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的老团长,也是我的四川老乡。提到他,思绪又飞回1998年的那个夏天,回到我还扛着军校学员红肩章到驻漠河边防某团实习的那些日子。
初见团长刘光松,印象一点也不好。胖胖的,矮矮的,大脸盘,黑框大眼镜,走路直晃悠,形象不高大也不威猛,与我想象中的一团之长的光辉形象相去甚远。
但当年的漠河边防团,我们团长就是一个传奇,一个别人无法复制的传奇。
他的人生,从一开始就是一个传奇。当兵前,他是村里的生产突击队队长,共产党员,早早地就是一个先进典型。当兵到漠河边防,从战士起步,提干,当后勤干部,之后当连长,再回到后勤处当股长、副处长、处长,再之后是分管后勤的副团长,一直干到一团之长。
关于他的故事,可以写一本厚厚的小说。
这绝对是个人物,一个上上下下都为之叹服的人物。
他当副团长的时候,几个兵到煤场掏煤烧锅炉取暖。那真是掏煤啊。漠河隆冬时节,轻轻松松就是零下四十多度,煤山冻成冰山,取煤的时候,需要一镐一镐地刨。为了省事,也为了提高工作效率,兵们忽略了安全,采取掏洞的方式取煤。结果洞越掏越深,越掏越空。有一天煤山轰然坍塌,几个年轻的生命瞬间走到尽头,献给了祖国母亲,献给了冰冷边关。
出了这么大的事故,主管后勤工作的刘副团长难辞其咎,直接降为副参谋长,成了一名正营职干部。可他没有消沉,没有懈怠,更加玩命的工作,最终打动了上级领导和机关。
一年后,他官复原职,继续当副团长。又过一年,他成为这个边防团的一号首长。
我刚到团里的时候,老一点的同志都讲,咱们团长三起三落没懈怠,绝对是咱们学习的榜样。时间过于久远,我已经记不全刘团长三起三落的故事,但我知道他确实是个人物,一个具有极强人格魅力和超强协调能力的人物。
他当团长那几年,从军分区到省军区,从军区机关到军委总部,各级领导和机关走了又来,来了又走,我们团里的名气因此广为人知,“北极哨兵”的美誉传遍天下。
1998年夏天,我们那批学员刚到团里的时候,正赶上总后勤部军需物油部在团里抓高寒地区日光温室种植绿叶疏菜的试点任务。
在刘团长的积极协调下,边防一线每个连队都建起了可以在三九隆冬种植绿叶蔬菜的日光温室。从此,大雪封山季节里,边防官兵看不到绿色、吃不到绿色的艰苦生活成为历史。
时隔多年,随着交通条件的改善和物流的快速发展,刘团长花费很多心血建起来的日光温室也许不再那么适用了,但当年确实给非常艰苦的边防官兵带来了莫大温暖。
刘团长当团长当了好几年。直到沈阳军区一位主要首长到团里视察工作,直到这位首长比刘团长的事迹深深感动,刘团长才被提拔为我们大兴安岭军分区副司令员。
我比刘团长先到军分区机关。等到再次成为他的部下,我有了与刘副司令员更加深入接触的机会。到军分区任职后不久,上级要求协调驻地政府,为漠河边防一线连队改善住房、娱乐等工作生活环境。因为刘副司令员是漠河边防团的老团长,相关协调任务自然落到他身上。
刘副司令员也真是牛气,带着军分区机关的同志深入漠河县,从县委县政府到境内的3个林业局,硬是协调来一大笔资金,边防一线连队的硬件设施很快得到极大改善。有的林业局领导公讲:别人来不一定好使。刘团长来,啥也不说,就是个整,并且要整好。我们的老团长就是牛,并且不是一般的牛,那是相当的牛!
后来,刘副司令员原本有希望被提拔为军分区一号首长,后因种种因素而失去机会。但他依然很牛气。军区一纸命令,他成了别人打破脑袋也去不了大连军分区副司令员,一直干到副师快满10年免职待退。
刘团长对兵好。和我们一起到边防团的那批直接从战士提干的家伙,包括那位后来跟我一起分边洛古河边防五连当排长的李俭省,说起刘团长,全是感激和眼泪。
1998年,上级给了漠河边防团6个士兵提干指标。刘团长二话没说,和政委一商量,大部分给了李俭省所在机动步兵连。
机动步兵连是我们团最有战斗力的连队,是侦察连,也是大家口中的老虎连,官兵个个是特种兵,飞檐走壁,甚是了得。前一年,包括李俭省在内的几个老兵,素质很好,但苦于没有提干机会,年底选择退伍。
刘团长坚决不干,请他们相信团领导会给他们一个交待。几个老兵心里没底,凑钱给刘团长了买了几箱水果送去,请求团长允许他们退伍,结果被团长骂了回来,要求他们相信组织、服从命令。
之后,刘团长和政委一起积极协调,最终多要了一些提干指标,机动步兵连留下来的那几个老兵没费一点事,全部由战士直接提干。
刘团长不仅对兵好,对我们这些小老乡同样很关照。
其实,早在边防团的时候,刘团长就对我很关照。我在团政治处宣传股搞报道的时候,只要发了一篇稿子,刘团长都会第一时间对我进行表扬,有一次还拍着我的肩膀鼓励我:小老乡,好好干!我看好你,将来肯定错不了。
我在边城漠河结婚时候,刘团长把副团长和政治处主任召集到一起,说小李在这边没有什么亲戚,结婚的事你们给张罗好,团里的车尽管用,整不明白,我拿你们两个是问。
我和媳妇结婚那天,刘团长没在家,他让嫂子前来祝贺,送了最为厚重的一份贺礼。刘团长成为大兴安岭军分区副司令员之后,每年春节,都会把军分区机关的几个老乡请他家里,吃最好的菜,喝最好的酒,抽最好的烟,让我们不要想家,想家了就到他家里坐一坐。
团长不胜酒力,但酒风酒品好。他成为大连军分区副司令员之后,有一次因私事去找他,他拿出珍藏多年的老酒,硬是坚持着跟我喝了一杯又一杯。
2010年夏天,老家镇里一名领导带队到大连考察,我给老团长打了个电话,他把一行人的吃住行安排得妥妥当当,让我老家的父母官们甚是感动。
转眼将近十年没见过老团长了。老团长,你现在还好吗?
作者文末附上一首小诗他不当团长已经很多年
但每每遇到他当年的老部下
无一例外都在说他的好
当然奉承一个人很常见
背后得到大多数人的肯定却很难
说起他这个老团长
对兵好对部属好是大家的共识
你把兵的利益举过头顶
兵会铭记你一辈子
你把部属真正当成兄弟
所有的部属都是你一辈子的兄弟
作为和平时期的一团之长
没有多少人记得你的指挥才能
但如果你把兵和部属当回事
很多人会记得你对他们的好
我的团长我的团
刘光松
漠河边防
我的百名功臣团
我的老团长
永远的好兄长
渝夫,本名李勤俭,“70后”,重庆开县人,行伍二十余载,辗转于东北、华北,现居石家庄。业余时间钟情文学,嗜爱码字,先后公开出版文集《渝人心语》、乡土题材长篇小说《越过那道山梁》、军旅题材长篇小说《九如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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