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传统节日春节有很多的讲究和习俗,其中,单就拜年而言,不仅是中国民间的传统习俗,也是人们辞旧迎新、相互表达美好祝愿的一种方式。
古时的“拜年”一词原有的含义是为长者拜贺新年,包括向长者叩头施礼、祝贺新年如意、问候生活安好等内容。遇有同辈亲友,也要施礼道贺。随着时代的发展,拜年的习俗亦不断增添新的内容和形式。除了沿袭以往的拜年方式外,又兴起了礼仪电报拜年、电话短信拜年、微信网络视频拜年等。如在单位上班的时候,一般安排在上班的第一天组织团拜,大家齐聚在会议室或办公室的走廊,领导和同事们互相拜年问候,既简单也有年的味道,真是一种很好的形式。
拜年的时间一般为初一至初五,过了腊月初八,开始走亲访友,被视为是拜早年,而在正月初五以后、十五之前走亲访友为拜晚年。早年和晚年都属避免遗憾的应急或补救性质,民间有谚语:有心拜年十五不晚。
传说远古时代有一种叫“年”的怪物,每逢腊月三十晚上出来,挨家挨户地残食人群。人们只得把肉食放在门口,然后关上大门,躲在家里,直到初一早上,人们开门见了面,伏作揖道喜,互相祝贺未被年兽吃掉。
作为岁首朝贺,古已有之,秦汉以来,乃大盛。东汉崔寔在《四民月令》记载:“正月之朔,是谓正旦,……洁祀祖祢,进酒降神毕,……子妇曾孙各上椒柏酒于家长,称觞举寿,欣欣如也。”官府僚属亦往来拜贺。《后汉书·吴良传》:(良)初为郡吏,岁旦与掾吏入贺(太守)门下。
至南北朝时期,则“鸡鸣而起,先于庭前爆竹,以辟山臊恶鬼。长幼悉正衣冠,以次拜贺。”(见南朝梁宗懔《荆楚岁时记》)。
到宋代,拜年不仅是民间普通百姓祝贺新年、交流思想、增强家族团结的一种形式,也是上层社会联络感情、扩大人际关系的一种手段。据北宋孟元老在《东京梦华录》卷六中描写北宋汴京时云:“正月一日年节,开封府放关扑三日,士庶自早相互庆贺”。南宋吴自牧《梦粱录》记载:“士大夫皆交相贺,细民男女亦皆鲜衣,往来拜节。”民间亲友之间的拜年大多是出于真心实意,希望亲人在新的一年事事如意。上层社会拜年则更多是一种礼节性的交往,并且士大夫已有用名帖互相投贺的习俗。宋人周辉在《清波杂志》中说:“宋元佑年间,新年贺节,往往使用佣仆持名刺代往”。当时士大夫交游广,若四处登门拜年,既耗费时间,也耗费精力,因此有些关系不大密切的朋友就不亲自前往,而是派仆人拿一种用梅花笺纸裁成的二寸宽、三寸长,上面写有受贺人姓名、住址和恭贺话语的卡片前往代为拜年。《清波杂志》里所言的“名刺”即是现今贺年卡的起源。贺年卡用于联络感情和互致问候,既方便又实用,乃至今日仍盛行不衰。
到了明代,明代人们以投谒代替拜年,其贺年片设计更加完美、精致,帖上不仅印有送者的姓名、地址,还写上了“新年快乐”“吉祥如意”的祝辞。明朝杰出画家、诗人文征明在《贺年》诗中描述:“不求见面惟通谒,名纸朝来满蔽庐:我亦随人投数纸,世憎嫌简不嫌虚”。明中叶陆容在《菽园杂记》卷五中说“京师元旦日,上自朝官,下至庶人,往来交错道路者连日,谓之‘拜年’。然士庶人各拜其亲友多出实心。朝官往来,则多泛爱不专……”。
大约从清朝时候起,拜年又添“团拜”的形式,即大家聚在一起相互祝贺。清人艺兰主在《侧帽余谭》中说:“京师于岁首,例行团拜,以联年谊,以敦乡情”,“每岁由值年书红订客,饮食宴会,作竟日欢”。《点石斋画报》中的清朝官府新年团拜图就是清朝官员集体拜年活动的记录。清人顾铁卿在《清嘉录》中描写,“男女以次拜家长毕,主者率卑幼,出谒邻族戚友,或止遣子弟代贺,谓之‘拜年’。至有终岁不相接者,此时亦互相往拜于门”。此外,清代的贺年片称为“拜帖”。拜帖奉送时,要放人一个精致的锦盒,以表示隆重。这个锦盒叫做“拜盒”。如果登门拜访,主人在前,仆人抱着拜盒在后。那拜盒上系有红缎,显得气派、庄重而又喜庆、热烈。
民国以后,开始有了印制的贺年片,其内容格式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只有“恭贺新禧”等字。
说起我们小时候在太原老家的拜年,也挺有意思。旧历年的正月初一日,民间称过年,为区别于公历元旦,后来又称过大年。旧日,腊八节过后,太原老家人就忙着准备过年了,气氛一日浓似一日,忙年忙年,指的就是这一段时间。二十三日祭灶王,二十四日为大扫除之日,俗称“胡打扫日”。从这天以后,年事准备工作达到高潮。过去太原有一段谣谚:“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赶做活,二十七去赶集,二十八糊贴扎(贴扎,指各种对联、年画、窗花、门神等),二十九去打酒,三十日包饺子。”天天有事做,日日有安排,有的家里养了一年猪羊鸡的,也忙着宰杀。还有就是蒸馍馍,熘糕面,包油糕,炸麻花,准备年夜饭。一直忙到除夕下午,再将室内外打扫一遍,即开始整点新衣帽,包饺子,准备迎神的香、灯等物品。
除夕之夜,各家都会通宵不眠,俗称“鏖岁”。鸡鸣之时,开始焚香、燃灯、摆供品、放花炮、接神、祀祖,然后合家互相拜年。儿童向长辈叩头拜年,长辈则赐以压岁钱,以取吉利。
小的时候,感觉在农村过年较之都市也是别有风情。我老家太原一带,除夕要垒旺火、捆旺草,门上插松柏叶。要过年了,旺火柴要早作准备。最好是用干木材棍锯成两尺长短,一劈两半,在院子中间先用两块老砖立起来,再以“井”字型,一层一层地往上码木材,待垒到一人高左右,在“旺火”的底部,还要准备一些易燃的柴火,作为引火柴用。中间插入松柏枝,点燃时噼哩叭啦地作响。这“旺火”一旦点燃,刹时满院飘起清香,火焰冲天,预示着家丁兴旺发达。还有的用煤炭块垒成塔状,子夜钟声响过,点燃旺火,通村照亮,象征日子过得“旺火”。年初一,还有吃煮南瓜的风俗,谓“吃翻身瓜”。在年终时,用小米煮熟,盛在碗内,用以祭祀祖先,俗称“隔年捞饭”。初五之前,是不打扫卫生的,初五,也叫破五,就可以随意洒扫庭院、清理垃圾了,俗称“扫穷上”。
按照传统习惯,太阳出来之前就要吃罢早餐。早饭之后,出门拜年,亲者登堂,疏者投刺,途中相遇,作揖点头,互道吉祥话语,无非“恭贺新禧”、“恭禧发财”、“一年如意”之类。
小的时候,不像现在有手机电视网络的很发达,那个时候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但大年初一早上的拜年,却是一大乐趣。早上起来先穿上新衣服,首先要给爷爷奶奶、父亲母亲拜年,然后到院里点着“旺火”,放第一响鞭炮,然后就是打开街门。如果天正下雪,地上是厚厚的白雪,门楣上挂的是红红的灯笼,大门上贴的是香墨未干的对联。邻居各家院里的“旺火”映红了周边的门窗墙壁和大树,在此起彼伏的礼花鞭炮声中,越发显得年味浓重。然后,约上几位本家子弟或同窗好友,去给村里本家辈份大的人去拜年。
还记得给本家一个王太爷爷家拜年时的情景。当我们在门外高声喊道“太爷爷好!我们给您拜年来了!”他就会在屋里高声答应,“好!好!叩头要响啊!让太爷爷能够听得到!”
那时候小,不知就里,一进门就对着太爷爷家的家谱跪下,连续叩三个响头。虽然地下垫着草垫子,但真要叩出响声来,也会把头叩得生疼。几个孩子为了看谁叩得响,便用上了劲,脑门都叩红了。后来几年,有的本家就不让孩子去给给太爷爷拜年了,怕把脑袋叩坏,但我还是坚持了下来。
太爷爷在里屋住,门上挂着个棉布帘,在外面叩头再响,里面实际上是听不大到的。可能就是老人家的一句玩笑话,并不是非要孩子们叩头叩的山响,但孩子们不懂事,可就当真了。
进了屋,太爷爷会招呼孩子们脱鞋上炕,边让吃柿饼、瓜子什么的,边给每人的衣兜里抓一大把花生、核桃、柿饼、黑枣、瓜子,再问问都是谁家的孩子之类的话。玩了一会儿,我们就下炕去另外一家了。记得有一年去拜年,太爷爷也是把糖果之类的给装满了衣袋,还破例给了我五分钱。因为老人是从来不给钱的,只给东西吃,所以给我的印象也比较深刻。到了吃午饭的时间,本家也就基本上拜完年了,在回家吃饺子前,衣服口袋里都是鼓鼓囊囊的,拜年的押岁钱也能有个块儿八毛的,心里甭提多高兴了。
当然,除了本家外,还有就是村里比较要好的,或者是走的比较近的人家,一般也要去拜个年。因那个年代各家的家境不同,有的过年的时候还能置办一些糖果杂货的,有的只能是买得起糖豆豆,家里实在也是没有什么好吃的东西,说吃了上顿没下顿有点儿夸张,但日子过得确实紧巴。其中有个同学家里看上去就是一贫如洗,我们去了后,就纷纷把自己拜年时所拿到的东西掏出一些来,分一部分大家一起吃。总的感觉,一群孩子们凑在一起,从东家出来直奔西家而去,乐此不疲,一大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到吃午饭的时候,也没有饥饿感。实际上,拜年的过程也是和同学朋友一起玩耍的过程,也是有机会走进别人家里最好的时机,特别是平时不大来往的人家,此刻也可以大大方方地进去,包括一些女同学的家里,平时不大好意思去,过年的时候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进去了。想想过年从一大早开始起,就是在这家吃了那家吃,嘴就没有怎么停过,这实在是一段快乐的时光。
人的一生过得真快,一年也是冬去春来,转眼又要到春节了。今年因疫情的原因,大多数的人都要居家过年。不出远门,完全可以通过手机等现代化的通信工具进行拜年,以表达自己的感情。一年了,哪怕是一句问候的话,一个表情,一个红包,都表达出的是人与人之间的一种感情、一种友情和一种亲情。
让春节拜年的这种形式传承下去,源远流长,让我们开开心心地过个好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