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撒在其最后的军事战争北非战役和西班牙战役肃清庞培余党后,开始了对已经病入膏肓的罗马元老院寡头政治进行了一系列改革,目的很明确,变共和制为帝制。有人一看共和变专制好就铁定认为这是开历史倒车,但我认为这个观点有点武断。此时的大罗马可不是原来局限于七座山丘包围下的小罗马了。此时罗马是一个多民族、多语言、多宗教、多阶层和拥有地跨亚非欧三大洲的庞大帝国,原来的仅靠几百个世袭贵族不紧不慢地在元老院开会、演讲、辩论、投票、表决来控制罗马的所谓的民主决策体制好比一个老旧的发动机已经没法有力推动上帝国极速扩张的车轮了,对于那个政治智慧局限的年代,只能用简单粗暴但高效的独裁体制来解决这样那样的问题,来保持这架庞大复杂机器的有效运转,时代欢呼凯撒大帝的出现,他真地终于在结束了几近二十年的戎马生涯后腾出手来给罗马做手术了。
凯撒大帝
一、历法改革
儒略历
统一庞大帝国版图上的时间是实现帝国统一的第一步。罗马历法在一直沿用公元前7世纪由努马制定的一年只有355天的阴历,常识告诉我们,这个误差是非常大的,到了公元前1世纪,日历上的季节已经和实际的季节错开了近三个月。凯撒命埃及天文学家和希腊数学家联手制定新的历法。他们算出地球绕太阳一周的时间为365天零6小时,这便是阳历或称儒略历(根据创始人姓名命名)。凯撒用儒略历代替了之前的历法,一直被西方国家沿用了1627年,直到被更为精确的格里高利历法所替代,两者之间的误差只有11分14秒。
二、货币改革
印有凯撒头像的货币
现在基本上各国的货币上都可以看到各国伟人的头像,这个发明来自于凯撒。凯撒首先从元老院手中取得造币权并设立了国家造币机构,将纪念币和常用货币都刻上了自己的侧脸,时刻提醒着帝国境内所有的人民现在谁是老大,同时也开创了罗马货上雕刻人像的先河。再有,此前罗马一直没有固定的兑换率,凯撒确定了金银的兑换率,一枚金币可以兑换12枚银币。为了稳定金融市场,凯撒确定了上限为12%的借贷利率,后逐渐下调至6%。货币统一、兑换稳定和借贷便捷是经济繁荣和一体化的基础,是打造帝国雄厚经济实力的基石。
三、政治改革
凯撒时代的罗马版图
1.扩大罗马公民权授予范围:罗马公民权对于罗马人来说是神圣的,是统治者独有的,可以免交行省所交的十一税,享有政治上的选举和被选举等特权,还可以受到罗马法无微不至的保护。所以历来公民权不轻易授予外来省份的居民,而凯撒却宣布从卢比孔河到阿尔卑斯山的北意大利行省全体自由人都享有罗马公民权,也就是阿尔卑斯山南部居住的高卢人也有了罗马公民权。比“罗马公民权”低一级别的拉丁公民权,是指除了政治选举权的罗马公民权,凯撒为了拉拢西西里居民和报答法国南部的高卢居民授予了他们拉丁公民权,自然也免除了税务负担。
元老院会议
2.元老院改革:为了弱化元老院反凯撒的旧式贵族的力量,凯撒将元老院新增的席位授予了他的军团长和百人队队长们,这些人大多是行省居民,强化了地方新兴势力对罗马城旧贵族的制衡。这点尤其激怒了元老院守旧势力如西塞罗、布鲁图、卡西乌斯等人,是导致凯撒最终命丧元老院的直接原因。由于罗马长期实行民主制,民主力量的惯性很大,凯撒并没有也不可能完全架空元老院,任命行省总督的权力仍在元老院手中。
公民大会
3.公民大会改革:最高国家机关公民大会由于拥有罗马公民权的人数已经超过百万,也就是说拥有选举权的人数也超过了百万,再搞像雅典那样的小国寡民式的直接选举已经决不可能。早在公元前91年授予所有意大利半岛全体居民公民权已经使到罗马开召开公民大会成为了不可能,凯撒此时直接宣布公民大会不再是最高权力机构,改成了追认机构,说白了,就是个盖章单位。
护民官
4.凯撒时代,护民官和凯撒是一条战线的,用来反抗元老院的贵族统治。当凯撒开始要独裁时,他深知此职位是一个危险的职位,不希望有人利用此官职形成反对党,而自己是贵族出身又不能身兼此职,于是干脆将这一代表下层的职位给了自己的继任者——屋大维,平民出身的屋大维身兼“元首”和“护民官”两个职位。底层人民传达到上层的声音途径彻底被斩断了。
独裁官
5.公元前44年凯撒出任罗马历史上史无前例的“终身独裁官”,罗马共和国时代只有独裁官是唯一一个不必与别人共同执政的职位,且不受护民官”否决权“的限制。独裁官只有国家遇到紧急情况下才设置,而凯撒把此职位变成了常设职位。鉴于强大的民主惯性,他绝不敢马上就自称“皇帝”。
6.凯撒身兼独裁官、执政官和大祭司,独裁官和大祭司是不分享权力的,而执政官必须由每年选出两人同时出任,位居独裁官之下,而此时的凯撒既是独裁官又是其中一名执政官,另一名执政官成为了凯撒的下属,确实,凯撒只安排自己的下属特雷波尼乌斯和安东尼等人来担任。
7.为了回馈跟随自己出生入死的将军们,凯撒把罗马的高级行政岗位如法务官(任期一年结束后便是手握重兵的封疆大吏、财务检察官(任期结束后就是元老院议员)、首都按察官人数大大扩充,全都安插上自己的下属。
身为奴隶的角斗士
8.凯撒成为了“解放奴隶”的救星,明令所有地方议会议员和地方自治体的行政职位全部向已经解放了的奴隶开放,之后又向他们开放了行省行政人员和行省总督的职位,也就是说,原来的奴隶真的翻身当了主人,甚至可以当到地方一把手,相当于给罗马帝国已经开始粘稠淤积的血管内补充了新鲜血液。这手笔不可谓不大,前几年还在为了活下去在角斗场厮杀,如今当上了地方总督,你敢想象吗?
罗马大角斗场
9.为了强化中央对地方的有效控制,凯撒重新对行省进行区域划分,分为18个行政区域。废除了弊病横生的“包税人”私人征税制度,代之以国家设立的征税机构。
四、司法改革
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凯撒通过恢复格拉古兄弟改革中提出的《森普罗尼乌斯法》彻底剥夺了元老院手中最致命的武器——“元老院最终劝告”。所谓“元老院最终劝告”就是该劝告一旦发出,被通告的对象已判定为叛国罪,既不经过审判也不给上诉机会便直接判处死刑。而《森普罗尼乌斯法》的提出者盖乌斯格拉古则强调犯罪后必须审判,在上诉前不得用刑。这是护民官格拉古兄弟所代表的平民力量与代表贵族利益 的元老院之间在一百年前的较量,格拉古兄弟双双死于非命,《森普罗尼乌斯法》流产。凯撒恢复了格拉古提出的法案,彻底终结了元老院对其自身最大的威胁。自此,制度对凯撒大帝再也无法阻挡,除了死亡本身。
凯撒还有一些社会改革,如提高福利、减少失业、鼓励殖民、疏散交通、管理城市治安、设立行业委员会、城市建设等诸多方面,这里就不一一介绍了。
凯撒的这些改革核心目的是要把操纵国家的元老院贵族寡头制度彻底打倒在地,为其推行独裁专制扫清障碍,自然激起了民主守旧力量的激烈反抗。但其改革措施客观上顺应了罗马由共和国向帝国演进发展的历史潮流,他的众多改革举措不单单是为自己独裁服务,有时更多地照顾到了下层的切身利益。他更像是要成为代表底层人民的“僭主”,而不是依靠贵族强化统治机器的“皇帝”,这也是二千多年来凯撒能一直征服世界人民民心的原因。他没有当过“皇帝”,但世界人民都叫他“大帝”,此生足矣!