高速入口,领卡时又问那发卡小姐:“我们到西安,在此上高速后往安康方向没错吧?”
发卡小姐听说我们是从湖北过来的,便说道:“你们走错了,湖北去西安应该走福银高速,那边近些,你现在只能到安康,再从安康沿包茂高速穿过秦岭到西安了。”
但我一直是跟导航走的嘛!看来那东西有时也不可靠,谢过发卡小姐后我们往西向安康驶去,一个半小时后到了安康,这时天已插黑,我们下了高速找了家旅馆住了下来。
秦岭位于陕西省南部、渭河与汉江之间,东起于灞河与丹江河谷,西止于嘉陵江,是长江和黄河流域的分水岭。
由于秦岭南北的温度、气候、地形均呈现差异性变化,因而秦岭到淮河一线成为了中国地理上最重要的南北分界线,冬天,秦岭阻挡寒流进入南方地区;夏天,秦岭又阻挡湿润海风进入北方地区,秦岭至淮河流域是南方多雨和北方干旱之间的过渡地区,从秦岭、淮河附近向北,降雨量急剧减少。
秦岭被尊为华夏文明的龙脉,主峰太白山海拔3771.2米,位于陕西省宝鸡市境内,秦岭为陕西省内关中平原与陕南地区的界山。
第二天一早,我们草草吃了早餐就出发了,在安康西上包茂高速一路向北, 沿途都是崇山峻岭,不是桥梁就是遂道,终南山遂道全长18.2公里,听说属当时国内第二长公路遂道。
一路都是崇山峻岭,包茂高速如龙盘虎踞,蜿蜒其间,车经镇安、柞水后开始缓慢下坡,穿过终南山遂道后地势暂缓,两边的山也没那么高了,不一会就进入了被誉为八百里秦川的关中平原,十三朝古都———西安,已遥遥在望。
西安,古称长安,地处关中平原中部、北濒渭河、南依秦岭,历史上先后有十三个王朝在此建都,1981年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确定为“世界历史名城” ,是中华文明和中华民族重要发祥地之一,丝绸之路的起点。
车继续沿西安东侧绕城北上,经铜川、宜君、黄陵、甘泉、延安后折往西北,过志丹、吴起、定边后,于下午四点钟左右终于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宁夏回族自治区下辖的盐池县。
这次中标承建的盐池通用机场生产辅助设施工程,位于盐池县城北边,沿338国道往北七公里处,是目前宁夏拟动工建设的首家通用机场,主要用于开展农林作业、喷药播种、人工增雨、应急救援、飞行驾驶培训、空中观光旅游、航空拍摄及超低空客运服务等业务。机场规划占地面积1000亩,概算总投资1.07亿元,我承建的仅为其中一个标段,总造价不足四百万元。
通过联系,得知敦禹在离工地不远的南王圈租了个房子,便根据他的描述找到了南王圈,租来的是一栋仅做了一层的新房子,墙面还没刷白,卫生间也没安装,仅铺了地面瓷砖。房东自己住在旁边的老房子里,是一对五十多岁的老夫妻,另外还有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应该是袓孙三人吧!但一直也没看到中间那代人来过,平时我们与房东沟通不多,也不便多问。
刚到盐池,需要办理的事情很多,先去业主那里报了个到,拿回来了几套施工图,顺便在街上买了电脑、打印机等办公用品,并上移动公司办了个无线网卡,方便收发资料。同时还跟据投标资料做合同,并跑到银川挂靠的公司去盖章等。
我们做的是机场附属工程,所以房子都不大,附属工程共分三个标段,我这个属一标段,一栋房子、两个门卫室,外加一栋钢结构飞机修理车间。
挂河北三建公司的那个是二标段,一共两栋房子,负责现场的是一个三十挂零的大小伙子,只记得他姓孙,我们后来都减他小孙,名字忘记了,还有一个姓陈的小伙子,但他不常来工地。
三标段的老板是银川人,姓万,我们都减他万总,帮他负责现场的是一位姓赵的老施工员,一栋房子,算他那栋房子最大了。
另外还有一个标是专门做停机坪和跑道的,我们去的时候他们已经开工了,看他们的装束象是部队的人,后经打听确系部队里的工程队,专做飞机场的;还有一个标段是专门做附属工程这边的围墙和室外工程的,这个标还不具备开工条件,要等我们附属工程完成得差不多了才能开工。
业主交桩那天,我们做附属工程的三家人碰了面,彼此印象不错,感觉都是做实事的人,没什么花花肠子,后来通过交往的日益加深,关系也越来越密切,由于我是南方过去的,对当地一些行情不熟悉,项目施工其间,他们俩都帮了我不少忙。
二标段小陈是盐池本地人,他老婆是专业做工程资料的,我的资料便很自然的由老婆帮我做了,后来他还帮我介绍了施工班组,混凝土供应合同也签订了下来,一切就这样慢慢理顺了。
施工期间,银川的北方国际建材物流城是我们三天两头去的地方,因为盐池是个小县城,大综建材不是没有就是太贵,基本都得去银川采购,什么测量仪器、钢材、保温材料等,连机库钢结构的分包商都是在银川找的。
盐池工程开工不久,陈太平在固原又搞了个市政道路改造工程,约我三个人合伙,各占一半股份,我三人商量后决定参股,并派余显奎长住固原负责工程运作,后在盐池工程稳定后余敦禹也去了固原,仅留我一个人在维持盐池工程。
第三十四篇 做客内蒙
刚到盐池不久,一次请监理刘工他们吃饭,由工地往县城方向,车至民族西街路口被交警拦了下来,说我车超坐了一个人,还有年检标志没张贴,要收走我的两证,塞了两百块钱后才将两证拿回来。
还有一次是在花马池市场买东西,大街上虽然没画停车位,但两边还是停满了各种各样的机动车,我也将车停在了市场大门外侧的路边上,余显奎坐在副驾驶坐位上打瞌睡,我进市场去买东西。
等我买完东西出来时,发现一个小交警站在我的车旁在冲我微笑,我知道他在说我不该乱停乱放,便冲他歉意地笑了笑,开门上车后他伸手要我的两证,我给了他。
“明天你去交警队拿吧!”小交警冲我说道。
“这不好吧!我车上本来就有人在呢!再说大街两边这多车你罚得过来吗?”
小交警没理我,骑个摩托车就往前走,我立马打着火跟了上去,并从他的左侧往前插。
“你想干么?”两车并排时他停下摩托问我。
“我想看看你如何处罚街边这么多的违规停车?”我毫不示弱。
“那是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一边说一边继续往前开去。
我从他的左侧插到前面,方向右打拦住他的去路。
余显奎生怕出事,扯着我右手的衣袖连声说:“算了算了。”
“这些车为何不罚?看我一外地车好欺负吗?”下车后我逼视交警怒冲冲地质问。
这时余显奎也走了下来,他一个劲地跟小交警说好话。
小交警见我毫不退让,知道自己也不尽占理,便将两证还给了我。
欺生是人的本性,盐池交警当然也不例外,但只要我们占理,就没什么好怕的。
业主和监理的关系我们都处理得很好,平时吃吃喝喝是少不了的,业主也常常带我们出去喝酒。有一次,也不知道是王乐井的乡干部还是村干部,请郭主任去吃田鼠,他便拉上我和万总俩人一起去了。
田鼠跟老鼠差不多,只是个头比老鼠大,酒过三巡,每人送上来一只田鼠,整只的,用碟子盛着,当初我不怎么敢吃,郭主任说:“这个好吃,七十块钱一只呢!你先偿偿看。”我用筷子撕开,夹了一些放在嘴里,除了辣味,没什么特别。见他们都吃得津津有味,我也闭着眼睛吃下去了。
还有一次是跟吴书记一起去内蒙牧民家做客,盐池地处宁夏、陕西和内蒙三省交界处,沿338国道往北二十公里外就是内蒙地界,往东南方向十公里出头就是陕西定边。那天上午吴书记打来电话说下午跟他一起去内蒙,让我去城里接他。
下午在城里接上吴书记及另一个我不认识的人,应该是吴书记的朋友吧!沿338国道往北,朝鄂托克前旗方向驶去,车到三段地,按吴书记指点,往左拐进了一条乡村公路,跑了一段时间又拐进了另一条更小的路,之后拐来拐去,走的都是一些沙土路,只见到处都是高低起伏的小丘陵,遍地都是一些要死不活的野草,沙土便道纵横交错,连吴书记俩人都分不清方向了。
这里修路很简单,只要用推土机一推,一条新路便很快形成,只见纵横交错的沙土路到处都是,稍不注意就会走错,而且这里人烟稀少,跑出去几十里地都看不到一户人家,连问路的人都找不到一个。
听吴书记说这里每一户最少都有上千亩草场,但为了治理风沙,政府禁止牧民放牧,只许圈养,为此政府还每年每个人口拨发六千元左右的补贴,但好多人图方便,晚上偷偷放养,象我住的那家房东就是这样。
我们一边找一边打电话问路,转了好半天,跑了不少冤枉路,终于在晚饭前找到了那户牧民的家。
房子座落在一处低凹的土坳里,屋顶盖着蓝色的定型彩钢瓦,是个仅一层的小平房,房子的左前方有个土地神一样的小构筑物,屋顶装有太阳能电池板和电视接收天线。
车停在屋场的前面,下车后见一男一女从里屋迎了出来,应该是夫妻俩,双方合十,客气地相互问候着,将我们让进了里屋。
进屋后发现,靠右边横着的一间是厨房,正屋前面是客厅兼餐厅,后面并排着两间卧室,整屋除了简单的桌椅和床外,几乎没什么家具,电器也就一个大冰箱和一部大彩电,除此再也没什么别的电器了,屋顶悬挂着节能灯,应该就是屋顶的太阳能电池板供应的电能,但不很亮,墙上挂着成吉思汗的画相,两边还有一幅对联,但一个字也不认得。
落坐不一会,就有人送上来一只碗,碗底有少许炒米一样的东西,每人一碗,他们将装在一只茶壶里的乳白色液体倒在碗里,跟南方泡爆米花茶差不多。泡了一会,就见他们端起碗喝了起来,我也端起来喝了一口,很是香甜,但下面的炒米硬硬的,不怎么好吃。
桌子中间放了一大盘干巴巴而且特别大块带肉的羊骨头,还放了几把割肉的小弯刀,见他们一手拿着羊骨头,一手拿着刀子,将羊肉一片片地割下来放在茶碗里混着吃。吴书记见我不会割,便割了一些放到我的碗里,于是我也学着他们的样子吃了起来。
后面陆陆续续又来了一些客人,大概一共有十多人,整个客厅几乎挤满了,这时天已开始黑了下来,有人将刚才喝的和吃的东西撤了下去,重新摆了两张桌子,并摆上了餐具,我看出来了,刚才那顿算是进门时的茶点,现在才是正席。
果然,大家围着两张桌子坐了下来,并陆续开始上菜,吴书记拉着我坐在他的身边,方便喝酒时相互照应,菜在一个接一个地上,但不是手抓羊肉就是闷羊骨头,抑或是羊肝羊血羊杂碎什么的,一点青菜都没有,特别是那闷羊骨头,一块都有好几斤,大家都是双手抓着啃,而且是上了一盆又一盆,好象永不枯竭。
这时,只见男主人双手捧着一个小托盘,托盘里有三杯酒,是那种五钱的小酒盏,女主人拎着一把铜制的酒壶跟在后面,男主人一边唱着祝酒歌一边走向客人,每走到一位客人面前,就将托盘双手举过头顶,一付毕恭毕敬的样子,被敬的客人也和着男主人的歌声,答谢着主人的盛情,同时端起一杯,邀请主人同饮,有时也会邀桌上某位客人陪酒,这样三人便会一饮而尽,女主人再满上酒,男主人又以同样的方式进行下一个敬酒,客人与客人之间也相互敬酒,但没主人敬酒这么大排场。
忽然有个女的走下酒桌,边歌边舞起来,每唱一句,大家跟着附和一句,曲调委婉悠扬,煞是好听。其中有个男酒客端着一个酒碗,要那个跳舞的女人将碗顶在头上,那女人接过去真的顶在头上了。跳了一会后,那女的拿下酒碗,那个男的接过来一饮而尽。
后来有好几个人走下酒桌,跟着之前那女的一起跳了起来,其间也有俩个醉了的,伏在桌上就睡着了,大概是不胜酒力装的吧!因为没见他们吐。
就这样大家边歌边舞边喝酒,一直到深夜,看样子不狂欢到天亮刹不住车,我是早就下桌了,听他们唱了不少曲目,但我仅听懂了其中一首,就是乌达木唱的《梦中的额吉》,其他的只觉得好听,但具体唱的什么我是一句都没听懂。见还有人在敬吴书记酒,我走过去拉了拉他,意思约他先走,吴书记这人喝酒豪爽,很容易醉,他会意一笑,示意马上就好。
“余总,你怎么样?还能开车吗?”吴书记走着东风脚,本来就一张黝黑的脸,这会成了酱紫色。
“没事,可以走了吧?”其实我也喝了不少,但我一直强调要开车,才躲过强劝。
“我俩先走,一起来的那个人今晚不回去了。”吴书记挽着我,一付东倒西歪、站立不稳的样子。进屋跟主人道别时,免不了又客气一翻。“你从这边过去,往亮灯的那个地方开。”主人指着远处那星星灯火叮嘱着我。我再次向主人致谢后,发动汽车,顺道主人手指的方向朝前驶去。
的确,这路宽多了,也平整得多,一点缓缓的下坡路,好象是刚修好不久,我朝着前面亮灯的方向一直向前开,路边时不时窜出一只野兔飞速地从车头闪过,钻入了另一侧草丛,有好几次差一点给我撞上了。
一会到了亮灯的地方,原来是一个村庄,道路也汇入了另一条更宽的柏油路,在柏油路上跑了一段距离后才发现,这就是338国道,现在错不了啦!于是我稍提车速,不一会就回到了盐池县城,先将吴书记送到家,我再沿原路返回到南王圈,就在国道刚拐入南王圈支路不远时,忽然一只什么东西给我撞到车底下去了,明显感到在车底碰撞了很多下。我立马停车,跑到后面一看,原来这次真给我撞到一只野兔。“哈哈!明天一碗好汤。”我捡起扔在车里,回到了南王圈租住屋。
第三十五篇 固原之行
固原工程开工前夕,一天闲来无事,余敦禹约我一起去固原看看,于是我俩个人开着我的车在盐池南上定武高速,沿定武高速向西开去,那时还没有银昆高速,要沿定武高速一直往西,到红寺堡后再转福银高速南下,才能到固原市,整整往西绕了一个九十度的大弯。
定武高速在马儿庄至红寺堡一带的地形都是高低起伏的丘陵,发现沿公路的两边,全部安装着那种用来发电的大电风扇,漫山遍野,一眼望不到边,那阵仗气势宏伟,整齐画一,都在往同一个方向旋转,但转速很慢,这么慢的速度也不知道是怎么发电的,也有个别不转的,大概是在检修吧!
到固原下高速后已是中午,在一家宾馆里找到陈太平,他跟我介绍了固原项目的大体情况,原来是固原市文化西路以南区块,由于之前的街道路面施工质量严重不合格,导致现在的路面破损严重,需要重新翻修。翻修路段一共分三个标段,我们这个标段有四条街道,共一万七千多平米。
听陈太平说其中有一个标段已经开始施工了,便准备去看看,街上吃过午饭,陈太平开车,带我和余敦禹两人一起,沿着凹凸不平的街道往前开去,转了两个弯,发现前面有摊布机在摊铺水稳层。
将车停在路边后来到他们的施工区域,刚好碰到那个标段的老板也在,便与他攀谈起来,原来他是固原本地人,跟综这个项目好长时间了,为了拿下这个项目,也花了不少的心思和本钱,他也清楚我们的来头,不是狠角色一般拿不到这样的工程。
还了解到这里有家专门的水泥稳定碎石基层配料搅拌站,按立方给你供应水稳料,你只要将所需要水稳料的时间、地点、数量在头一天报给他,一般都能按时足额给你供应。
同时这里还有专门做水稳层的施工队,而且他们自带摊布机,你只要跟他谈好价格,安排好施工时间和地点,之后你仅需将这两班人(供料方和施工方)协调好,道路水稳层基本可以轻松搞定,至于沥青路面,可以交给沥青混凝土公司去做,自己要操心的事情基本就只剩下路基整理了。
按图纸要求,本工程水稳料的水泥用量为百分之五,但从他现场水稳料的成色看,好象不够,同时发现料的含水率也偏低,这个含水率再大的压路机也很难压实。
“他这水稳料的水泥含量是不是低了点?”我故意问那老板。
“都这样,再高他就搅不出来了,有肉大家吃,否则这社会就失衡了。”那老板狡黠地笑着,显得很老练。
“对对对,反正过两年这路总是还得翻修的。”陈太平也在边上附和。
“过两年还要翻修?”我盯着陈太平,大惑不解。
“你知道这路面是什么时候修的?就前两年。”陈太平好象深谙此道。
我好象有点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不仅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一则笑话,一个女儿问她老爸:“老爸,外面的道路为什么老挖?已经挖过好多次了。”
老爸正在烧饭:“你先帮我将冰箱里那块猪肉拿过来,一会我再告诉你。”
女儿打开冰箱拿来了一大块猪肉,老爸割下来一块,将剩下的递还给她说:“放回冰箱,一次用不了这么多。”女儿又拿回去扔进了冰箱。
“老爸,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哪!”女儿一边拧开水龙头准备洗手一边说。
“你干么要洗手?”老爸问女儿。
女儿将双手伸到老爸面前晃了晃说:“为了帮你干活,搞得我两手全是油。”
“现在你该知道外面为何总挖路了吧!”老爸盯着女儿的眼睛问道。
“哦!”女儿若有所思,最后恍然大悟。
以前只当这是个笑话,想不到还真有其事,昭昭日月,朗朗乾坤,这世上到底还有多少个这样被阳光遗忘的角落啊!
我从他那里要来了水稳料供应商和水稳层施工队的电话后回到宾馆,与陈太平又聊了一会项目合作事宜和开工后的管理人员问题,见天色不早,便起身告辞了。
由于走高速绕得太远,与敦禹商量后决定走国道插近路,先沿344国道往北,到白咀沟后向右拐入甘盘公路,往东偏北插上202省道,再向北偏东方向至太阳山,后上国道338线。本来沿着国道338线就可以到盐池了,由于当时天已经黑了下来,考虑到晚上走低速不安全,便在马儿庄互通上了定武高速,本打算在盐池南下高速的,谁知道一下走逐了步,错过了出口,只得径直往前上青银高速后向左绕到盐池北才下高速,多走了十好几公里。
这一路走来,低速路基本都是水泥路面,202省道路段走的都是大山区,这边的山跟南方的山不一样,南方的山基本都被茂密的植被覆盖着,但这里的山头都是光秃秃的,仅有一些稀薄得要死不活的野草,一眼能望到对过,仅在有人居住的地方,房前或屋后才能看到一些低矮的树木,应该是人工栽植的。
这里同样人烟稀少,十多甚或几十里外才能碰到一户人家,车过下马关后,看到不只一处在安装那种大电风扇,拉风扇叶子的大卡车一辆接着一辆,一辆车才拉一片叶子,悬出去老长了,真担心车头会跷起来。
快到太阳山时,发现路的右前方有一户人家,是那种土筑的房子,低矮且破旧,屋前是一大片西瓜地,瓜地边有块牌子,纸板上写着:“硒砂西瓜,一斤二角”。边上俩个十来岁的小孩拿着一杆称站在那里,看样子是姐弟俩,见有车开过来,眼巴巴地朝这边望。“买两个瓜带回去吧!”我一边说一边将车停在路边,下车后向俩小孩走去。
“小朋友,你们是在这里卖瓜吗?”我盯着稍大点的女孩问道。
“是的,叔叔。”小女孩眼明嘴快。
“怎么卖?”见我发问,小女孩指了指纸板。
“叔叔,你如果买瓜,就自己到瓜地里去挑吧!”小男孩边说边擦着鼻涕。
我们一起走进瓜地。“还是你来帮我挑吧!但一定要挑甜的哈!”说真的,我到现在连生熟瓜都分不清,哪知道什么样的西瓜才甜呢!
“叔叔,这个瓜一定很甜,你看这纹路。”那个小男孩吸了吸鼻涕,指着一个西瓜对我说。我注意到俩小孩都打着赤脚,当时气温虽不算冷,但赤脚走在瓜地里,土颗粒硌脚底板的滋味可不怎么好受,俩小孩穿得也很破旧,家境应该不是很好。
我走了过去,问那小女孩:“你看这个瓜怎么样?”我怕那鼻涕男孩瞎说。
“可以的,这瓜应该很甜。”小女孩对我说。
“那行,就这个吧!”我话音刚落,鼻涕男孩一脚踩断了瓜蒂,弯腰抱了起来。
“我来,别给你掉地上摔破了。”见鼻涕男孩的脸憋得通红,我赶忙接了过来。
这时余敦禹也挑了一只,便一起将瓜抱到车子旁边,鼻涕男孩将称拿了过来,称的根部还有一根小木棍,那是俩人抬着称重用的。
那称有个底盘,四段小绳子栓着吊在称杆上,小女孩将瓜放在称盘上,跟男孩一起将穿在称杆根部的小木棍抬了起来,可能是瓜没放稳,刚抬起来还没来得及称,只见那瓜在称盘上一个翻滚,掉在地上摔破了。
见此,小男孩“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小女孩的眼圈也红了,呆立在那里。
“没事没事,破了没事,破了又不耽误吃,怕什么。”我摸着小男孩的头安慰着。
俩小孩抬起头,齐齐的看着我,一脸不解的样子。
“这破一点没事,我拿回去不也要切开了吃嘛!”我解释着。
“叔叔,破瓜我们是不许卖了,还是再摘一个吧!”小女孩擦了擦眼睛对我说。
“为什么?”这会轮到我一脸疑惑了。
“因为破瓜不值钱,再买给你这买卖就不公平了。”小女孩一边翻看着地上的破瓜一边说。
闻此我愣住了,想不到这话能从一个十来岁、单薄而又瘦弱的小女孩嘴里说出来,真是不敢相信,这要什么样的环境才能培养出如此正确的价值观哪!作为年近半百的我,走南闯北几十年,竟然不及一个小女孩的境界,想想真是汗颜。
感概间,那小男孩从瓜田方向又抱了一个大西瓜气喘吁吁地走了回来。
我赶紧接了过来,打开后备箱,将两个好瓜和那个破瓜一起直接放进了后备箱,随后从钱夹里抽出一张五十元钱递到小女孩面前。
“叔叔,瓜还没称呢!你没零钱吗?”小女孩怯怯地看着我。
“不称了,天色不早,我要急着赶路,这钱你也不用找了,多不了多少。”
“叔叔,肯定多很多,一般一个瓜也就五块钱左右呢!” 小女孩睁大了眼睛望着我。
“没事,叔叔也没零钱,拿去吧!”见他没接,我便直接塞在她手里,转身上车发动了车子。
“叔叔,你等一下。”只见那小女孩边说边向男孩一招手,俩小孩又往瓜地跑去。
我忽然明白了,急忙驾车驶上道路,往前开去。
“叔……叔……!”身后又传来了小女孩的喊声,透过后视镜,发现在那眩目的夕阳下面,姐弟俩站在瓜地旁边,一个劲地向我的方向挥手,我轻鸣喇叭,扫视着后视镜,里面,那如血的残阳下,姐弟俩的剪影,随着车子的远离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两个黑点,与残阳的余辉融为了一体……
第三十六篇 大漠孤烟
二标段的小孙是内蒙鄂托克前旗人,听我一直讲要去腾格里看沙漠,便说他老家那边有个大沙头,虽没有腾格里沙漠那一望无垠的浩瀚,但沙丘上那风卷残云的气势还是比较震憾的,要看让我去他那里看。
旗是行政单位,相当于县,鄂托克是地名,位于盐池县北边,沿338国道往北四十五公里处。
在盐池与鄂托克前旗两地的中间有个叫北大池的地方,属鄂托克前旗地界,那里盛产湖盐,此盐湖已有二千五百年的开采历史,曾是唐代盐州所在地,唐玄宗时曾设盐池使管理池务,后历代均未中断过开采,由于开采过度,导致环境严重恶化,近年国家在控制开采的同时,一面着手环境治理工作,通过几年来的努力,目前已初见成效。
九月份,固原工程已经完工,几个人都回到了盐池,闲得发慌时总想折腾点什么,便商量着打算去鄂托克前旗看沙漠,顺带到北大池看看盐湖。
说走就走,那天一早我们几个人分乘两辆车沿338国道向北出发了。
出门不远,发现路的两边也有些树林,看不出是什么树品,树围还算粗壮,但个头都不高,从树皮的粗糙度来看,这树林应该有些年头了,整个林子看起来就象是一群七八十岁的朱儒,皮粗肉厚不长个,腊肉一块。再往前,这样的林子就没有了,仅看到一些零星粗壮的柴秧。
时不时也能看到路边人工栽植的东北松,听小孙说已经栽了很多年了,由于土地太过贫瘠,盐碱化严重,就是长不大,主要还是因为降雨不足,加上之前牧民过量放牧,导致植被退化,土地荒漠化严重。
走在银川的街道上你会发现,人行道上的树池都是下凹的,我当时感到很奇怪,树池下凹怎么排水呢!这样树不就涝死了吗!后来一想明白了,长年降雨量那么少,那来的水呢!在我们南方,热天的时候,隔一段时间就要翻晒冬衣冬被,否则就会上潮发霉,但大西北这边空气干燥得很,根本没有衣被上潮发霉一说,所以刚来盐池的时候,业主郭主任他们常叫我多喝水,不然人容易脱水。
这里不但空气干燥,风还很大,记得第一次去工地交桩,由于测绘人员没到,加上那天的风很大,我们便躲在车里等,一辆车加上几个人的重量,少说也有两吨多,但还是被风刮得象小孩子睡的摇篮一样晃来晃去,如果不坐人在里面,可能都给吹翻了,听小孙说早些年都不敢端碗到外面吃饭,否则不一会碗里准是一层沙子,现在通过治理算是好多了。
近年国家加大了治荒力度,才在荒芜的原野上出现了些许绿色,但看去还是满目荒凉,一些叫不出名的野草稀稀疏疏,要死不活的样子,分散在贫瘠的荒原上,听说好些草都是人工种植的,不是通过治理,早成沙漠了。
一路高歌猛进,不一会就见一块标有“北大池盐湖”的指示牌指向右侧一条小路,我们便沿小路开了进去,行不足两里,便有一个停车场,停好车后大家一起沿着一条游步道往内走,一会看到路边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北大池盐湖的开采历史和治理情况,再往前就是大片大片的盐湖了,盐湖看起来跟我们南方平常看到的快要干枯的湖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他这湖底不是水,而是一层白白的盐霜。
一些地势较高的地方,生长着一些叫不出名的低矮植物,也许是秋季的原故吧,绿色很少,都是干不拉几的,靠盐湖边上的柴秧可能是受盐湖卤水浸泡的缘故,个子更加低矮,叶子都是桔黄色,跟深秋的沙漠上湖杨叶子的颜色差不多,远远望去,漆黑的柏油路边一抹桔黄,煞是好看。
但看到的都是一些废弃了的、现在正在治理的盐湖,转了很宽范围也没看到制盐的盐田,可能是我们没找对地方吧!看来看去也就这些东西,没什么更新鲜的了,于是我们又重新上车,继续向鄂托克前旗驶去。
到了鄂托克前旗,我们联系了小孙,他带我们先去了圣火文化公园。
当地政府为了解决城市化发展所带来的活动场地短缺问题,更好的传承、弘扬和保护优秀民族非物质文化遗产,由鄂托克前旗旗委、政府筹资,修建了圣火文化公园,并于2012年腊月24日举行了首次公祭和民间祭祀圣火活动,此后每年按期举行公祭和民间祭祀活动。
内蒙人民把火看作是光明、兴旺、温暖的象征,杂居于此的蒙汉各族人民有着源远流长的祭火传统习俗,每年腊月廿四,在鄂托克前旗圣火文化公园都举行盛大的点燃圣火仪式, 据说火种是从成吉思汗陵陵宫内的圣灯(长明灯)取回来的,坛顶正中间有一个巨大的碗,祭祀时将里面倒满奶油,用取回的圣火将大碗里的奶油点燃,当大碗里的奶油被点燃时,也标志着祭祀活动进入了高潮。
公园的整个造型跟北京天坛差不多,呈圆型构造,中间高四周渐低,跟普通的祭坛一个模样,无论是平面广场还是临边护栏,都是清一色的大理栏杆,正顶是一个圆型的平面广场,四周采用大理石浮雕或踏步往下过度到二级广场,再又以同样的方式往下过度到三级广场,最下面是一个更大的广场,周边也有绿化和其他一些祭祀设施。
“祭祀的时候才好看,现在冷冷清清,没什么看头。”不象我们到处看了个遍,小孙进公园后基本没怎么动,因为他早就看腻了,旅游就是这样,从自己活腻了的地方兴致勃勃地去别人活腻了的地方,转一圈后再又无可奈何地回到自己活腻了的地方。
“算了,我们先去吃饭,吃完饭再去大沙头吧!”
于是我们在街边找了个小炒店吃了饭,便又兴致勃勃的往大沙头出发,其间小孙回去找来了几张身份证,因为大沙头是要买票的,本地人不用买票,此规定的时间一长,就延伸到只要手持一张本地人的身份证也不用买票了。
其实大沙头景区就在我们来的方向,离鄂托克前旗不足三公里。往大沙头进发的路上,转过一个街口时,发现路口中间到处都是散落的汽车碎片。
“这里可能刚刚又出车祸了。”小孙自言自语着。
“这里车祸很多吗?”我奇怪的问道。
“很多,现在城市建设得越来越好,路修的越来越宽,本来我这地方车就很少,所以开车的人总抱着路好车少没事的侥幸心里,往往车祸就出现了。”小孙说道。
小孙分析得不无道理,事故出于麻痹,工程上的安全事故往往也是这样引起的。
不一会车到大沙头,停车场上停好车子,各拿了一张小孙给的身份证走进了景区大门。
大沙头是著名的毛乌素沙漠的北部源头,毛乌素沙漠由此向南绵延数百公里一直延伸至陕西省境内,大沙头海拔一千五百米,周围群峰耸立、主峰突兀,高度可达五十米。
相传,十三世纪初,元太祖成吉思汗西征路经此地时,被这里的千顷碧野、万顷森林和悠然自得的牛马羊群所感染而驻足观赏,忽然,他的宝骑一声长嘶、翻蹄亮掌,向南飞驰数百公里,驻足后成吉思汗回首北望,只见一道霞光从大沙头直冲九霄,从此,成吉思汗宝马所踏之处,便形成了今日的毛乌素沙漠。
入景区大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不大的人工湖,湖里有好些叫不出名的候鸟,穿过人工湖就到了一个大沙丘的脚下,周边有好些供人游玩的设施,沙坡很陡,我们挑了个稍缓一点的坡面向上攀去。
在坡脚时还不觉得,刚爬到一半,发现从西北方向刮来很大的风,越往上风刮得越大,只看到沙坡上的沙子随着狂风象水流一样往沙坡顶上泄去,所有往上流动的沙子仅在坡面以上、人的膝盖以下部分流动,膝盖以上基本没有扬起的沙子。
这么陡的沙坡,每天这么多人爬,爬时总避免不了会将沙子踏踩得往坡脚下流,但为何这沙丘总也这么高呢?我现在明白了,因为被你踏踩下流的沙子远远不及不分昼夜被狂风带上坡顶的沙子多。
好不容易爬上坡顶,放眼望去。只见金黄色的沙丘连绵起伏,直达天际,沙漠的形状跟大海完全一样,那层层叠叠的沙丘就是那一排排的海浪,风往那个方向吹,沙浪就往那个方向赴,沙漠深处,看不到一丝绿色,只有无边的沙丘,在夕阳的映衬下,像一条条舞动的黄丝带,尽情展现着她那顺滑、柔美的身姿。
无边的沙海中,在那沙丘与沙丘之间,时不时点缀着些许沙柳,那一纵纵灰色的沙柳给沉寂的沙海带来了一丝生机,体现着生命的执着与顽强。
踩在温热酥软的沙子里,望着眼前这层层叠叠的滚滚黄沙,烟波浩渺,一望无垠,远处,一抹残阳悬挂天际,更映衬出大漠的壮阔与雄奇,不仅想起了唐代诗人王维的名句:“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默念此句,更加增添了大漠边陲的雄浑与厚重。
面对如此浩瀚的沙海,让你不得不由衷感叹大自然的神奇,走下沙丘,周边还有好多诸于骑马之类的游玩项目,但天色不早,我们辞了小孙,驱车赶回了盐池。
第三十七篇 挥别盐池
盐池县位于宁夏回族自治区东部,属吴忠市管辖,著名宁夏滩羊集中产区,历史上中国农耕民族与游牧民族的交汇处,县府驻花马池镇,县境由东南至西北为广阔的干草原和荒漠草原,之前以盛产“咸盐、皮毛、甜甘草”著称,驰名中外的宁夏滩羊是盐池主要经济来源,县城四周分布着大大小小二十余个天然盐湖,因此得名“盐池”。
盐池机场工程施工期间,虽免不了磕磕碰碰,但基本还算顺利,这得益于业主和监理单位的支持,以及小孙和老赵等人的帮助,现在这些人基本还都有联系。
盐池人的皮肤都偏黑,包括整个大西北这边的人差不多都这样,没几个长得白的,应该是空气干燥、长期水份不足、加上风沙侵蚀所致,所以这里的女人为了保持美白,一般都将自己包裹得很严实,大街上女人不少,但你很难判断出是美女还是老太婆,这里的平均气温普遍低于南方,热天还没过够,冬天就早早到来了,白昼时差大,天黑得很晚,有时九点钟了太阳才下山,降雨不多,无论是种庄稼还是搞绿化,都要采用滴灌技术,不然就无法成活。
在浙江做工程,一般少不了要跟质量及安全监督管理部门打交道,但在盐池这里,我连这两个部门的大门朝东还是朝西都不清楚,各种验收或下来检查工作什么的,都是业主自己在操作或接待,跟本不用我们施工单位操心,跟那年在上海松江的情况差不多,没见过这两个单位的人影,这是我就工程建设这块所碰到的唯一与浙江不同的地方。
转眼到了九月底,气温越来越低,水表水管什么的都冻坏了,不得不暂停了施工,通过对已完工作进行摸底,收支基本平衡,赚的就在业主还没支付的百分之二十里面了,如果不是当初给陈太平抽走了八万元,成本应该还算控制得不错的。
其实这个项目最终我们都没赚到钱,原因有三:项目所处位置太偏僻,导致人工和材料成本增加。象这样的项目如果是在银川的话,基本能节省三到五个点的费用;第二是项目太小,分摊到单位成本里的费用过大。因为无论大小项目,其设施配置费用和活动经费基本是相差不大的,项目大的话就能产生规模效应,减少单位成本费用;第三是工程不可持续,导致人脉资源浪费,无法分摊前期的成本投入。
盐池之行,虽然亏了时间,但收获了阅历,增长了见识,结交了朋友,还吃过盐池的手抓羊肉,也算不枉此行吧!。
在盐池期间,上街吃饭时,手抓羊肉是必不可少的一道菜,虽说手抓羊肉这道菜整个大西北都有,但盐池滩羊仅盐池才有,用盐池滩羊做的手抓羊肉仅此一家,别无分店。盐池滩羊肉色泽鲜红,脂肪乳白且分布均匀,含脂率低,肌纤维清晰致密,有韧性和弹性,外表有风干膜,切面湿润不沾手,肉质细嫩,不膻不腥,是大家公认的优质羊肉。
手抓羊肉的历史源远流长,属生活在我国西北的蒙、藏、回、维等少数民族喜爱的传统食物。在漫长的岁月中,游牧民族的人们整日游走放牧,哪里有这么多时间处理羊肉,到达目的地,先把一只大锅架起来,烧火,肉放进去一煮,帐篷搭好,羊肉也熟了,手一撕,就着马奶酒就可以饱餐一顿!长此以往,手抓羊肉就成了西北少数民族聚居地的一道美食。
自打离开盐池以后,就再也没吃过那么好吃的手抓羊肉了。
回家前夕,听说在盐池县城的北边偏南一点,有个火车站,一个不足八万人口的小县城,还修了个火车站?有人坐吗?出于好奇,决定去看看,于是几个人分乘两辆车往盐池车站方向驶去。
盐池火车站离县城大概五六公里的样子,顺盐州路穿过县城,沿盐惠线往南偏西,不一会就到了盐池火车站。
盐池站地势较高,快到时得上一段坡路,车站坐南面北,也就是朝着县城方向,将车停在盐池站广场,广场前面有一个不大的湖,后来听说这就是花马池,池水清澈见底,周边水草茂密,但都已经枯萎了。
从县城过来的路基本是平坦的,与火车站的高差在二十多米左右,花马池就处在坡的中部,快到花马池时开始上坡,经过花马池后才能到火车站。相对于县城过来的那条盐惠线高程来说,花马池属于一个地上池,并非是下凹的,池的北半边还筑有堤坝。但是很奇怪,一个地上池是如何装得住水的呢?所以我怀疑上面的花马池是不是一直在通过人工补水,否则在这样降水不多的地区早应该干枯了。
盐池车站很小,属一个二级车站,站前广场也就百十来平米。路线基本呈东西走向,属太中银铁路定边到银川线上的一个站,也是太中银铁路在宁夏回族自治区最东边的客运火车站。车站广场上一个人影也没有,仅有几颗低矮的沙柳象霜打的茄子一样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
见进出站口的滑道门开着,便走了进去,里面同样不见一个人影,静悄悄的,只有轨道边那干枯的野草,在寒风中摇曳时发出“沙沙”的声响,跑上站台,发现根根轨道锈迹斑斑,也许是风大的缘故吧!水泥地面倒是一尘不染。
后来又跑到售票处,除了看到有个扫地的大爷,也没看到什么正经的工作人员,退至站前广场,极目四顾,唯见寒见瑟瑟,野草凄凄,一片荒凉景象,闲逛半天,见无新意,顿感索然无味,懒洋洋的回到了南王圈。
由于温度越来越低,在征得业主同意后我们几家都停了工,剩下的活拟于来年春后接着干,经商量,由我留下完善最后一笔工程款的手续办理,敦禹和显奎俩人提前回湖北了。
记得那天在盐池税务办完相关手续时已是下午,事情办妥后便一刻也不想多呆,立马回到南王圈收拾行李,并与房东结清房租后便踏上了回家的旅程。
离开盐池,沿定武高速一路往西,当时正值夕阳西下之际,那血红的落日犹如一团火球,显得又大又圆,山岗原野一片血色,霞光满天。忽然想起一首特别应景的词:“西风烈,莫悲切,长空雁叫马蹄急,夜莺声碎,喇叭声咽。肩明月,踏星稀,归途茫茫霜满天,雄关重重迈步越,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公路两边的山冈上,那漫山遍野的巨型电风扇还在慢悠悠的旋转着,永远不急不燥,不紧不慢。
忽然又想起了那卖西瓜的姐弟俩,那天也是这般模样,霞光万丈,残阳如血,姐弟俩站立在落日的余辉下向我挥手,直到最后被霞光吞没。她的西瓜应该早就卖完了吧!父母也应该早就回来了,并且给她俩买了鞋子,鞋底厚厚的那种,耐寒。
车到中宁地界后转福银高速南下,这时天已黑了下来,找了个服务区买了点吃的,并给车加满了油,稍事休整后继续赶路,车过西安,人实在困的不行,便又进了个服务区,将坐位放倒躺了下来。
朦胧中好象有人在追我,我便拼命的跑,但双脚象灌了铅,怎么也跑不动,于是我安慰着自己:“没事,这是在做梦,会醒的。”之后我便努力让自己醒了过来,终于没事了。忽然感到很冷,伸手一摸,原来衣服是湿的,这才想起被人追赶的时候正下雨呢!让大雨给淋湿了。于是我双手抱臂,正想找个避风的地方,冷不丁一阵风吹来,我打了个寒颤,彻底醒了,这次是真的醒了,冻醒的。
我望了一眼车外,除了服务区那昏暗的灯光还透露出一缕生机外,周围一片寂静,一个人也没有,我打开车门跳下车,拼命地跺着我那双快麻木了的双脚,活动了好一会才重新上车,打着火后驶上了高速。
上次穿越秦岭时走的是包茂高速,这次走的是褔银高速,属秦岭的东段,上次是白天, 这次是晚上,所以秦岭的雄姿被夜色裹得严严实实,什么也没看到,唯一的感觉就是:这路咋就没个尽头呢!
相对南方高速来说,这边高速的标志标牌很少,给人以粗制滥造之感,不过收费也低。路上车子不多,因为有雾之故,从车窗望去,到处都是灰朦朦的,除了车灯照出前面的一点点路面外,天地几乎成了一个颜色,仅能从深灰或浅灰来判断前面的地势。根据周围雾色的深浅,常常以为前面快要走出大山了,等走近后才发现雾色又变得深灰起来,才知道两边还是大山。就这样一直跑,在人都快要跑麻木了的时候,发现左侧雾幕好象白了一些,估计快要天光了,谢天谢地!周围的雾果然慢慢亮了起来,不一会就完全亮了。这时导航显示已进入了湖北十堰境内,慢慢的,山也没以前那么高了,进入襄阳地界后仅剩一些丘陵,基本就看不到山了。
这天风和日丽,阳光明媚,只是路况不怎么好,襄阳至武汉段都是水泥路面,跑起来没柏油路面那么柔顺,时不时给你胎压不足之感,快到武汉时路况才好了起来,走走停停,直到下午才回到阳新。
在老家没呆两天,严卫林打来电话,问我盐池工程的进展情况,我说已经歇冬了,剩了没一点,明年让其中一个股东过去完善就可以了,于是他让我还回他那里去,我便于十月初又回到了丽水绿谷信息产来园工地。
第三十八篇 朋友与利益
我有个侄子叫余显能,说是侄子,其实按辈份来论算是孙辈,按老家风俗,不论辈份大小,叔侄叔侄,非叔即侄,均以叔老或侄老贯称,同时为了向人推荐和介绍方便,对外我便说是我侄儿。本来他一直在老家当村长的,也就是两千年时我被一票否决后他接的我手,2014年开春,他因故辞掉村长来到丽水,想让我帮他介绍点事做。
当时刚好我原来上班的同心建筑公司在松阳中了个标,是松阳县第五中学新建校舍工程,业主是松阳县教育局。听说此工程主要负责人是骆斌,也就是2008年龙游福景湾工程的总指挥,我便联系了他并说明了我的意向,他很爽快,并建议找时间面聊。
余显能来丽水没几天,我本湾子的余剑利也来了,余剑利与余显能同辈,都尊我为公,按谱头分枝来论,相对余显能来说,余剑利跟我稍疏一点,但同属一个大房头,找我同样是想让我给他找点活做。
骆斌说了,只要我有队伍,泥工和钢筋工都可以给我做,当时考虑泥工给余显能,钢筋工给我隔壁组余显周去做,余显周这人我比较了解,做人做事都很不错。现在余剑利又来了,为平衡关系,只得让余剑利跟余显周合伙,各占百分之五十股份,但我跟他们俩说过,只能以余显周为主,你余剑利一切得听余显周安排。余显能这块我让他将我堂弟余昌旺叫来帮他带班,余昌旺是做泥水出身的,手艺还算不错,只是人有点懒,我让他自己盯紧点,事情就这样安排妥了。
同心那边经过我的一翻操作,跟骆斌谈妥了钢筋和泥工的价格及相关合同条款,并最终顺利地签订了劳务分包合同。
当时正值我在丽水绿谷信息产业园工地上班,松阳工程开始后,骆斌一有什么事就跟我打电话,故为这个工程我来来去去跑了不少路。还好,项目部几个负责人都是我以前的老同事老熟人,沟通起来方便不少。
第一个楼板浇筑混凝土时,由于余昌旺责任心差劲,带班不力,做事懒散,加上项目部安排失当,对高温施工准备不足,未根据现场施工情况合理调配进场混凝土速度,以及部分构件施工程序存在问题等原因,导致部分混凝土还没来得及成型便已初凝。当时骆斌打电话将我叫了过去,我驱车赶到松阳工地后,首先让项目部暂缓进场混凝土,同时让多派人手,抓紧浇水振捣成型,经大家共同努力,终于堪堪完成了混凝土浇筑工作。
不多时,我便跟余显奎一起去了宁夏银川,后来听说那层模板拆除后发现部分构件因当初振捣不到位,蜂窝孔洞不少,经专家评估,要求同心公司对那层梁板的部分构件请有资质的专业队伍进行加固。由于出现了质量事故,同心公司更换了项目经理和施工员,由原来跟我一起在鄂州上班的王位元来松阳接替了陆峰的项目经理。
王位元跟王开元是兄弟俩,王位元是老大,在鄂州上班时,由于他是初出茅庐,就技术及现场经验方面当然比不了我这沉淀多年的老手,加上我跟他弟的关系,故对我敬重有加,关系算是处得很不错的了。
由于我也曾经是同心公司的老员工,加上人缘不错,领导们对我的看法还行,故在质量事故出现后,撒换了项目部主要管理人员都没准备撒换我的人,所以在电话里我再三叮嘱余显能,以后的工作一定要多多注意,千万不能再出现一点差错。
王位元到松阳后不久,骆斌便找余显能谈话,说公司反响很大,一致要求余显能退场。余显能电话问我意见,我说只要公司能将工人工资付掉,并退回之前交给公司的保证金,退场就退场吧!必竟是自己事情没做好,怨不得别人。之后这两个条件公司都答应了,只是保证金要过些时候,在发完工人工资后余显能便退了出来。
当时听余显能和余剑利俩个人说,这其实是王位元搞的鬼,因为后面的班组是王位元安排进来的,但我始终不信他会这样对我。后来据可靠的内部消息,确实是王位元在作祟,他看到泥工单价不错,利润不菲,想将自己的班组安排进来,便向公司反映,说这样出过事故的班组不适合再留在这里了,后公司向骆斌施压,骆斌出于无奈,才清退了余显能。
之前常听王位元说的一句话:“损人不利己的事猪才会干。”
真想不到,他为了利己,居然置多年的友情于不顾,什么兄弟情谊,什么江湖道义,在他面前一文不值,如此吃相,确实毁我三观。感概之余,挥笔写下了《别了——我曾经的兄弟》,全文如下:
别了——我曾经的兄弟!
让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
当你美滋滋地数着本应该属于我的钞票时,
你的内心是否掠过一丝歉疚?
记得你曾经说过:“损人不利己的事猪才会干”。
可“利己”你就不惜“损人”甚或“损友”吗?
如果这就是你做人的准则,
我——开眼界了!
别了——我曾经的兄弟!
让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
在你出道的时候我对你如何?
当你辉煌的时候你就这样回报我吗?
我不想托你的福,
我只想守住本应该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可都被你掠夺了,
你还真下得了手!
不得不让我刮目相看。
别了——我曾经的兄弟!
让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
其实我一直都不相信是你在作祟,
更不想就此事去深究,
因为我不想失去这份多年经营的友情,
可无情的事实击碎了我的天真,
我的心在滴血……!
别了——我曾经的兄弟!
让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
我无意指责你的人品,
但你的行径确实让我不敢苟同。
按说“朋友就是财富”,
但你的出现让我“得到”了什么呢?
负我又如何?
我依然故我!
别了——我曾经的兄弟!
让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
我不想因你而污染了我做人的原则,
如果金钱需要用友情去换取,
我甘愿清贫。
别了——我曾经的兄弟!
愿你一路走好!
自从出了这档子事情后,王位元就再也没给我打个一次电话,我当然也没给他打电话,联系便这样断了。他用这段友情买走了利益,我用这段友情维护了我做人的准则!我亏了,但我虽怨无悔。
当年年底我便回到了丽水,听余显能说两万块钱的保证金还没退回来,我便联系了骆斌几次,但一直没个结果。关于这一点骆斌是有过错的,因为当初退保证金是骆斌答应的,否则余显能也不会轻易退场,红口白牙说过的话咋能不作数呢!出于无奈,总是撕破脸了,年底便让余昌旺去要工资,并闹到了劳动部门,最后才弄了五千块钱回来。
谁知第二年(2015年)同心公司以为余显能超额支付工人工资十多万元,和质量事故的加固费用四十多万元为由,向松阳县人民法院提起诉讼,要求余显能赔偿他这两项损失,由于我是担保人,故将我也一并告了。
打官司可是个麻烦事,为了写应诉材料,搜证据,查法条,废寝忘食,孜孜不倦,忙得不亦乐乎,而且费工费时费精力,真是麻烦透顶。通过几次开庭,最终总算达成庭下调解,由余显能赔偿同心公司两万块钱了事。
为了不影响我与王开元的关系,关于我跟他哥王位元之间发生的这件事我一直没对王开元说过,虽然因王位元的无底线导致我损失沉默利润上百万,但相对于友情,金钱是无法比拟的,还是那句话——如果利益需要用友情去换取,我甘愿清贫!
第三十九篇 丽水醉驾
由于我的中级职称评审表遗失,听说市人力资源局留存有当初的评审资料,可以去复印一份,让人力资源局盖上章,当评审表使用,便去复了一份回来。王开元这时在广东东莞上班,听说这事后将工程师证和身份证寄来要我也去帮他复印一份出来,受他之托,便也为其去市人力资源局专业技术人员管理处复印当初的评审文件。
找到市人力资源局专业技术人员管理办公室门口,透过门缝发现里面有人。“咚咚咚”,我敲了敲那扇半掩着的门,并随后推开走了进去。
“你好!职称证书当初的评审表遗失了,想请你……”。
“补不了,补不了,遗失了是没得补的。”桌后的美女一脸寒霜,显出非常不耐烦的样子。
我心想坏了,找人办事刚好碰到人家不开心的时候了,也不知道是在家被老公揍了一顿,抑或是更年期提前了。
我只得努力地将我那当惯了孙子的笑脸往曾孙辈靠了靠:“补是肯定补不了的,我只是想请你将当初的评审文件复印一份给我。”
“资料带了没有?”美女寒霜依旧,毫不为我那满是邹纹、五官几乎被卑微的媚笑挤到一起了的老脸所动。
“带了。”我小心翼翼地将职称证书和身份证递了过去。
其实很快,两分钟光景就OK了,美女让我签收。“请问是签持证人姓名还是签我的名字?”我怯怯的问道。
“这证不是你自已的?”美女口气依旧,好象欠她钱许久没还似的。
“不是。”我心里捣鼓:“什么眼神,差不多能当我儿子的年纪怎么看成是我了呢!再说我这付身板也不可能配证件相片上那张瘦猴一样的脸嘛!”相对来说,我比王开元要胖很多。
“那不能给你。”美女一边说一边将复印好了的文件又收了回去,我当时那个悔啊!恨不能抽自已两大嘴巴。
“你看都复印好了,就给我算了吧!”我几乎是带着哭腔哀求着。
“你带身份证了吗?”目光如刀,那付居高临下的傲慢让我不得不压缩了身高,保持着上仰的视角。
“带了带了。”我忙不迭的掏出了身份证并双手递了上去,腰也弯成了90度。
身份证被复印后连同职称评审复印件又递还给了我,并再次让我签收。
“谢天谢地!”我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并再次怯怯的问道:“签谁的名?”
“你没看见上面不是有持证人和代办复印人两列吗!”美女露出一脸不屑的神情,一付意外世上还有我这么不灵光的人似的。
我仔细一看,还真有不同的两列签字栏,但反转一想,这不明明可以代办吗!为何之前准备不给我呢?真搞不懂,不管他,我现在唯一要紧的就是抓紧签字闪人。
拿了复印材料,最后在一连说了好几个“谢谢”之后,终于退了出来……。
2016年8月份,丽水绿谷信息产来园工地完工交付,一天毛永龙和严卫林他们请项目业主到十里花街吃饭,饭后相约到紫金大桥桥头的一家卡拉OK厅去K歌,由于有两辆车,仅严卫林一个人没喝酒,便联系了个代驾。
吃完饭严卫林拉了一车人先走了,我和瞿老板几个人坐后面一辆。代驾还没到,这时天下起雨来,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开到北环路路口去等吧!”于是我钻进驾驶室,发动了车子缓缓向坡下开去。开到路口时,见雨越下越大,心想这天气应该没查酒驾的吧!即使有也给雨淋回去了,当时车内几个人也都这么说,于是沿北环路缓缓往东开去。
车过紫金路,往右拐入匝道,拟于匝道下到紫金路,再沿紫金路往南到紫金大桥头。正下至匝道中部,怕鬼有鬼,正遇一拨交警在查酒驾。被拦停后让我对着一把枪一样的家伙吹,我先做着使劲吹的样子,想蒙混过关。“不行不行,你要用力吹。”那个拿着吹枪的家伙叫道。吹吧!看来是混不过去了,听天由命,于是我用力吹了一口。
结果可想而知,我被他们拉到另一辆车上,直接开到市人民医院,等医生抽血后又将我拉到了市交警队,关在一间看样子是专门用来审犯人的审讯室里,进去前还让我将皮带什么的解了下来。大概一个小时左右,毛永龙来了,见他跟外面的工作人员交谈了几句,那人便开了门,算是将我交给了毛永龙,之后毛永龙将我送回出租屋,他也就回去了。
第二天,主办我这个案子的交警打来电话,让我带上驾驶证去交警队做笔录。那天给我做笔录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小伙子,从他口中得知我每100毫升血液中酒精含量为128毫克,妥妥的醉驾,同时给了我一份检测报告,并收走了我的驾驶证。
因我是CE两证合一的,便问道:“连E证也要吊销吗?”
“是的,因为E证也属机动车驾驶证。”小伙子一边剪证一边说。
“你就坐在这里算了。”小伙子迟疑了一会,指着边上的一张椅子对我说。
“本来是要坐到那张椅子上去的,但太难看了,都是几个熟人。”他用嘴挑了一下另一张椅子。很明显,那是一张专门用来审犯人的椅子,前面还有一块横板,人坐上去后将横板锁死人就起不来了的,电视上见过。
他说的“都是几个熟人”指的是与毛永龙他们,昨天就是毛永龙来将我保出去的,否则得拘留半个月。做完笔录后我便回到了工地。
这段时间,毛永龙、严卫林和周光军三人合伙在景宁又接了个粮库迁建工程,我便被安排到了景宁。但丽水绿谷信息产业园工地后期时有修补工作,所以时不时我要上下两头跑。
大概两个月以后,接到法院传票,让带2000元钱去莲都区法院开庭。那天一早先到检察院,由检察院的人带我到区法院,上车时才知道一共有五六个人,都是因醉驾受审的,见到这么多人,内心平和了不少,看来“宁将衣换酒,莫叫酒负年”的傻子并非仅我一人。到了区法院,在窗口交了钱后便安排我们坐在那里等。
等待开庭的过程中我们聊了起来,相互打听醉驾原因和酒精含量,有80多的,也有160的,最高的一个是192。
“这么高你还分得清路吗?”我奇怪的问道。
“人是清楚的,当时感觉是一点问题没有的。”说话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小伙子,瘦瘦的,带着几分羞涩。
“他妈的,我那天侄子周岁,陪上亲喝了几杯,我还坐了半天才走的,出来没走几远就给交警碰到了。”一个40多岁,五短身材的人,面带微笑但又不无懊恼地说道。
“你酒精含量多少?”我问五短身材。
“125,你呢?”他反问我。
“比你高一点,126。你是在那被抓的?”我接着问道。
“在溪口大桥头,我骑车往西站方向,发现交警时已经来不及躲了。”
“什么?你是骑车?”我很奇怪,骑个车也能给抓到,这运气也真是没得说了。
“是啊!骑个摩托车,他妈的。”那人一拍大腿,同时将嘴上的烟头吐在地上,并踩上一脚恨恨一碾。
其中有一个哑巴,三十上下年纪,问他酒精含量多少时,他一边打着手势,一边做着各种夸张的表情,并配合着肢体动作,将大家都逗得哈哈大笑起来。从手势看出他的酒精含量是89。
这时开始叫人了,一个个轮着去的,不一会便轮到了我,我跟在检察院那个人的后面,走进法庭。法庭上,法官和陪审员坐在上面,边上还有个书记员,检察院那个人坐在左边,我站在下面。法官宣布法庭纪律,检察院那个人宣读起诉书,让我答辩时我说同意起诉意见。这也没什么好答辩的,事实也摆在那里,质证什么的就都免了,让我做最后呈述时我说道:“由于对酒驾的危害性认识不足,将国法当耳边风,万分对不起!请法庭念我初犯,且查酒时积极配合,请予轻判。”最后法官便宣读判决书:“……判处有期陡刑一个半月,监外执行”。
“你在丽水上班?”庭审完成后法官问我。
“在景宁,之前在丽水。”
“你去景宁找到鹤溪街道办,将这份资料给他,他会开一张接收证明给你的,你再将接收证明拿来给我,这样你就可以在景宁一边上班一边矫正。不然我就得将你的资料寄到你老家去,你就得回你老家矫正了,这样于你不利。”法官一边递给我一份资料一边说道。
我接过资料,一连说了几个“谢谢”后,退出了法庭。
其实庭审也就是过过套,所有人的判决结果都是一样的,不管你前期配合与否、庭审时表现好坏,他那个模式和结果已经定死了,不会有什么改变的。
回景宁后,找到鹤溪街道办社区矫正办公室,一个二十多岁、文质彬彬的小伙子给我开了接收证明。在下丽水办事时顺带将接收证明送去法院交给了法官,法官给了我一个档案袋“拿去交给鹤溪街道矫正办,具体怎么做他们会跟你说的。”
回到景宁,我将档案袋交给鹤溪街道矫正办那个小伙子。他检查了我给他的资料后,又在电脑上拉出几份资料让我签字,听说我在澄照创业园上班,便对我说:“你每周要来我这里报个到,最少也要给我打个电话,没事不要走出景宁,非走不可时一定要来请示,你这服刑时间也不长,我就不给你办定位卡了,如社区有组织义务劳动我再通知你。”
“好的好的,劳动就别通知我了,我在帮你们景宁建粮库,到时少拿两天工资算了。”我半开玩笑地冲小伙子说道。
“哈哈!那感情好,不过我这是要拍照做资料的,到时再说吧!”小伙子笑着说道。
办完手续后我便到澄照上班去了。
之后我一但需要离开景宁,便要打电话跟那小伙子说一声。就这样直到一个半月以后,小伙子打电话给我,让我去他那里办理了矫正完结手续后,这事才算了结。
第四十篇 市政增项
之前严卫林在景宁与何丙根一起注册了个汇桦市政园林工程公司,为了资质升级,在2015年初的时候他建议我去增项市政一级,我的房建一级证是在2006、2007两年考出来的,都过去十来年了,一直就没有增项这想法,否则那时候就应该一鼓作气,现在都忘光了,加上岁月不饶人,那还增得出来呢!
“开玩笑,老都老了还考得出来?有那么好考?”我怼严卫林道。
“傻逼,试试嘛!不试那知道考不考得过呢!”严卫林连忙打气。
“算了,啃书的滋味太痛苦了,还是自自在在的上个几年班算了。”我应付着。
“考出来就不是这个待遇了,有钱不晓得赚,真是傻逼。”严卫林接着说道。
“我问一下江承杰,看他去考不。”考试这东西就得要伴要氛围,否则很难坚持。
如果当初考过房建专业后,第二年一鼓作气将市政增项出来还是很有希望的,但运气不好,碰上泄题事件,为处理泄题问题,2007年9月份的考试成绩一直拖到2008年12月26日才公布,故2008年一级建造师停考了一年,2009年才补上去的。可2009年我又去了苏州和上海松江,疲于奔命,根本无心考试事宜。再后来虽又回到了同心公司,但工作繁忙,加上考房建专业时啃的一点东西都忘了个精光,故市政增项一事就这样搁下了。
第二天我给江承杰打了个电话,他当时在同心公司承建的龙泉市滨江南岸文化长廊工程上班。
“市政增项你有没有打算?”我问他。
“哦!我书是买来嘞!就不知道到时有没有时间看,你也准备考是吧?”他反问我。
“有这想法,不知道怎么样嗳!”我一点信心都没有。
“管他,花不了几块钱,试试呗!”跟严卫林一口话。
江承杰的房建一级是2013年通过的,他这个时候报考是刚刚好的。于是我让暨阳公司办公室帮我报了名,又去新华书店买来了教材,紧张而又繁忙的复习备考日子就又这样开始了。
由于绿谷信息产业园工程是挂在诸暨市暨阳建设集团有限公司的,所以我的证也挂在这家公司,而报考建造师得有公司的证明,故直接让公司办公室帮忙报名比较方便。谁知道当时为了贪图方便,竟使我的市政增项之路整整延长了两年。因为我是在丽水上班,而诸暨市是属于绍兴管的,等于在诸暨报名就得去绍兴考试,当时根本没想到这一点,后来知道了也晚了,改不过来了,如果2015年是在丽水考的话,估计就没2016和2017年什么事了。
备考期间,得知江承杰因没时间看书而放弃了当年的市政增项考试后给我骂了一通,没办法,只能孤军奋战了。啃书的辛苦自不必说,为了一心看书,连出租屋里的一台破电视我都让收破烂的人来拉走了。
相对于房建专业来说,市政专业确实难了不少,主要是市政所涉及的知识面太广,有道路、桥梁、遂道、轨道交通、给水排水、供热供气、园林绿化、污水处理、垃圾填埋、招投标管理等等。特别象盾构、顶管、定向钻这些,根本就没见过,是个什么东西都不知道,还怎么去考试!
当时流传这样一则笑话,说一年元旦,一位老人在行将就木时拉着他孙子的手说:“我当了一辈子建筑工人,都没见过一级建造师证,孩子,你是学土木工程的,专业也算对口,一定要考个一级建造师证给我看看,拿到证书之后拍张照片,烧给我吧!”孙子说:“爷爷,放心吧!我一定考个一级建造师证给你看。”六十年后,孙子也变成老头了,他颤颤巍巍的来到爷爷墓前说:“爷爷,我活了一辈子也没能考到建造师证!我对不起你啊!”一激动,也死掉了!孙子死后,灵魂飘飘荡荡到了天堂,天使问他:“你是我遇到的第十万个灵魂,告诉我你有什么心愿?”孙子说:“可以把日本岛鼓捣沉吗?”天使说:“这个不行,换个吧!”孙子又说:“那我要我的一级建造师证!”上帝抚了抚孙子头上的黑线说:“告诉我日本岛在哪?”
虽是一则笑话,足见一建难考的程度。
所有的知识点靠死记是肯定不行的,首先必须得了解,只有了解了他的工序和工法才有可能记得住,这就是理解性记忆法,不然硬记是记不住的。为了增强记忆,加深印象,我便上网搜这些工作的视频看,看后才知道,哦!盾构、顶管、还有定向钻原来是这么回事,之后再根据他的工作原理去记他的知识点就容易多了。第二个措施是进了一个一建市政考试资料共享QQ群,那里面的各种复习资料、模拟试卷以及名师授课视频多到你无法想象,我从群里一共下了33个G的资料,这些资料到如今都还保存在我的移动硬盘里。可以说,我最终得以通过市政增项,那个一建市政考试资料共享QQ群功不可没,我到如今还呆在这个群里不忍心退出来。
转眼到了9月份,网上拉出准考证,考场在绍兴市越城区浙江工业职业技术学院(梅山校区)内,考试时间是9月20日下午14点至18点。我查了一下,竟没有丽水到绍兴的火车,没办法,只能坐汽车了。头天一早,我赶到丽水东站,上了一辆去绍兴的大巴,临近中午的时候才晃荡到了绍兴客运西站,下车一查才发现离考点还有七、八公里,转了两次公交又徒步走了一大段路后才总算找到了技术学院(梅山校区),先找到考场外看了一下,发现有不少考生在一边低头看书一边往内走,应该是准备考第二节课,因为我是增项,仅需考实务一门课,时间是明天下午。见有人在校门口免费发放2B铅笔和橡皮擦,我也去领了一份放在背包里,并在边上一个快餐店吃了份快餐。刚过来的时候发现离考点不远有几家宾馆,便去问了一下,竟没一家还有空房间的,给前面来的考生全部住满了。
“请问这附近还有宾馆没有?”我问柜台后面那个埋头玩手机的小姑娘。
“这附近肯定都住满了,要不你去车站那边看一下吧!”小姑娘头都没抬。
“车站?太远了吧?”我瞪大了眼睛。
“不远,这里坐2路车过去才两站路。”小姑娘瞟了我一眼后继续低头玩手机。
“不是汽车西站?”我疑惑起来。
“什么呀!火车站。”小姑娘好象有点不耐烦了。
“哦!好的,谢谢美女哈!”我舒了口气,转身来到路边的公交站台,刚好一辆2路车停在面前,一边上一边问道:“请问这车到火车站吗?”
“到对面去坐。”司机应道。还好问了一句,不然坐错方向了,慌慌张张跑到路对面的公交站台上了一辆停在那里的2路车,往南晃了两站路,但没看到火车站,便问司机:“请问火车站还没到吗?”
“下车往前一点,转角就是。”司机对我说道。我跳下车,按司机说的往前走去。但心里一直在捣鼓:“路这么窄,房子这么低矮破旧,根本就不象火车站嘛!”转过街角,发现前面右则不远处有一栋看样子象殿堂之类的两层楼房,楼顶上悬立着“绍兴站”三个大字,两边都是些一到两层的做生意的低矮店铺,广场很小,水泥地面,好些地方都裂了,放眼望去,整个车站一付破败不堪的样子,与丽水站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连我老家的阳新站都比不了,一座历史文化名城的火车站竟如此不堪,真是奇怪。发现边上有不少小旅馆,便找了一间靠边的住了下来。
第二天上午继续看了半天书,吃过中饭后本想睡一会,以便养足精神考试,但又怕误点,稍事休息后便乘坐公交往考场去了。考试的流程和考题类型的安排跟以前考房建是一样的,只是4个小时的时间永远不够用,急急忙忙堪堪画完钟声便响了,交卷后顿觉一身轻松,晚饭破利叫了两个炒菜,还要了瓶啤酒,酒足饭饱后回到旅馆,洗漱完毕便早早睡了。
第二天早餐后,从店老板口中得知沿解放路往南不远有秋瑾烈土墓和鲁迅故居,由于不赶时间,我便背着包沿解放路往南闲逛。绍兴拥有二千五百多年建城史,是首批国家历史文化名城,联合国人居奖城市,东亚文化之都,中国优秀旅游城市,国家森林城市,中国民营经济最具活力城市,也是著名的水乡、桥乡、酒乡、书法之乡、名士之乡。绍兴素称“文物之邦、鱼米之乡”。著名的文化古迹有兰亭、禹陵、鲁迅故里、沈园、柯岩、蔡元培故居、周恩来祖居、秋瑾故居、马寅初故居、王羲之故居、贺知章故居等。
大街两边的房子不高,大都是那种徽派风格的仿古建筑,青瓦白墙,跟婺源的古民居差不多。行不多时,远远望见路中间高高耸立着一处构筑物,将好好的一条路分成了来去两边,近了才发现是一座纪念碑,正面碑身书着“秋瑾烈士纪念碑”七个烫金大字,碑身呈纵向长方体,通高7米左右,由碑座、碑身和碑帽三部分组成,碑座下部书有“秋先烈纪念碑记”,落款为蔡元陪和于右任。
经查获悉,秋瑾(1875-1907),近代民主革命志士,原名秋闺瑾,字璇卿,号旦吾,乳名玉姑,东渡后改名瑾,字(或作别号)竞雄,祖籍浙江山阴(今绍兴),生于福建厦门。秋瑾蔑视封建礼法,提倡男女平等,常以花木兰、秦良玉自喻,性豪侠,习文练武,曾自费东渡日本留学。她积极投身革命,先后参加过三合会、光复会、同盟会等革命组织,联络会党计划响应萍浏醴起义未果。1907年,她与徐锡麟等组织光复军 ,拟于7月6日在浙江、安徽同时起义,事泄被捕。同年7月15日,从容就义于绍兴轩亭口。后人为追怀烈士,于1933年在秋瑾烈士就义处集资兴建此碑,以供后人瞻仰。
原来这里就是轩亭口,也正是秋瑾烈士当年英勇就义的地方,忽然想起了鲁迅先生的文章“药”里面的场景:“……那人一只大手,向他摊着;一只手却撮着一个鲜红的馒头,那红的还在一点一点往下滴……”意念及此,不禁令人肃然起敬,朝纪念碑深深一躬,并后退两步后才转身离去……
这年考了个89分,及格是没指望了,分值与房建专业一样的,满分160,96及格,差了7分,差之毫厘失之千里,没办法的,明年再来吧!可以这么说,如果是在丽水考试,肯定是妥妥的过了,原因有三:一是考前可以多看一天书,别小看这一天,考前一天看的知识点基本能百分百记住,黄金中的黄金时间,就这样被坐车、找考场及找住宿等给担误了;二是2015年的试题相对于2014和2016年来说不算很难;三是环境问题,绍兴我从来没来过,伸手一摸黑,适应还得有个过程呢!考试时发挥的优劣,对环境的熟悉与否起决定性作用。
没得说,第二年七月份起开始继续啃书、做习题、看课件了,一点也不敢闲着。这年我学乖了,挂在严卫林的汇桦市政园林公司去报名的,再也不能去绍兴浪费时间了。在我知道的熟人中有两个考伴,江承杰跟钟忠伟,临考的前几天,在钟忠伟的联络下我们三个人一起还花了一千块钱画书,就是将所谓的考点用笔在教材上标画下来,妥妥的智商税,一点用没有。
这年考场就在丽水职高,时间是9月25日下午14点至18点,考场离我上班的绿谷信息产业园工地不到一公里,穿过一个红绿灯就是,我当时是徒步走过去的。这天中午,群里忽然有人发了一长串文字,好象有人说这就是今年的市政实务答案,我随便浏览了一下,以为是那个人在恶搞,没在意。谁知道考完试后回来仔细一看,还真是市政答案,大部分都对得上,当时以为是有人在故意恶搞,加上时间紧张不及细看,竟错过了,人只有后悔,没办法,不过这样的事情都有,真是超出了我的认知。
非常不幸,这年底公布我的成绩还是89分,可能跟这个89扛上了,怎么也跳不出这个魔咒,不过相对于2015年的试题来说也难了不少,我们三个人没一个通过的。
转眼到了第三年(即2017年),这年因丽水绿谷信息产业园工程已经完工,被公司抽调到了景宁县粮库迁建工地上班。就差那么一点了,放弃真是不甘心,事不过三,今年再考一次,排除一切不利因素,拼了老命势在必得,看看七月将至,便又开始紧张地复习起来。
今年的考场被安排在丽水学院,时间是9月17日下午14点至18点,我提前两天便到了丽水,因丽水产业园工程后期常常需要我下来维修,故业主在园区公寓楼给了我一个房间,我一下丽水便住在那里。为了便于相互讨论,考试前一天,江承杰也搬到产业园跟我住在一起了。
第二天吃过午饭,手提袋拎着考试用品和教材往丽水学院走去,校园内那游路边的条凳上、教室前的台阶上、包括喷池边及楼梯踏步,凡是地面存在高低差方便坐人的地方,到处都是手拿书本的莘莘考生。
找到自己的考场后便也蹲在走廊里掏出书本看了起来……。考试的程序千篇一律,没什么好写的,时间还是同样的紧张,铃声过后我没理会,继续写我的。
“好了好了,到点了,该交卷了。”监考老师拿着一叠收上来的试卷,一边伸手准备收我的试卷一边说道。
“单位名称跟名字写一下,马上好。”我一边写一边应道。
说话间,基本完成,交卷后退出了教室。
不清楚是什么原因,当年底成绩没有公布,直到第二年(即2018年)8月份才公布,谢天谢地!终于将89扭转了过来变成98了,堪堪超过及格线2分,真险,打电话问江承杰和钟忠伟,他俩都说没过,闻此我更是受宠若惊,何德何能,得命运如此眷顾,这祖坟且只是发裂冒青烟哪!简直是云山雾罩了,回家后一定得多置香纸炮仗去祭拜一翻!98够了,96分跟160分是没有区别的,当我拿到合格证明时,连忙拍发了个朋友圈,并加上注释:连考三年,又等了一年,仅为证明一点,来这一趟,我确实努力过!
第四十一篇 畲乡景宁
2018年初,由于景宁粮库工程顺利交付,而严卫林这边暂时没有大的项目,作为带证的项目经理,没有大项目的话一般的公司是养不起的,于是我跟他说出去一段时间,等他有大项目了再回来,他同意了。
下家我早就找好了,准备去山口建筑公司。那还是在2016年我在丽水产业园上班的时候,一天姚秋云打电话给我让我去一趟他的办公室,姚秋云是我在龙泉项目认识的,都是同心的老同事,他现在在帮产业园1#地块的业主负责项目的开发和建设工作,产业园共分五个地块,一、二、三、五号地块属私人老板开发,仅四号地块才是政府开发的,我负责的就是政府开发的四号地块。
我屁颠屁颠跑到他的办公室,见办公室里除了他自己还有一个生面孔,这人中等身材,面目清瘦,除显得有些单薄外没什么其他明显特色,很普通的一个人。
“老余,这是我的一个朋友,叫叶冀平,他目前是山口建筑公司丽水办事处负责人。”刚落坐,姚秋云便向我介绍。
“你好!”“你好!”我与叶总相互问好并拉了拉手。
“上次不是听你说这个项目完成后还不知道往那个地方去嘛!”姚秋云一边泡茶一边继续介绍着:“今天叶总来我这里喝茶时刚好聊起公司招人这事,他说他们公司需要象你这样的人,所以叫你过来聊聊。”原来是这回事,之前跟姚秋云闲聊时确实说起过,如有合适的还说让他帮忙介绍介绍。
于是我们便一边喝茶一边聊了起来,得知山口公司在大量招人时,我打了个电话给江承杰。江承杰自从龙泉滨江南岸文化长廊工程完工后便一直呆在总公司技术处,他说整天无所事事,人都呆退化了。同心总公司就在丽青路2号,离此不远,不一会江承杰便过来了。我给江承杰介绍了叶总后便接着话题往下聊,原来叶冀平是在帮山口总公司找人,具体待遇要去总公司跟山口老总王利平谈的,在与叶总交换了电话号码后我跟江承江便起身告辞了。
后来听姚秋云说,叶冀平原来是在丽水市公安消防支队上班的,后来据说出了点什么事不干了,便被承包山口公司丽水片业务的老板聘用做了丽水办事处负责人。山口公司丽水办事处虽行政上隶属于山口总公司,其实他是仅给山口公司交管理费的一家自负盈亏的挂靠企业。
这年年底,江承杰便去山口公司上班了,听说谈妥年薪25万,挂证费另算,而且让他去负责的项目还是在江承杰的老家缙云,工作家庭得以兼顾,爽死了。
我是2018年4月份开始去山口公司上班的,当时正值山口公司在青田县油竹新建的办公楼落成并乔迁进去没几天;同时公司前任总经理辞职,新的总经理上任之际。新楼新环境、新人新气象,公司上下个个踌躇满志,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我先到山口公司总部跟王利平碰了个头,当面谈妥了工资待遇,在他与公司总工陈兆德商量后便安排我暂以安全员的身份去景宁翠涛居项目四期工程先去熟悉环境。
景宁畲族自治县位于浙江西南部、洞宫山脉中段,属浙闽结合部,毗邻两省三地,隶属于浙江省丽水市管辖。这里山清水秀,人杰地灵,植被茂密,名胜众多,有历史悠久的惠明寺,有如临仙景的云中大漈,特别是近年新修建的凤凰古镇,雕梁画栋,古色古香,游走其间,仿如穿越盛唐之感。
那天我是跟新来的总经理陈映霞一起去景宁的,陈映霞是缙云人,跟江承杰是老乡,不清楚他一个老爷们为何取了个老娘们的名字,我猜可能他手上全是哥哥,他父母盼女心切,在他没出生时就将名字定好了。
山口公司在景宁有两个项目在做,工地位于著名的凤凰古镇边上,业主是福州那边的一家上市公司,建设的项目是一个住宅小区,整个项目分四期,一、二期工程属中建公司承建,三、四期工程才是山口公司承建。当时一期工程已经交付使用,二期工程正在收尾,山口公司承建的三期工程堪堪封顶,四期工程还在做地下室,当时安排我在四期熟悉环境。
一家公司其实跟一个家庭一样,粗看风风光光,细看一地鸡毛,当时四期工程由于钢筋工人手不够,导致工期严重滞后,木工没活干在扯皮拉筋,钢筋工找不到人又在着急上火,业主只知道每天摧工期,头都大。
在景宁呆了一个来月,后又将我抽调到温溪去搞了两个月,7月份又再调回景宁,搞得跟和尚跑楼一样。原来四期的钢筋班组因一直找不到工人而被公司清退,连四期原来的项目经理叶剑华也不干了,让我回景宁就是来接替叶剑华的。
又是个烂摊子,并且在山口这种管理模式下,象我这种在没充分取得老板信任的情况下是很难开展工作的,这滋味我在温溪偿过。陈映霞老总也明白这一点,故在他的安排下,将三、四号地块进行了合并,由原三号地块负责人王凯全面负责,我配合王凯的工作,主管工程技术及民工工资。王凯是青田人,山口的老员工,深得老板信任,故他的工作就比我好做多了,不愧是总经理,这样确是最好的安排。说实在的,这样我也轻松不少,加上王凯对我也很尊重,之后的工作我俩确实配合得很不错。
这样在景宁一直呆到2019年4月底,在严卫林的挖掘下我又跳回到了严卫林新注册的纳琦绿能工程公司,刚好在山口呆了十三个月。为何又跳回到严卫林这里来了呢?原因有四:2019年初回家过春节时因生病住院误了7天上班时间,被扣发工资4860元;二是无意间查到山口公司竟然没给我交社保;三是山口公司的考勤制度不适合我这种离家太远的人,他一个月只有两天假且不给你累计;四是严卫林整天在挖,要我去他的公司,并说谁谁谁原来也是在山口上班的,现在跳到他公司去了,谁谁谁又跳到他公司去了。因为他刚注册了家公司,需要证。虽然山口公司后来帮我补交了社保,并答应补回一半被扣发的工资,但如此死板的公司已经提不起我的兴趣了,于4月1日提交了辞职报告,5月1日正式离职。
当时严卫林在云和紧水滩有个农用地整理工程,卖给了庆元的何生财老板,何老板请了个姓杨的小伙子在帮他负责,由于小杨技术生疏,加上业主配合缺失,导致项目运行举步维艰。我5月1日在山口景宁工地出来后便直接去了紧水滩。
紧水滩属云和县下面的一个镇,位于云和县北部,地处瓯江干流上游,距县城18公里,这里森林茂密,物产丰富,风景秀丽,水果飘香,自从上世界八十年代修了个大型水电站后,这里便成了人们旅游避暑的圣地,我的工地就在紧水滩水库堤坝脚下。
这个项目是紧水滩镇政府开发的,拟用于景区建停车场、政府大楼用地及山上移民住房建设用地的一个场地平整项目。我们的工作就是先在一个山凹的外口建一道挡土墙,再将山凹旁边一个小山包的土石方挖运到山凹里填平。
政府投资的项目一般都是委托给一家专业的第三方来代建代管的,这个工程也不利外,由镇政府委托给了云和县瓯上旅业投资有限公司来代管,瓯上旅业安排了个叫刘海华的人主管这个项目,说起这个人的坏那真是放了三年的冬瓜——烂透了!我做几十年工程还从来没碰到过这么不配合的业主。开第一个监理例会的时候,为表重视,我们公司总经理特意赶到紧水滩来参加,竟被这斯拦在门外不让进,最终我们总经理硬生生就没被充许参加会议。刘海华的意思是只认投标资料上的备案人员,其他人一概不认。但他不清楚项目部仅是建筑公司的派出结构,你的合同是跟建筑公司签的,责任主体是建筑公司,作为建筑公司的老总来参加第一个监理例会,业主应该感到被重视才对,而他竟如此思维,真是毁三观。
我接手后,他为推责任,所有的往业函件从来不肯签收;要求用于铺设盲沟的砂砾石送检;对已经现场监理验收的隐蔽工程在隐蔽后又要求重新组织验收;直裸裸指责何生财没权利给他打电话,并将何的电话拉黑;要求我们每道工序验收时邀请当地村民参加,等等等等,不一而足。就为他要求我们请村民来参加验收一事,我一个没忍住跟他吵了起来,不是监理郑工在边上拉住还差一点动手,不过第二天我就主动去他们公司给他道歉了,有什么办法,谁让你是乙方呢!
因他的不讲理,连监理那边的工作也不好做,一次监理公司的刘总实在忍不了,竟当着他的面恨恨地说:“你也就只准备当这么大官了,如再有人提拨你,我联名五个人拉也要将你拉下来!”后来我才听说这监理公司的刘总是县人大代表。本来现场监理郑工是跟我们一起吃住的,这也是丽水地区的通用做法,但他要求监理公司避嫌,至监理公司不得不自己出去租房子另开伙食,给监理单位增加一笔不小开支,为此监理公司那个刘总很有意见。
本来是一个没什么技术含量的小工程,因刘海华的无端责难至项目举步维艰。好在瓯上旅业的张局长是个明事理的人,之后我们一但遇到需业主配合的事情便去找他,最后在张局和监理单位的支持和配合下,历经一年时间,总算勉强完成了这个项目。
在紧水滩上班期间,一天接到鄂州雷总的电话,说鄂州扫黑办要走了我的电话号码,应该是为了江瘸子的事想找我了解情况。
“江瘸子怎么了?”我问雷总。
“目前国家不正在扫黑除恶嘛!江瘸子他们都被抓起来了。”
“哦!这么回事,我那知道什么情况,都是领导们自己接触洽谈的嘛!”
“反正知道什么说什么嘛!实事求事就是。”
“这是当然。”
果然不几天便接到一个来自鄂州的陌生电话。
“你好!我姓严,鄂州市公安局的,听说你当初在鄂州同心公司呆过,找你是想向你了解一下关于江瘸子的事。”对方语调还算客气。
“关于江瘸子的事都是公司高层领导接触洽谈的,我并不了解。”我想推掉。
“听说你当时是一期的项目经理,这事对工程进展肯定还是有影响的嘛!故还得麻烦你配合一下,打扰之处,我们给予你适当的经济补贴。”对方继续说道。
见推不掉,便约了个时间,选在丽水火车站广场的喷泉洒店内碰面,碰面时间是晚上,我在紧水滩吃过晚饭后开车赶到丽水火车站喷泉酒店。他们一行俩人,四十岁上下年纪,稍胖,相互问好并让坐后便径直切入主题,严警官问,那个年轻一点的警官拿出台笔记本做记录,无非是问一些江瘸子当初是如何敲诈勒索我们的一些问题,我一一如实回答,不清楚的就说不清楚,但他总是将情节往不利于江瘸子的方向上带,我均客气地给他纠正了过来,记录完成后那个年轻警官竟拿出了个小打印机,将记录打印出来并让我签了字,签完字后我连夜赶回了紧水滩。
至于我开车跑丽水一趟的费用,那个严警官最后连提都没提,这些人也真够可以的。
纳琦公司属二级企业,为了发展壮大,一直谋求晋升一级,但苦于没有业绩,为此,公司通过各种手段捞工程挂靠,那怕少收甚或不收管理费也在所不惜,刚好碰到景宁有一家开发单位在景宁外舍弄了一块地,想自己做但没施工资质,于是跟纳琦一拍即合,一个图业绩,一个要资质,各取所需。
项目谈好后,公司拟将我的一级证挂到这个项目上去,并让我长呆这个项目对工程的质量和安全进行监管,2020年1月1日我便被调派到了景宁外舍翡翠湾这个项目。由于开发单位并不愿意纳琦派人,但不派人纳琦又不放心,故将我的待遇压得很低开发单位才勉强予以接受。
但我在翡翠湾干得并不是很如意,加上开发单位因我缺勤一天而扣我一天工资,一天工资事小,污我敬业名声事大。当然,主要还是缺失的那部分工资纳琦一直没给我补上,这块可不少,按我以前的待遇算一年就少了七、八万,而且在这里吃住都是自己的,这时刚好丽水老板周友连打电话给我让我帮他找人,原来他与人合伙在庆元中了个两个多亿的安居房工程,想找个项目负责人。问了大概情况后我说:“不用找了,我去吧!”他一听高兴死了,当天就让他其中一个合伙人严志斌来找我,严志斌当时就在景宁,碰面后我问了一下那边的具体情况并谈妥了年薪,事情便这样敲定了。
当时正值6月份,我跟严卫林和开发单位的胡总提出口头辞呈,6月份班上满,7月1日起不再来了,开发单位是无所谓的,严卫林当然知道我跳槽的原因,只是心照不宣罢了,7月1日我便收拾行李驾车往庆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